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是清梨？

“你怎么会来玉阙山？”

云渊坐在上首，看到凉芫进屋还不忘牵着那匹老得掉牙的马，嘴角一抽。

他记得风澧有说过凉芫是下凡历练来了，才下来几天，瞧瞧这身行头，又是猫又是马的，是准备以后回天界开一个马戏杂耍团吗？

“呃，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西境，想起这里曾经是棠央上神的飞升之地，想来看看。”凉芫抠了抠脸，看一眼道观富丽堂皇的正堂，奇道：“这座道观是一直都有的吗？”

是以前棠央修炼时的场所？可真有够奢华的。

“不是。”

知道他心中想什么的云渊摇头，指了指站在中间的那一群修道者，“是他们表示对棠央的敬仰，花了百年建造而成的。”

“啊？他们？”凉芫像才刚发现他们一样，惊疑不定地把众人扫了个遍。“你们建这个干什么？不知道棠央已经……”

“凉芫。”

对于银发少年眼神内的警告，凉芫感到不解，他又没说错什么，棠央本来就已经陨落了嘛，怎么还不让说了，委曲地是对方位阶比他高，仙职比他上，连个反问的机会也没有。

云渊之所以打断凉芫的话，是因为他不想棠央在凡间的形象有损，就算他们之间以后有人可以直上青云，那也是上天后的事。

之后在众位修道者的注视下，云渊与凉芫并没有再说什么，寒暄两句就此揭过。

云渊带着清梨等人去了怀真帮他们安排的房间，凉芫则抱着闹腾过后就沉沉睡去的小空，牵着老马去了另一边。

这一天，玉阙山注定是热闹的，夜色将至，一个身穿紫袍的道人从山脚步行至峰顶，怀真又出来迎了一次。

“子杰？”

跟着前来看热闹的凉芫看到来人不禁一愣，随即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没错，这个步行而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凉芫在凡间东部的故友——紫薇真人。

“你怎么也来玉阙山了？”凉芫大步向前，一脸欣喜地邀住友人的肩。“十年不见，修为越发精进，看你这情形，应劫也就在这几日了吧？放心，以你的道行，绝对能过。”

青年的话让怀真羡慕不已，虽然早就知紫薇真人应劫在即，但是只是他们的推测，现在得到仙家的肯定，他这位百年友人怕是要直上云霄咯。

“凉芫道友，别来无恙。”

“道友？”

紫薇真人微笑地冲凉芫点点头，话音刚落，怀真明显拔高的声音就响起，他指着紫薇真人满脸不可置信地说：“你叫这位上仙道友？”

“慈悲慈悲，是贫道失礼了，望上仙莫怪罪。”紫薇真人赶紧谦卑地拱了拱手，“十年前贫道修为不够，只觉上仙周身有股从来没有见过的祥瑞之气隐现，没想到竟然那就是传说中的仙气，还把上仙当成普通修道者看待，真是大罪。”

“不用说这些没用的话。”凉芫不在意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我故交，何必因小事白白折了情份。”

“上仙……”

紫薇真人眼眶湿润，对凉芫的态度极为感动。以前是不知道他是天上来的神仙，如今他道行更加高，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气息的与众不同，一想到对方是来自云霄高高在上的仙家，还能对他如此平和，他的心情就平复不了。

“不要叫我上仙。”

凉芜皱着眉头纠正他的称呼，他朝神女观中云渊的方位一指，说道：“我在九重天只是一介天仙，可担不起上仙的称号，真正的上仙在里头呢。”

“真正的上仙？”

紫薇真人与怀真一脸迷惑，见他们如此，凉芫只好耐着性子讲解道：“天界分为三天六道，三天分别是九重天、瑶池与一十三天，六道不必我说了吧，人道、仙道、魔道、兽道、木道以及鬼道，在天界三大天之外还有三千天外小界，那些是凡人看不到的小世界，也是有散仙存在的地方，咦，好像说偏了。”

青年挠了挠了头，把话题扯回三天。

“三界的仙阶一共分为地仙、灵仙、天仙、上仙以及上神，想要晋阶仙阶，除了你本身的修为过硬外，还要接受天雷劫，过了才算，失败也没事，保留仙印重新修炼就是。”

“仙印是什么？”

紫薇真人两人虽听得云里来雾里去，可是这是第一次从仙家口中得知青云之上的世家，听得无比仔细，就算有疑问也是硬记下来，慢慢研究，尤其是紫薇真人，他即将渡劫，对将要去往的地方更是想了解得清楚一些。

“仙印啊，仙印就是你登入天界后身体会出现的一种印记。”凉芫骚了骚头发，也不知道这个解释他们能不能听得懂。

“上仙是说……”

“我是天仙。”凉芫固执地纠正紫薇真人的误称，不以为然道：“其实你叫我凉芫也是一样的，你以人道成仙，成功应劫后应该会去三天中的九重天，我也在九重天，以后我们在天界也能常常见面的，我还有一个好友叫风澧，他是掌管天界众仙仙藉录仙阁的官，到时候介绍你认识啊。”

“三天？九重天？录仙阁？”

紫薇真人感觉到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录仙阁听上去倒还是比较好懂，可是这天界还分三天吗？瑶池与一十三天又是什么天？他以人道成仙为什么就会去九重天？

“哎呀，以后你们上了天就会明白的。”

凉芫讲得口干舌燥，见两人脸上困惑之色更浓，恨不得刚才什么都没开口才好，这是越讲越乱，对方对天界一无所知，从头讲起不要太累，算了，这活他干不来。他记得跟在云渊身后的那个男地仙好像和风澧是一个类型的，应该会比较会讲故事吧？干脆让他来帮他们解答好了。

“这样吧。”他一拍脑袋，“作为朋友，我带你们去找人帮你们讲解下。”

“那岂不是太麻烦您？要不还是不要了吧？”

怀真嘴上说着不要，腿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眼睛内闪着的光让凉芫有一瞬间以为对方是头饿了三天三夜的狼。

“不麻烦，我们走吧。”

被自己想法吓得一哆嗦的凉芜率先迈开长腿，直奔云渊所在的地方。

“怎么没看到小空？”还有他那匹老马，追上凉芫的紫薇真人随口问道，后面那句没敢问出来，毕竟那匹马已经跟在他身边六十多年，现在又在凉芫这个神仙身边呆了十年，如果自然老死也不是不可能。

“小空正窝在你送我的那匹马背上睡觉呢。”

说起那只大白猫，凉芫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白天那阵骚动之后，小空已经就一直在沉睡，怎么叫都不醒，都这会了，也不知道醒了没有。

紫薇真人一听自己的老伙计还活着，心中一喜，连连夸道：“能跟在您身边，已经是它最大的幸运了，本以为最多只能过两三年，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它还健在，仙家本领果然不同凡响。”

这话直夸得凉芫脸红，他摆摆手道：“我什么也没做。”

“话说回来，我还是觉得你对我的态度不必这样，像以前那样就很好。”

凉芫有些怀念在东部紫阳观的日子了，那时的紫薇真人还是老顽童一枚，整日带着他吃喝玩乐，掏鸟蛋捣蜂窝，尽做些凡间小儿才做的趣事。现在知道他是神仙后，在他面前不仅拘谨，还带着谦卑，这样的子杰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子杰。

“仙家说笑了。”紫薇真人眼角扫了一眼身边的怀真，不动声色道。

“……”

凉芫本来也没指望他的态度能变回以前，毕竟在凡人心中，神仙太过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看来只能等他上天后，与他同为神仙，看能不能变回以前那种相处模式吧，现在这样，太令他难受了。

等凉芫找到云渊把来意一说，银发少年大手一挥，就把青藤推出去当说书先生了，在怀真欢天喜地的拥护下带去了神女观正堂，准备召集众人来听天界的事情。而薜荔左右没事，想起刚到玉阙山时，山脚下那些奇花异草，其中乏一些只有夜间采集才是最好时机的草药，便向云渊告罪一声，跑去山脚挖草药去了。

如今云渊身边只有清梨一人，哦，还连带一个凉芫。

“你天天抱着这只猫干什么？”

云渊一脸受不了的看着他，一个大男人怀里抱着只猫，还轻轻的抚摸着猫毛，那表情是怎么回事？是在享受？

“非也非也。”

如今没有外人在场，凉芫恢复一贯的吊儿郎当，朝着云渊摇晃着食指，“你这个无趣的冰块怎么会懂这种拥有宠物的心情。”

“你从哪捡来的野猫？”云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东莱瀛荒岛啊。”

凉芫高大的身体窝在椅子里，把小空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东莱瀛荒？”听到这四个字节的清梨耳朵一竖，“东莱瀛荒有兽灵吗？”怎么她在那生活了万年都不知道？

看到她的脸上露出茫然，凉芫这才奇道：“你是？”

“清梨。”

“咣当。”

青年整个身体从椅子上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此时他也顾不上形象与屁股传来的疼痛，震惊地看着清梨，嘴巴张张合合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是清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