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患难见真情

“我们就在这儿等雨停吧，或者孩子们不见我们回去，肯定会出来找我们，他们虽然人比我们少，但是却对周围的地势非常熟悉，我们只要静静的等人来，或者等雨停就可以了。”方言说道。原玥听他如此说道，看他轻松的口气，人也慢慢放松下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缓神中，原玥刚刚放松了心情，却眼着周围的积水慢慢地涨了起来，已经淹没的他们菜地所处的小山丘的一半。此时下去，更是不可能了。

于是原玥开始方寸大乱起来，她眼中噙满泪水，喃喃的说道，“这是不是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这是不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方言心中也开始不淡定了，然而却表明强作镇定的安慰着原玥，“小玥，不要乱讲，什么上天的惩罚，这个小山村就是这样的。遇上下一场雨，别说像今天这么大的，也没几个地方是能不被淹的。”

可是原玥的情绪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平静下来，因为方言的平静也欺骗不了他自己。

当下，原玥却越来越激动，她哭着对方言说，“方言，你不是问我，一直以来，为什么不告诉你我选择来这里的原因吗？现在我告诉你，因为我亲手害死了我的最好的姐妹，是我，是我导致她坠楼，是我，导致她在这么好的年华就永远的离开了人世间，所以上天来惩罚我，我早就该想到，即便跑到天涯海角，我还是那个罪人，我不该奢求什么新生活的，还害得你跟我一起被困这里。呜呜呜……”

听到原玥的话，方言愣了下，纵使他心中猜测过一万次，为什么原玥会选择这里，她身上又有什么样的故事？然而他却没想到，她身上竟然背负了一条性命。

可是就在一瞬间，他又打消了这种想法，事情一定是有隐情的。这几个月以来，他与原玥朝夕相处，发现她是一个少言寡语但心地温柔的女孩子。这样的一个女孩，断然不会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好朋友。可是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再细细解释了。

于是，方言握着原玥的肩膀，沉声说道：“小玥，你冷静点儿，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事在人为，我们先想办法自救，等人来了，我们才能逃离这里。”

不知不觉的，他就把对原玥的称呼，换成了小玥。可能大概只有在危难的时候，他才能这么毫无顾忌的表露自己的情感吧。

原玥虽然也是处在极度的恐慌当中，但是因为求生的本能，使得她在听到方言的建议后，仍然努力的克服了战战兢兢的情绪。

她点了点头，当下两个人开始，想尽一切办法，筑高脚下的这片土地。

方言在开垦菜地之初，为了防止他精心塑造出来的肥沃的土壤被雨水冲走，曾经在菜地的周围，铺了一圈石头。当时他理想的是用一圈儿细细碎碎的石头，密密麻麻的扣在太菜地周围，中间用泥土加固。但是奈何，山里均匀的石子太少，所以，放到实践上，变成了周围大小不一的石块。

当时他还曾为此抱怨过，没想到今日却派上了用场。

于是，两个人迅速将菜地周围找大的石头垒了起来，堆起了一个能供三人站立在上面的高台。当石头都用尽的时候，他们才发现站在菜地里，鞋底已经湿了。于是赶紧爬上这个石头高台。

尽管他们依然有被淹没的危险，可是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了。只能是与这场雨继续拖延时间。渐渐地，两个人由最初的慌乱，恐慌，开始变得平静起来。至于说到底是平静的等待水淹没这个小小的高台，等待死亡，还是等待救援，这一切无从而知。

“小玥，”方言扫了一眼原玥，然后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想把自己的心事讲给你听，可是你没有给我机会……”

话没说完，就被原玥打断了，“方言，我都懂，你先别说，你看，在那面，是不是有几个人在喊我们？”

方言瞬时惊醒，顺着原玥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雨水里站着几个人晃动的人影。

于是，他立即喊道，“喂……我们在这里！——”

对面的人顺着声音看到了他们，可是周围的积水已经很深，他们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营救他们。

双方人站在原地相互沟通着，方言喊道：“有——没——有——绳——子？”

“绳子——不行——方老师，没有——那么长的！”

你来我往，所有方案都被否了。

这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家里好像有皮筏，等我去取！”于是，对面的人中已经散去了三四个。

可是站在原地的原玥和方言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原玥以为那些人放弃了营救，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默默流泪，方言也在一边沉默不语。

可是没过一会儿，对面又传来话：“方老师——原老师——不要蹲下，抱在一起站起来——二子回家取皮筏子啦——马上就——回来——再坚持——一下——”

方言在哗哗啦啦的雨中听到了这句话，生的希望顿时又点亮了他。于是，他强令原玥振作起来：

“小玥，你振作一点，他们并没有放弃救我们，只是回家去取工具了！”

原玥听言，抬起头来看到方言眼睛里热切的求生欲望，才相信了他，当下，也含着眼泪，却充满希望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等待的功夫，水已经开始漫上他们垒起的石块了。

由于石块大小不一，虽然两个人也是拼尽全力，让这堆石块能够稳固负重，但是，比起急速的流水来，这些还是显得太过脆弱。他们站在石头上，明显的感受到了雨水冲击的力量，人在上面摇摇晃晃的，那种紧张的心情，无法言表。

但是，由于刚才的对话，使得他们激起了最后一点意志力。他们抱在一起，用力的维持着平衡，心中默念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似乎是听到了他们心底的声音，二子很快就取来了皮筏子。眼下，三四个孩子正坐在皮筏子上，奋力的向这边儿漂来。

之所以有三个孩子乘船而来，是因为如果低于三个人的话，这种简易的皮筏子很容易被急速的流水冲翻。可是这种皮筏子却也每次只能坐四个人。这就形成了一个问题，也就是说他们一次只能救一个人。

然而现在再看水势，已经没到了原玥和方言的脚脖子上了，众人都不知道，如果再来回一趟，剩下的那个人还能不能救得起来。

原玥看了方言一眼，异乎平静的说道：“方言，你跟他们走吧，本来也是我拖累你，而且我比你轻，我想我还能在石块上，再呆一会儿。”

方言却没有答话，不由分说的将原玥推上了皮筏子。皮筏子上的三个孩子没有时间考虑救谁放谁的问题，拉着拉人就急速向岸边奋力划去。

原玥被拉上皮筏子，正欲回头，还没缓过神儿来，只听方言还在喊：“二子——你们几个赶紧点儿，把原老师——送回安全地方——如果——回不来——就——不要回来——了”

一切电石火光，原玥半是不安，半是心中忐忑，身体冰凉冰凉，人就被带到了对岸。

她脚刚落地，在雨中强睁着眼睛去看对面的方言。

这时，看不真切的，站在石头上的方言，不知道是脚没踩稳怎么的，流水突然将他脚底下的石块冲散了，他的身体然地晃动了一下。下一瞬，水流立即将石碓彻底冲垮，方言身体倾斜，便随着四散的石块一起，向流水远方飘去。

“不！！！！”原玥失声大喊道。然后就昏倒在原地。

这场大雨整整下了两天两夜。好在第二天的时候，雨势已经转小，当地的消防官兵，立即组织了有力的救援，防止了人民生命财产的流失，据说，唯一一个差点有生命危险的支教老师，被迅速赶到的消防队伍救起，在警察叔叔们训诫他要注意安全的时候，他还笑嘻嘻的说道只是在陪女朋友淋雨，气的叔叔们够呛。

原玥睡了一天一夜，然后悠悠醒来，正在迷糊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声的喊道，“方言呢？方老师呢？”

但是周围的孩子却没有回答她，只是望着她不说话。

原玥心中咯噔一下，一低头，一行行泪水便哒哒的落在床上。泪眼朦胧间，却见一双充满泥泞的腿，映在眼帘里。

她缓缓地抬起头，却见方言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你醒啦？”

周围的孩子这才收敛了表情，由一股悲愤转成了鬼笑。

原玥也破涕为笑，但随即生气道：“你们这几个小鬼，竟然敢糊弄老师！”

孩子们吐吐舌头，立即四散而去了。

“好啦，”方言说道，“小玥，别生气了，他们也难得调皮机会。”

由于两人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听到方言如此对自己称呼，原玥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又听方言缓缓说道：“现在雨停了，还好不是务农时节，村里的人，大多都在家中，往往他们的房子又是依山而建，所以没有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