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峰回路转

等到李琼二人回到城守府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沿街的酒楼商铺都早已经闭门歇业了。当然，雪城的城守府也一定有专门负责大门的下人，否则南宫若曦这堂堂城守大人岂不是要在旅店里对付一晚？

这可跟李琼他们昨夜在旅店住一晚的性质完全不同，毕竟昨夜是他们选择在旅店住一晚，今夜，这是被拒之门外，只能在旅店住一晚。

“南宫大人请进。”

李琼看不清眼前之人究竟多高，是什么身份，只依稀能通过声音和躬身的姿势判断出这是个耄耋老人，已经白发苍苍，那声音却还铿锵有力。

“谢谢您！”

他估计是个战士吧，而且还有不弱的修为。

李琼暗暗猜想到。

南宫若曦倒是没想这么多，毕竟只是一个看门老人，而且她现在的重心完完全全地放在了秦博扬的身上，没有多余的空闲去关心一个不相干的人。

“南宫大人，秦大人已经睡下了，若是有事就跟在下说吧。”

两人刚刚跨进了城守府的大门，就依稀看见边上一个人影疾走了过来，身上衣衫有些凌乱，边走边说道。

“这个人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

南宫若曦瞪大了双眼看着来人，不过因为那人背对着月亮，所以从他的角度看去完完全全就是黑色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听到南宫若曦的自语，李琼也是多看了来人一眼，不过也是毫无收获，便也放弃了这无用功。

身后的大门此时关上了，大门两侧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将这方寸之地照的灯火通明，那老者插上了门销便佝偻着身子回到了边上的一间小屋子里。

当来人走到灯笼的光线之下时，南宫若曦才恍然大悟一般地点了点头：“原来是梁师爷？”

李琼也明白了自己那似曾相识一般的熟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虽然说李琼二人没有真正地见过梁师爷一面，但是对于梁立，两人可以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再加上梁立上午已经命丧黄泉，梁师爷是梁立的亲哥哥这个已知条件，此时看到这个有八分神似梁立的人，又如何联想不到那个正确答案？

“南宫大人竟然识得在下。”

梁师爷有些诧异地看着南宫若曦。

“因为本官今早刚刚见过梁师爷的弟弟。”南宫若曦轻轻地说道，眼中那一丝哀婉却是遮掩不去的。

政治的背后竟然也如此的血腥，一些碍眼的小人物转瞬之间便能抛弃，比之武将更有甚之，至少武将是正面决斗，而政治却都是些背后捅刀的龌龊行为。

想到此处，南宫若曦更有些暗暗伤神，自己在家族里受到的待遇又何尝不是这政治的一个缩影，这与自己站在对立面的梁师爷又何尝不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一个可怜人。

“大人，我那弟弟平时被我娇纵惯了，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大人不必挂怀。”

梁师爷看着对面的南宫若曦沉默不语，猜到了她的心思，不由有些犹豫，自己究竟做的对不对。

秦大人虽然谨小慎微，将所有的危险都尽量排除，但那胆小的背后却是无数的尸骨，有前几任的城守，现在又多了一个梁立。

反观南宫若曦，看上去仁慈善良，却是有些优柔寡断的缺点，虽然说现在还没有显露出什么不足之处，但若是出事了，那一定就是一件大事。

一想起下午的时候，那个人给自己说过的一番话，梁师爷就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将南宫若曦跟秦博扬做了一个比较，发现或许南宫若曦会犯错，但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弃自己的那个弟弟，让他成为一个彻底不会开口的死人。

其实往深里想想，若是自己失言，秦大人究竟会不会对自己下狠手呢？

答案是确定的。

那么究竟选择谁就已经很明确了。

虽然南宫大人优柔寡断，但是那是可以靠自己提出建议，若是遇事果决，总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那自己又还有什么意义？

然而……有些事不能就这样简单地看。

“我见你有话要对我说？”

南宫若曦有些不太高兴梁师爷这上下打量的目光，但是今晚得了李琼的正面答复，心情不错，所以也没有太过追究他的失礼，但还是提了一句。

“大人赎罪。”

一语惊醒梦中人。

梁师爷忽然吓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因为自己刚刚的轻薄行为而毁了，那自己肯定得悔恨终生，便赶忙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躬身说道。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让在下带着大人和姑爷去个地方吧。”

“成。”

这次倒不是南宫若曦说的，而是刚刚沉默了许久的李琼，不仅是梁师爷，连南宫若曦也不禁侧目看了他一眼。

其实南宫若曦并不清楚为何梁师爷要跟他们说这样的话，按道理来讲，梁师爷应该算是秦博扬的心腹，最多就是今天秦博扬的要求让他不太高兴，心有不甘，但也犯不上直接就这般急匆匆地找他们两个跟秦博扬对立面上的人来谈谈心。

若是这样稍有异动就投敌，那梁师爷早就被秦博扬给处理了十次八次了。

在三人的视觉盲区之中，一堆草猛然抖动了一下，然后又归于了平静，就仿佛一只走夜的猫一般一闪而过……

“你让那个狱卒帮你送了一封信？”

南宫若曦跟李琼远远地掉在后面，梁师爷一人拿着那挂在大门两旁的灯笼在前面带路，倒也知道后面两人有什么话要说，就眼观鼻鼻观心地走着。

“是，我就让他换了身便衣送过去，毕竟我们都不适合出面，由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狱卒去送是最合适的，只要稍微给点甜头，说什么‘这件事办好了，保你工作’这样的话，他就会乖乖听话了。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不会多问什么。”

李琼也是低声细语地回了一句，虽然这距离已经离得够远了，但是还是得多加小心，毕竟城守府还不是他们的地盘，这里的主人叫做秦博扬。

“恩。”

南宫若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嗯了一声，然后陷入了沉思，虽然李琼这个选择没有跟她说，但是她也知道当时事急从权，而且后来也没有什么机会说，若要说起来现在倒是一个最好的时机了。

没过多久，梁师爷便在一间杂物间前面下来，后面的李琼二人也早早停下了谈论，不急不缓地跟了上去。

“请吧，二位。”

梁师爷忽然换了一种语气，冷冰冰地说道，虽然话语里都是客客气气的感觉，但是南宫若曦分明感觉到了一种强迫的意味在里面。

“如果你们还不太明白的话，那我来向你们解释解释如何？”

不知何时，李琼他们身后竟走出了一个身影，南宫若曦反身定睛一看，发现来人竟然是秦博扬！

“哼！秦大人真是好手段。”

南宫若曦仔细一想便是想通了关节，这情况明显是梁师爷与秦博扬早就串通一气，说不准前面梁立的死亡只是一场戏，一场做给他们两人看的戏，让他们认为有机可趁，结果只是自投罗网。

“还要多谢你们呢！要不是你们，我怎么可能抓出这条蛀虫来？”

秦博扬没有理会南宫若曦，而是依然那般谦和地笑着。

虽然这笑容落在李琼的眼中却比之蝎子更加恶毒，但是他却是无可奈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说的就是他们现在的样子。

李琼现在已经无心关心那条秦博扬眼中的蛀虫究竟是谁了，现在他已经自身难保，又能管的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