第七十三章 终焉（上）

白教堂城此刻被浓郁的血色雾气覆盖，一眼望去如同一座鬼城一般，虽然地面上满是残破的建筑残骸以及受不了堕神因子的折磨而自杀的城卫军与被堕神教杀害的民众尸体或者是战死的白袍教徒的尸体。火焰也在还算完整的建筑上燃烧着，但是一切都很宁静，仿佛这座城就是一座被末日席卷过的废墟一样。

在废墟中的某处，手臂粗细的金色雷电向着四周不断蔓延，将隐藏在血雾中的白袍教徒尽数电成焦炭后又突然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直冲天际的巨大雷柱将周围的血雾尽数驱散，露出了已经化为狼人形态，全身满是根根竖立，被雷光染成金色的毛发，此时，一直挂在他腰间的长剑不翼而飞，仔细一看，他胸部的毛发上竟然隐隐出现了一把长剑的图腾——正是他身上一直佩戴的长剑。

血雾被驱散，暴露出了几名手持血色长匕首的白衣教徒，他们此时严阵以待的拿着匕首戒备着阿诺的一举一动。

但是他们却被从后心刺穿的血肉触手夺取了生命，随着血肉触手的蠕动，白衣教徒们的身体快速的枯萎，软化，最后落在地上的只有白色的教徒袍，就连一副皮囊都没有，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兰德，正将那几条从身体里迸射而出，返回时粗壮了不少的血肉触手收回体内，每一条血肉触手收回时，兰德的气势就强悍一份。身上众多的伤口也缓缓愈合。

当所有血肉触手都被兰德收入体内时，兰德本来略占下风的威势已经和阿诺差不多了。兰德此时张开了身后的黑色双翼，或许是他身后的衣服本就破开了大洞的缘故，兰德满是灰尘的风衣和脏兮兮的白衬衣没有因为张开双翼而破开。此时他在天空中俯视着阿诺的眼神就像是一名威严的君王在俯视一名卑微刺客的眼神。

“差不多也打到时候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到‘饥饿期’了。也是时候速战速决了。”兰德毫无生机的眼神冷冷的看着全身雷光大作宛如雷神下凡的阿诺，拔起了自己身后的放逐之刃，双手握住那把古朴的绿色巨刃。随着兰德深吸一口气，兰德身周狂风大作，将所有一切敢于阻挡风的脚步的东西削成了漫天飞舞的雪花。

随着兰德将越来越多的原力注入巨刃，巨人上面的古朴原力回路和结点被依次点亮，狂风向着兰德的巨刃聚拢而来，最后形成了一道直冲天际的龙卷风向着阿诺那道直冲天际的雷光咆哮着，如同在示威一样。

“那么·····”兰德和阿诺不约而同地张嘴说道“用这个来决胜负吧。”随着两人的声音，阿诺将紧握的双拳高高举起，兰德也将自己的巨刃举向了天际。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人一同挥下了拳头和巨刃。

“不朽雷劫！”阿诺怒吼着，将雷电劈向了兰德。

“放逐之风！”兰德也漏出一丝久违的冷笑咆哮着向着闪耀的雷电挥了过去。

风与雷电交织在一起，他们都在不断地搏斗着，争取着最后的胜利，而两位势均力敌的对手也在将源源不断的原力注入他们自己的攻击之中，肆虐的风与雷电不断地拍打着附近一切所有的物体，就连地面也只剩下阿诺站着的地方算是完整的了。

显然，他们注入的力量太大，以至于他们引以为豪的招式都无法承受，风和雷疯狂的肆虐过后，竟然如同一体一样融合为了一个由金色雷电与灰色狂风组成的直径一米左右的巨大球体，兰德和阿诺顿时感觉大事不妙，因为这是原力暴走的前夕。

如果原力暴走的话，很有可能形成黑洞，如果躲得不够远，那么很可能自己就会被黑洞吸到另一个空间，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在几万年之后被某些探险家发现，运气差的话，就只能在黑洞之中进行无尽的等待，直到黑洞泯灭之时随着黑洞泯灭。

没人能从黑洞里逃脱，或许圣神的确能，但是不论是兰德还是阿诺，他们两个都赶不上圣神的一根小手指头！在原力暴走的前夕，他们决定当机立断，不论新仇旧恨，扭头就跑，仅仅几秒钟后，他们已经跑出了百米，但是暴走的原力在此时也已经爆发，肆虐的原力将方圆几百米内一切在几秒钟内化为一片虚无，只剩下一个深约百米的巨坑，倒霉的兰德和阿诺正巧刚刚逃到了边缘，被暴走的原力冲击狠狠地冲刷了一番。

在相反方向的两个人顿时不约而同地口喷鲜血，后背全部都被腐蚀殆尽，兰德的翅膀也被肆虐的原力消磨的只剩下根部，两人的后背都露出了森森白骨，阿诺闷哼一声，雷光长剑从自己的胸膛处飞出，刺入坚固的油柏路面，同时阿诺也恢复了人形态，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而兰德也伴随着巨大的冲击砸入了一座燃烧的建筑物残骸，随后，因为承重墙被破坏，兰德被压在了建筑倒塌的废墟之下。

“娘的，不愧是使徒·····”阿诺的意识消失之前还在这样想着，越来越模糊的视野里，只有一个穿着血色教徒袍的身影出现在最后的视野里。

·······

当托尔睁开眼睛的时候，南宫杰已经不在原处，剩下的只有蜷缩着身子靠在墙角睡觉的天与地，和正拆开一把把手枪细心保养着零件的叶冰瑶。

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了托尔的心头。她站了起来，走到叶冰瑶身边，双唇轻启刚要发问时，叶冰瑶就冷冷的说：“南宫城主去找幸存者去了。”

“你骗人，找幸存者的话明明是骑在我身上俯视着找更亏哀怨些，再说就算有幸存者估计也已经被血色雾气折磨的发狂了吧！”托尔直言戳穿了叶冰瑶的谎言，对于这个结局叶冰瑶并不感觉意外，她无视了托尔愤怒的神情，斯条慢理的将手枪组装回去，填装子弹后试探性的瞄着墙壁道：“他去找那个你们口中的会长了，他说他很担心那个会长。”

听到这句话，托尔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一样脚下一软，但是随即她又马上挺直了身子，咬牙切齿的说：“阿杰真笨啊！你这样的情况出去只能送死而已，再说那个黑蜥蜴有什么魅力值得阿杰去冒着生命危险找你！”

“事先说明一下，如果在外面的是你，我感觉以南宫城主的个性应该会更着急的去救你。”叶冰瑶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枪揣会腰间，然后走到天与地面前，推了推这位蛮族公主让她从睡梦里脱离出来。

“······”托尔略有所思，傲慢因子几乎就是专为克制龙族所制作出来的，若是自己出去的话很可能再度受重伤，给南宫杰添更大的麻烦，显然南宫杰没有叫她也是因为害怕她被傲慢因子啊再度玷污，之后变成和那些疯子一样的状态。

“话说回来你不也是蜥蜴。”正当托尔思索的时候，叶冰瑶最贱的又来了一句直接触碰了托尔内心处最碰不得的逆鳞。顿时托尔勃然大怒，向着叶冰瑶咆哮道：“好，老娘今天就让你看看蜥蜴的雄风！”

话音刚落，托尔竟然直接化为了龙形态，但是她有意的缩小了自己的体形只让自己的体型维持在十米长左右，虽然并没有将叶冰瑶和天与地挤成肉泥，但是庞大的身躯还是将整个地下室的天花板挤成了碎片，此时博物馆里满是血族和堕神教徒的尸体，仔细一看，这些血族都别着珀尔氏族的徽记，看来这些已经是爱丽丝手头最后的原生力量了。

托尔并没有理会挤在角落里的天与地和叶冰瑶，直接张开了巨大的白色双翼，振翅高翔，撞破了博物馆的天棚冲向了远方。只留下叶冰瑶和天与地望着托尔庞大的龙身远去。

“糟了，一时嘴欠。”叶冰瑶轻轻地捂住自己的嘴，淡淡的说道，如同她说的只是一件小事一样。

“有什么问题吗？咱们干脆冲出这个闷得要命的避难所，去和那群家伙大干一场好了！”天与地见此情形还是很激动的，毕竟蛮族的血液里历来流着的都是战士的勇气与不屈的精神。没等叶冰瑶制止天与地，这位任性的蛮族公主就轻轻一跃跃到了三米高的一层楼上，之后就消失在了叶冰瑶的视线里。

无奈之下叶冰瑶只好苦笑着踏着刚刚坠落下来的白衣教徒和血族的尸体借力登上一层，向着踪迹还未完全消失的天与地摇着头跟了上去。

·······

爱丽丝的府邸，前城主府，地下室内。

昏暗的地下室中，几百个孩子簇拥在一起，有的蹲伏在地上，有的再给受伤的孩子处理伤口，有的抱着双膝靠着墙壁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有的更是直接抱住双膝唔唔的哭着，这些孩子都在一天之内突然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朋友。这种打击本来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些孩子身上的。

看着哭泣的孩子们，克莱尔叹了口气，此时她明白上方留下过美好回忆的房子已经化为了一片废墟，身为过去白教堂城这些孩子们的领头人，克莱尔很清楚怎样管理这些孩子，但是，失去家人的孩子们往往比那些孤儿们更难安慰。

此时他们清晰地感觉到上方发生了巨大的冲击，冲击波击倒了昏暗的地下室，剧烈的让所有还站着的孩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若是一些蝎魔狼人和人类孩子还好说，那么那些娇生惯养的魔裔和血族，此刻基本都已经在哇哇大哭了。

克莱尔头一次感觉到南宫杰的辛苦，虽然南宫杰的手下不一定会像这些孩子一样无理取闹，但是绝对不会比她面前的这群孩子好管理。无奈，克莱尔只好指挥一下过去她的‘旧部’去安慰一下那些哭泣的孩子。

“我们能活着出去吗····”克莱尔身边，一个比克莱尔小了两岁的魔裔小女孩用脏兮兮的手拉了拉克莱尔同样脏兮兮的长裙，用自己水汪汪的双眼盯着克莱尔红宝石一般的双眸。

“我们，当然能出去·····”克莱尔有些犹豫不决的说道，她从来没有这样的犹豫不决过，她干什么事情每次都是雷厉风行，但是这次，她犹豫了。

“你不是在骗我吧····”小女孩从身后拿出一本铁皮书，继续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克莱尔可怜兮兮的询问着。克莱尔陷入了沉默，她已经无法回答了，是带来可能是虚假的希望，之后迎来绝望，还是直接赐予失望，让绝望不再降临，这是一个问题。

正当克莱尔纠结着的时候，小女孩已经摇了摇头，放下了抓住克莱尔裙子的手臂说：“果然，一切都如这本书上说的，我之前亲眼看见拿着这本书的大姐姐在丢出这本书之后被落雷劈成了黑炭。”

小女孩的话声音不大，但是整个地下室的人都听见了，一瞬间整个地下室就沸腾了起来，很多孩子都开始哭嚎，甚至有的孩子开始直接大打出手。还好克莱尔的管理生涯中从来不少有人打架的情况，她当机立断，指挥着自己的‘旧部’马上开始劝架，然后将那本铁皮书从女孩手里夺了过来，自言自语道：“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我倒要看看什么东西能预见白教堂的毁灭···”

克莱尔不顾女孩慌乱的表情，和手足无措直接打开了那本铁皮书，瞬间整个书页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刺的人睁不开眼，待光芒散去时，那本铁皮书无力地从克莱尔的手中滑落，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整个地下室安静了。克莱尔如同雕像一样阴沉着脸，一动不动，但是那个魔裔小女孩已经吓得钻入了人群，蜷缩在角落之中。

长久的寂静之后，一个蝎魔男孩壮着胆子走向了克莱尔，小声询问道；“大姐大····？”克莱尔表面上依然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她的手却悄悄移向了自己进入地下室之前，爱丽丝丢给自己用来防身的一把上等的血族工艺匕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