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负
他那时候到底是报的什么心情？
乔小菲不知道，也不敢继续猜下去，她害怕最后的答案，会让她万劫不复，挫骨扬灰。
晶莹的泪水在乔小菲的眼眶里打转，却就是没有落下来。
解玉兰似乎没有看到乔小菲已经溃不成军的情绪，风轻云淡地抿了一口茶，嘴角的笑容一片祥和。
她一点都没有做错，她只是在和自己亲爱的夫人，说着一件事实，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但是看吧，总有人不喜欢事实的，解玉兰也没有任何办法。
“可他到底还是负了。”
乔小菲一直在眼中打转的泪水终于掉落了下来，到底是负了吗？因为他乔小菲，负了一个非他不可的女子吗？
乔小菲惨然一笑，没想到啊。
“后来的事情就更加的不可思议了，蚩尤想要逼宫，与拓跋后卿商量谋反，却被拓跋后卿拒绝，一怒之下与拓跋后卿大打出手，蚩尤心肠阴狠，使了计谋赢了拓跋后卿。”
“拓跋后卿就这样被封印在了太行山下。”解玉兰观察着乔小菲的表情，适时地加上了一句，“很可怜是吧。”
乔小菲勉强地摸了摸眼角的泪水，强笑着点了点头。
“后来的事情也很可怜呢，蚩尤寻了拓跋后卿的手下宇文化及，想要扶持他，却没想到拓跋后卿当时在冥界留下的势力太大，穆晴穆雨把持财政外交，旱魃又稳住了众生，几乎是无懈可击。”
“他们都在等着拓跋后卿回来，可是拓跋后卿没有回来，旱魃去找蚩尤，蚩尤在大战中受了伤，不肯见面。旱魃绝望，以为拓跋后卿已经死了，他去找了蚩尤寻仇。”
“蚩尤原本就是强弩之末，虽然在康复却只能与旱魃打个平手，甚至渐渐不支，情急之下，蚩尤诅咒了旱魃，旱魃将蚩尤杀死，自己也同时魂飞魄散。”
乔小菲不由地问道：“旱魃死了？”
解玉兰摇了摇头，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
“后来，冥界被宇文化及渐渐掌控，就在宇文化及跨过司慕佑这个灵王，彻底成为冥界的主宰的时候，拓跋后卿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他怎么回来了，问他他也只是淡漠地看那人，一言不发，后来，他带回了了一个昏迷的新娘子，在新娘昏迷的时候就在百鬼万尸面前宣布，她是他的夫人。”
乔小菲原本摩挲着椅子的手已经汗湿，她颤抖着手想要去那那杯已经放凉许久的茶，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解玉兰心情格外好，将杯子扶正，亲自拿着茶壶给乔小菲倒了一杯茶，表情却没有流露出一点她在开心的样子，格外的庄重肃穆，让乔小菲的心情一再压抑。
乔小菲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夫人就是我么……”
解玉兰不置可否，只是摇了摇杯子中的茶叶，轻抿了一口，又皱眉，对着站在不远处的侍女道：“茶凉了，该换了。”
乔小菲心里明了，该换了……
原来他乔小菲说到底才是破坏了一个什么错都没有犯的女人的爱情，她自己才是自己最不屑的小三。
而旱魃是那个可怜的女人。
解玉兰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地道：“我忘了姐姐的忌讳，居然和姐姐说了这些事情，姐姐不会怪我吧，恕我这个人心直口快，姐姐当时一问，我查出来了，就迫不及待的告诉姐姐了。”
乔小菲心中早已苦涩的不像样子，却不想在解玉兰面前再次卸下伪装，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那我还是谢谢妹妹你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今日可总算是受教了。”
解玉兰微微一笑，假意推辞，看了一眼窗外，原本就阴沉血腥的天空如今更相似添了墨水一般的，格外吓人，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不就应该让乔小菲自己琢磨才好呢。
于是解玉兰有些担心地开口道：“那妾身就先告退了，只怕是到时候下了雨，路就更不好走了，姐姐也要当心呢。”
乔小菲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目送解玉兰婷婷袅袅地走出了宫殿，原本纤细婀娜的姿态，如今怎么看怎么带着算计。
解玉兰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乔小菲才敢无力地垂下头，刚才在解玉兰面前的那一副样子是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装出来的，如今解玉兰走了，她几乎脱力地躺在地上。
侍女在旁边不敢上前，风色也去找小白没有回来，天色这么晚了，而且像是要下雨，风色今天晚上都不会来了吧。
一个侍女凑外边走进来，看到乔小菲的样子时楞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继续道：“夫人，陛下说今天晚上政事繁忙，就不回来了。”
乔小菲茫然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道：
“他不回来了！？”
侍女点了点头，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陛下说今晚事情有点多，就不回来了，要夫人小心一点。”
乔小菲只好点了点头，对侍女勉强地说了一声谢谢，侍女退了出去，诺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乔小菲一个人，空空荡荡的，阴阴森森的，想起来，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家。
而是冥界。
旱魃的家。
想到这里，乔小菲浑身冰凉，像是掉进了冰窟一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恍恍惚惚的，身边仿佛有一个魔音，在她身边不断地喊：“给我，给我……”
乔小菲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那个声音到底要什么，只是觉得害怕，格外恐惧，到底要的是什么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小菲才从那个声音的阴影中逃脱出来，那个声音终于彻底的消失了，不再她的耳边萦绕，那种压抑的感觉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还没等她稍微喘口气，屋外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鼓点一样敲在了乔小菲的心上，让她稍微抚平下来的心情又再一次的开始错乱。
似乎是在故意招惹乔小菲地一般。
诸事不顺。
乔小菲嘟囔道。
乔小菲缓步走到了窗前，窗子没有关，有雨水从窗外扫进来，凉凉的落在乔小菲的脸，有种灼伤的微微刺痛感，很轻微的。
乔小菲抬起头，感觉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来气，原本就是血红色的天空更加阴沉，血色几乎变成了褐色，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血河干枯了似得，比流淌的血河还要可怕。
一阵狂风袭来，卷入了细细密密的雨丝，乔小菲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感受着脸上微微刺痛的感觉，像是自虐一般的。
过了一会，乔小菲才缓缓地睁开眼睛，还是褐色的一片天地，甚至连雨丝，也成了褐色的。
那种比血液还要深一些的红色。
偶尔也会有黑色穿插而过，乌蒙蒙地给血肉添上些别的色彩，看得更让人心惊胆战。
沉郁的褐色为主，苍挫的黑色为辅，再加上深红色的血丝，混沌的云气，乔小菲觉得冥界简直是她做过的最大的一场噩梦。
最可怕的是，她曾经沉醉其中。
冥界的天空从来不是消停的，不止是褐色的天空，不止是混沌的云气，雨沙沙的声音很刺耳，但是乔小菲依然能够听到天空中那熟悉的声音。
那么多人挣扎的声音，也许他们也曾经沉醉于冥界这个人间地狱，沉醉于一时极乐，最后都变成了冥界的伴奏曲。
象征着不知多少人的噩梦。
乔小菲忍不住地想要落泪，却抽了抽鼻子，好歹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