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凄凉之声

“不是。”赵岩的脸冷得如同冰块一般。

说完赵岩又加了一句：“怎么可能。”

云飞失笑，不再多说什么。

他倒是很想细问赵岩一句，那你这是在生什么气？可是依照赵岩此时的态度，怕又是一句“没有”就给他噎回来了。

赵岩虽然平时看着漠然得很，但是在某些方面，心思却是纯粹得很。就好比这情感。

在情感上，赵岩并不关心，他的注意力向来都集中在政事上。就算不是政事上，也是放在他儿时对皇后的承诺，要给皇后和皇上一个逍遥的生活。而自己，大概是暂时没有去仔细想过。

在选秀这件事上，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赵岩对这件事的毫不在意，似乎娶了谁都无所谓。

可是，不管是作为臣子还是兄弟，不管是为了赵岩还是文翎，云飞觉得自己都有必要提醒一下。

他想了想道：“你对这次选秀有什么看法？”

赵岩板着脸的舒缓下来。这时书房的门响了，赵岩便让他进来，来的是方才赵岩口中的小李子，他将冲泡好的茶水放在了桌子上，又添了一些糕点，赵岩看了一眼糕点，想来是师妃妃拿来的，也便不想去责怪这奴才手脚太慢，只道是让他下去。

奴才在路上遇见了师妃妃，耽搁了些许时间，心下害怕得要死，尽管先前师妃妃告诉他并不会有什么事，但是他还是有所担忧，直到赵岩真的不责怪于他，并让他下去的时候，他才觉得松了口气。

赵岩将端上来的茶水倒了出来，分别倒在两个杯子里，一个放在自己面前，一个放在云飞面前。

他闻了闻茶香，道：“看法？能有什么看法？”

漫不经心的口吻证实了赵岩内心果真不在乎。

“难道你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吗？”云飞觉得自己现在问赵岩，就如同一个娘亲在问自己的儿子一般，心想倒是替了皇后娘娘的位置，真是很不好。

赵岩放下杯子，抬眼看了云飞一眼：“那些官宦小姐，个个都是一副模样，矫揉造作，却又喜欢勾心斗角，不是为权就是为势，没什么可分辨的，娶谁都一样。”

“那些小姐当中或许也有喜欢你的呢？”

“喜欢？”赵岩嗤之以鼻道：“她们不曾接近我，如何了解我，又如何喜欢我？莫不是我这身份地位，她们或许还瞧不上眼。”

云飞道：“那若有一个人与你接触良久，而后才喜欢你，那，你又当如何？”

“如何？日久生情也不一定是双方两情相悦，终归是要看看究竟有没有缘分，有没有令人心动的地方。否则相处久了，也没什么区别。”

云飞叹了口气，想了想，直接道：“若是翎儿喜欢的是你，你又该如何？”

“文翎？”

赵岩一愣，云飞又是叹了口气，却见赵岩面色有些古怪。

“怎么？”

赵岩道：“我倒是想问问你。”

“什么？”

“你一直喜欢着文翎，可为何总是在我这边提及她，莫不是你要我喜欢她？”

云飞一听，愣了一下，没想到赵岩这次会当着他的面，直接说出来，他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我从未说出我喜欢翎儿。”

他在撒谎，可是他却将所有情绪收进心里。面上装出的坦荡荡的模样，轻而易举地将赵岩骗到。赵岩一脸惘然地看着云飞，见他似乎真的不是在欺骗着什么，心想难道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误以为吗？

自己的感觉竟也会有错？赵岩低头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就听见云飞道：“或许曾经有所喜欢，可是现在有的不过是兄长对于妹妹的关爱罢了。”

“几乎天下人都知晓翎儿将来会是你的王妃，你何不尝试着接受她？”

云飞看着赵岩，脸上是一脸的认真。

赵岩道：“文翎身上有何地方让我值得接受的？传闻中知书达礼的模样与现在的她截然不同。时常不知礼数，顶撞于我，我又如何从她身上找得可以接受的地方？”

云飞道：“她的善良，她的勇敢，她的真诚……这些，都是她能让人看到的地方。”

赵岩沉默。

今晚的云飞好不对劲，一直在跟自己说，要自己接受了文翎。他一以为云飞来自己殿内的缘由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再生文翎的气。确实，意思之中的确有这样的试探，可是现在竟直接成了在向他介绍文翎的好。赵岩对于自己误会云飞喜欢文翎的事表示十分怀疑，他虽然对自己的情感不关心，可是并不代表他的情商糟糕得很，他分明能够看出云飞对文翎的感情绝对不是云飞口中说的兄妹之情。

可是云飞为何就是不承认，反而将文翎一个劲地推到自己身边，难道这样做，是云飞忠心的表现吗？

那么他不要。

他不是一个能够夺去兄弟的心爱之人的人，他说过，若是云飞喜欢文翎，他便会要求父皇将文翎许配给云飞。

可是云飞从来都不说，他不说，赵岩也就不曾问过。

而现在，若是云飞为了什么表忠心而将文翎推给自己的话，那么就实在不是他认识的云飞了。

“为什么？”

赵岩想了想，冷声问道。

云飞一愣，道：“我希望她幸福。”

“殿下，夜已晚，臣先告退了。还请殿下多多留意身边的人的好，莫要错失良人。”

云飞在赵岩开口前就先收了嘴，替文翎说的那些好话也尽数收了起来，不待赵岩说出一句话来，他就起身离开了。

赵岩看着云飞，心中早已是乱成一团粥。若是说云飞心中喜欢文翎，可他又这般将文翎推过来，又在自己质问他的时候果断否认，实在是让赵岩不解云飞的心思。

若是说云飞真的不喜欢文翎，那也是说不过去的。就如他先前想的那般，他对她那般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得到感情，他赵岩怎么可能会看走眼呢？

“莫要错失良人”……

这句话一直徘徊在赵岩的脑海之中，久久未能挥去。

他没弄清楚自己想的是什么，也没有弄明白云飞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唯一能够知道的是在那群秀女之中，或许只有文翎一人能让他觉得相处得不拘束，至少会自在一些。

那么，他是不是应该对这件事上点心，或者说是对文翎上点心了呢？

云飞离开和风殿，朝着云府回去，满脑子乱作一团。

他都在说些什么啊。

怎么赵岩混乱了，自己也跟着混乱了呢？

他想到自己跟赵岩的对话，不想摇了摇头。后面的那些话真的是没头没脑。

不知为什么，从文翎那儿离开后，他便顺着自己的想法去了和风殿，原先倒是说的还算好，而后就被赵岩的一句“你不是一直喜欢她”给惊得不知要说什么。

看来是自己对文翎的这份情感太过明显了，若是赵岩因为自己喜欢文翎而却步，那么文翎必然没办法让赵岩喜欢她。因为赵岩虽是未来的国君，却也算是一名将军。

学武之人大多重情重义。

若是云飞一直没有将自己的否定告知赵岩，那么赵岩绝对不会去尝试。

不过今日已经将话说开了，赵岩大概不会再有所顾虑，也会试着去了解一下文翎吧。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赵岩对文翎的态度并没有像原先那么冷淡，反而经常被文翎气得跳脚。脸上从来都是冷冰冰的表情在与文翎相处之后，也变多了很多。

这些都是文翎影响着他。

为这些也是云飞看在眼里的。

他的内心虽是不怎么好受，可是只要文翎幸福就好。他总是这般告诉自己。

是自己回来晚了。若是能够提早一些回来，敢在皇后的旨意下达前回来，更早地与文翎相处，或许他就会成为文翎喜欢的那一个吧。

可是，他是晚了。

有的时候，晚的那一步是后来的好几步都无法挽回的。

夜已深，凉风依旧。

回到云府的云飞去的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往的书房里走去。

书房里仍然点着一盏灯，或许是一下人以为他会提早回来再去书房看书吧。

今日虽然晚归，但是他确实还是去了书房。

书房里的桌案上放着早已铺好的纸张还有研磨好的墨水。

云飞站在桌案前，拿起了一边的毛笔，脑中想的文翎要他写的那八个字：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落笔后，他盯着那八个字许久，最后苦笑道：“各自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