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用悲伤
乔小菲心中存着一股郁气，豆大的泪珠不要钱似得打在窗台上，与被刮在脸上的雨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像是他从没有落泪一般的。
旱魃，拓跋后卿。
这两个人的名字像是梦魇一般地存在乔小菲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伴着天空上可怕的哭喊嘶吼声，更让他心烦意乱，几乎要发疯。
别想了，别想了。
乔小菲“碰——”的一声大力关上了窗户，力气大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做出来的，连窗台都似乎动了一动。
声音剧烈，更让乔小菲心中烦乱。
睡觉，睡觉，睡着了就好了，就不会难受了。
最重要的是，睡着了眼泪会落在梦里，等自己再起来的时候也就不会记得这件事了吧，最基本的是……就不用再伤心了吧。
一定是这样的。
乔小菲像是瘾君子找到自己最沉迷的那种毒品时的样子，兴奋激动又带着一种病态地扑在了床上。
床很软，也带着一种很轻柔的香气，带着有节奏的雨声，明明是很适合入睡的一个晚上，可是乔小菲只是定定地看着宫殿上方，精致的雕花纹路。
还是……睡不着啊。
到底是怎么了呢，难道就是因为解玉兰的话吗？明明解玉兰已经是那么不可信的一个人了，自己还是不自觉地相信。
因为之前的种种迹象，血河中的亡灵为什么不攻击她，拓跋后卿第一次看到乔小菲是眼中他怎么想忘掉都忘不掉的深情眷恋，还有自己莫名其妙地对冥界的熟悉感。
都是旱魃的记忆不是么？
这里是旱魃的家，是旱魃倾尽一切的冥界，而拓跋后卿，是旱魃的情人。拓跋后卿，也只喜欢旱魃一个人……
是这样子的吧。
明明是很痛苦的事情，乔小菲却不自觉地笑出了声，越笑声音越大，笑到最后，眼角带着泪。
乔小菲啊乔小菲，说是真心错付，倒是是错付了谁呢。
乔小菲到底还是睡不下去了，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她从来都不是把事情憋在心里不去问的人，既然如此，那他就去问问拓跋后卿。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那么明显，而且那么合情合理的答案，乔小菲还是忍不住想要去问拓跋后卿，说不定，不是这样呢。
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解玉兰不过是在扯谎，根本就没有旱魃这个人，或者说拓跋后卿根本就没有一个前世深爱入骨的女人。
有可能的吧。
乔小菲扯着自己的头发，几乎病态地想着。
在推开宫殿厚重的大门的时候，乔小菲都不知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似乎是明明有种力量，以十分郑重的口吻，告诉她应该这样做，问清楚才是最好的。
雨水冰凉刺骨，乔小菲无所畏惧地走进了雨幕中，知道脸上微微的灼痛感袭来的时候，乔小菲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宫殿很远。
几乎已经走了铁索桥的三分之一。
巨巨眼睛睁得很大，透露出惊恐和不安，乔小菲却没有时间，更没有心情和巨巨瞎扯，连个微笑都没有，乔小菲兀自转身离开。
雨水打在铁索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像是在消融，而脚下的铁索还是那么的牢固。
有些东西就算消融了，也无可撼动。
比如铁索，又比如旱魃。
乔小菲自嘲地想道。
雨水很快就给不了乔小菲刺痛的感觉了，因为已经麻木了，乔小菲一边走着，一边愤愤地嘟囔着，没有了雨水的刺激，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还在活着。
或者不确定活着的还是不是自己。
很讽刺吧，乔小菲勾起笑容，雨水却落进了口中。
很苦涩的，带着铁锈味，有点真正的血液的感觉，又不是血液，很奇怪的味道，总的来说就是令人作呕。
乔小菲忍不住蹲在原地干呕了几下，忽然心里就涌出了一股子绝望，是乔小菲怎么土豆吐不出来的，黏在他身上的绝望。
拓跋后卿办公的地方其实离他的宫殿不远。
但是因为要通宵办公，还有和穆雨穆晴商量事情，不想打扰到乔小菲正常的睡眠，更不想要让乔小菲担心，拓跋后卿选择了今天暂时不回去睡觉了。
反正他本身也不是人类，少睡一天一点事情都没有。
穆雨一边翻阅着手中的卷轴，一边不自觉的望向窗外，雨下得真大啊，明天应该又有一些地方要报灾情了。
又是一堆事情。
穆晴也注意到穆雨的动作，顺着她的目光望了出去，确实下的很大呢，不过应该明天就会晴朗了吧。
雨过天晴的空气，能好点了。
“啊，雨下的很大呢。”
拓跋后卿从一堆卷宗中抬起头，眼眶下有怎么遮都遮不住的乌黑，看来是很疲倦的样子，闻言也下意识地往屋外看去。
雨淅沥沥的，蒙蒙地，再加上外边是黑夜，已经看不太清楚了。拓跋后卿也累了，对着穆晴穆雨道：“吩咐下人拿点茶叶来罢。”
穆晴穆雨对望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两人也都想活动一下，便一起去宫殿外阁找侍女端来茶叶。
拓跋后卿，眼睛轻轻眯起，手中的笔被他摩挲把玩，纤长的手指在烛光下显得尤为优美，任谁看了都不禁想成为那手指被把玩的笔，他叹了口气。
不知道乔小菲一个人在宫殿能不能睡得好，若是睡不好，明天起来定然又是个熊猫眼。
不过应该也不会吧，她是那么地大大咧咧，怎么都不像是可以失眠的人呢。
雨越下越大，乔小菲觉得自己三魂失了七魄，不过好歹已经走到了拓跋后卿日常办事的门口。
宫殿后中的大门紧闭，不漏一丝缝隙。
乔小菲木着脸拍了拍门：“碰碰——”
并不是很大的动静，在雨夜里更是微不足道，乔小菲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敲了多久的门，只知道有人开门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红肿了，不过没关系，她不在乎。
里边的人似乎被吓了一跳，空气都凝固一了瞬间。
乔小菲木然地抬起头，啊，原来是穆晴穆雨。
穆雨连忙把乔小菲拉近了宫殿里，穆晴也紧紧皱着眉头，旁边的侍女将毛巾拿来，乔小菲接过，却只是拿在手中，并无动作。
穆晴不由得问道：“夫人怎么了。”
乔小菲惨然一笑，没有答话。倒是拓跋后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和穆晴穆雨说话的声音，兀自走了出来，看到了已经淋成落汤鸡的乔小菲，心中紧紧一究。
那是他欢喜的姑娘啊。
原本白嫩的脸庞如今变得通红，甚至还有些破皮。
拓跋后卿心疼极了，连忙把乔小菲来入怀中，拿着乔小菲手中的毛巾帮她仔细地擦掉脸上还带着腐蚀性的雨水，声音也有些微微的怒气。
“大晚上，怎么还出来。”
乔小菲抬头，原本灵气的眼睛现在变得有些茫然，似乎已经听不明白拓跋后卿一句话的意思了，拓跋后卿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于是挥了挥手，对着穆晴穆雨道：“你们先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穆晴穆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他们是真正的冥界众人，自然不怕这些雨水。
乔小菲跟着拓跋后卿走进了宫殿，宫殿里其实也很冷，充满了死气，不过比起外边还是好了很多。
乔小菲被雨水灼伤，通红的脸庞总算是好了些。
拓跋后卿松了口气，还是有些爱怜地抚摸着乔小菲的脸庞，嘴里还不自觉地带着点嗔怪的味道。
“你今天为什么雨下的这么大还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