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故事协议
白痴蔡的客人,临和我分别之前,她留了自己的电话给我,而且还千叮万嘱,有时间一定要打电话给她。
虽然她看不到东西,眼珠的神经已经坏死,想转也转不动。
但是她的眼神很单纯,尤其是要求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那种纯粹的表情,让你无法拒绝这个单纯的女孩。
我没有拒绝她当面的要求,但是我也不会打给她,因为我有女朋友的,不可能三心两意。
虽然说我不会爱上她,但是感情一旦积累下来,后果是很严重的。
所以拒绝她,回避她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工作了一整天的我,疲累不堪,肚子又饿,平时这个时候,陈晓纯同学一早已经叫好外卖,或者自己做好夜宵等我回来吃了。
说起来,今晚真的是有惊无险。
挤在拥挤的人群里,已经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突然有人大喊:砍人了!
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人人拼命往前推,慌慌张张地往外挤。
我也被推倒在地上,好像是有一个疯子拿着菜刀乱砍,砍伤了十几个人,有两个是当场死亡的。
后来公安局的人将那疯子抓了起来,但是仍然没有查到他行凶的目的何在。
一时之间,谣言四起,有的说是那个人本来就是有精神病;也有人说是故意制造混乱,企图和政府作对。
总而言之就是众说纷坛,动机在哪,仍然没有查出来。
最无辜的就是那些路人。
好端端的走在路上都会被人砍两刀,你说多无辜。
不过还好,我命大,只是胳膊擦伤了一点点而已。
这回要让她帮我擦伤口了。
可是,当我推开门的时候,却看到她在收拾行李,似乎要去远行。
我按着她的行李箱,用例牌式的语气问她:打算去哪里?
之所以是例牌式呢,完全是因为,我们每次吵架之后,她都会捡几件衣服进硕大的行李箱里,然后逃出去,在酒店或者宾馆住两天。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我就会像一个小乖乖一样去哄她,哄她回家。
每当那个时候,她就会得意忘形地冷哼一声,然后跟我回家。
在我的眼里,这种叫情趣。
但是这次的气氛明显不对,以往的时候,她都会挂着两行鼻涕和泪水一起,表露在外面。但是这次她没有这样做,收拾行李的过程完完全全是无声无息的,而且收拾了很久。
她冷冷地说:松手!
我焦急地说: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她简单地说着。
喂!你不是吧?我们昨晚只是轻微地吵了两句,你就要闹着回家?
她冷言道:我妈妈生病了,我要回家照顾她一段时间,短期内,我都不会回来。
你那些哥哥呢?不管她的?
她叹息着:他们娶了老婆之后,一个个都变了心,又怎么会照顾妈妈呢?
好,你去吧。我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她收拾的东西。
看来她这次真的要回去一段时间,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了,就连我们最喜欢的加菲猫,她都收进行李箱了。
良久之后,她终于收拾好了,但是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行李箱上面。
这次我要离开那么久,你会不会生气?她问我。
我扭过头去,不看她:不会!
这样的语气,还说不生气?
我只是觉得你走得太突然了而已。我的眼睛竟然红了,天哪!这是我的反应吗?
没办法,她这次真的病得很重,你知道的,她是除了你之外,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
我无言地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
她捏了一下我的脸,托着行李箱,急匆匆地离开了。
徒留我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个狭窄的空间,冷冰冰的四面墙。
就连小说,我也没有心思写了。草草地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就回床上睡觉。
老实说,没有她在我枕边,我一点都不习惯。
半夜里,我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孤单感到撕心裂肺,很想打个电话或者发短信给她,可是为了面子的问题,我都一一放弃了。
男人就是这样的,有时候死要面子。
导致我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无精打采,还呵欠连连,还被小佩调侃我:怎么昨晚去做贼了?
我懒得理她,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她倒是不介意,一直在哼着歌工作,看来她的感情路很顺,就是我的比较阻滞。
上天真是不公平,很多事情,都是她的比我顺利。
听说你昨天被白痴蔡拉去做相亲替补了。她在打水的时候,故意问我。
我捏着自己的鼻子回答她:是的,我昨天去了又怎么样?
她倒是起了八卦心,饶有兴趣地问:那个女孩是不是很丑的?
没有。我懒洋洋地回答她。
那为什么,没有人和她相亲,要你去顶替她。
她太漂亮了,容易出轨,没有安全感,所以没有人和她相亲。
白痴!她骂我,看来她也不是那么好骗。
不过我不会告诉她原因的,因为尊重一个人的隐私,是对那个人的最大尊重。
她就算是双目失明,我也不可以将她的事情到处说。
可是我的做法却惹恼了小佩,本来午餐的时候,我让她做我的那一份,可是她偏偏做了,但是故意吃了它。还说因为不够饱,所以吃了我的那一份。她明明在减肥,摆明要报复我。
算了,女性多半是小气,我也不怪她。我只好自己出去吃。
我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白痴蔡的,他这次居然又让我去应酬那位单纯,双目失明的女孩。
原本说好的,我只能帮他一次,可是他居然用twins的演唱会门票来诱惑我。
我和他认识多年,他深知我是twins的忠实粉丝,这回她们来深圳开演唱会,我来不及买票,结果都被卖光了。
我还以为这次没有机会进场看,没想到他居然有办法拿到门票。
没办法了,我是很容易被收买的,尤其是对着我喜欢的歌手。
如你所愿,我打了一通电话给她。
她那边很快就接通了,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她一直守在电话的旁边一样。
喂,是你吗?她的声音显得很兴奋。
额,是我。你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出来聊两句。原谅我的语气很闷,陈晓纯回家之后,我一直都没有心情。
好啊,我们在哪里见面。她仿佛很期待。
在甜品店吧,我请你吃雪糕。我当她是小女孩一样。
她爽快地答应了,迅速地挂机,生怕我会反悔。
我将这几天馔下来的稿子搜集起来,放进袋子里,打算再拿过去给我的编辑,希望他这次可以通过我的构思。
其实我约她在甜品店是有原因的,第一,我的编辑也很喜欢吃甜品,我约那个女孩在下午四点见面,编辑则在三点,刚好相差一个时辰,又不用到处跑,我觉得简直是一举两得。
我和编辑谈稿约的事,从来不会超过三十分钟,因为他说话的语速很快,做事的效率很高,不喜欢拖泥带水的。
所以我将编辑的时间放在首位,是绝对正确的。
我带着草稿出门了。
一路上,太阳很猛烈,空气变得闷热,我心中的烦躁感越来越浓重。
当我去到的时候,编辑已经坐在那里了。
他在吃着雪糕,显得赏心悦目。
我将草稿放在桌面上,随手叫了一份雀巢的雪糕,杯装的那种。
他接过我的草稿,用关心的语气问我:怎么样?有灵感了吗?
我无奈地说:灵感是有,可是没有真实的人物可以接触。
所以说,这个时候,你就要主动去寻找你故事里面的女主角,这样写起来才会得心应手。他仿佛一早已经计划好如何引导我了。
但是这样真的可以吗?我持怀疑的态度。
相信我,当你找到那位女主角的时候,你的小说自然更上一层楼。
我陷入了沉思,其实现在我连自己的女主角都丢失了,又如何找一位新的呢?你以为天下人都会任我摆布?
好了,我该走了,还有其他的作者要和我谈稿约的事情。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离开了。
我只能吃着雪糕,等那位少女的到来。
甜品店突然响起杨千嬅的《少女的祈祷》的旋律。
她的声音如同渴望被爱的少女一样,充满着爱的期望,对未来的执着与梦幻。
我这才注意到,周围一起吃雪糕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情侣,他们忘情地欢笑着,让我的孤独显得非常瞩目。
在我吃第三杯雪糕的时候,她已经来了。
她戴着墨镜,拿着棍子在地上轻轻地戳着,脚步有点快,有点急促,但更多的是,她脸上很兴奋,似乎很期待。
我连忙走过去扶着她,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小心一点,不用那么急的。
她开心地说:难得有人约我吃雪糕,我当然要准时,不可以迟到的。我怕迟到,然后你会不耐烦地离开。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这才发现她比预约的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我不是没有感动。
不会的,放心,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谢谢,先扶我过去坐下吧。她的神情有点不妥,我扶着她的手,有点湿润的感觉,我已经闻到血腥味了,我认真一看,才发现她的手掌边缘擦伤了,微量的血迹展露在手掌的边缘。
你受伤了!我拿出纸巾帮她擦拭手掌上的血迹。
她傻傻地笑着说:我没事。就是出门的时候,有点兴奋,过马路的时候忘了听声音,被一辆小车撞倒了,不过没有大碍,只是手掌受伤了而已。
我小心翼翼地处理她的伤口,轻轻地呵斥她:傻瓜!不用那么兴奋吧?过马路都不小心。
她的笑停止了,冷冷地说:我从小到大都习惯受伤,这没什么。
没有人在你身边照顾你吗?我问她。
有,我从小到大都有一位修女在照顾我,可是她很忙的,基本上没有多少的时间陪我。就算我受伤了,她也只会扔一些处理伤口的工具给我,不会像你这样为我处理伤口的。所以你说,你是不是很好人?
原来她是一个缺少爱的女孩。我无言地处理伤口之后,叮嘱她:记住伤口不能碰水的!
我……能不能吃雪糕?她傻傻地问我。
吃吧。我将还没吃的雪糕推到她前面,她便开心地吃起来,嘴里弄得脏兮兮的。我有轻微的强迫症,当看到她嘴角的污秽物的时候,自然会忍不住帮她擦干净。
她说了声谢谢,我的心七上八下的,不知该开心还是该愁眉苦脸,反正她也看不到。
突然,她说了一句: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我的心正在遨游天际,你说吧。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双目失明,有很多我想看的书,都没有机会看。你能不能……
我故意说:你该不会让我捐眼角膜给你吧?
讨厌!不会啦。她小声地说:你喜不喜欢看书?
我不以为然地说:喜欢啊,只是工作时间比较忙,买了很多书都来不及看。
以后,我们就相约在这里吧……她羞涩地说。
啊?为什么?我问她。
我眼睛看不到,希望你可以念书给我听。
原本我想说不行的,可是为了twins那张演唱会门票,我只好豁出去了……
夕阳西下,我们面对面坐着,阳光映照在她脸上,她脸上的肌肤吹弹可破。
我内心深处一片荒芜,对着她,我实在是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