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深陷泥沼

暗卫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女帝心情的变化，他的职务只是要尽忠尽责的汇报，不该知道的就选择忽视，这也是他当初能够狠下决心来成为这一代皇家暗卫中的翘楚的一个重要的原因所在。

“皇后看起来似乎十分疲惫，此外并未多吩咐任何事情，禀告完后即让我等退下。”暗卫的声音不带任何一点的情感波动。

央谷未未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今天本就因为不小心摔跤而造成出血的脸色，要说原来只有三分苍白的话，现在倒像是有了七分的模样，更显得她就算怀孕了也没有丝毫见圆润，相反更而清瘦的身躯在夜色下显出不堪一击的模样来。

何其站在后面，看到央谷未未这般脆弱的模样，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但是现在她的情绪明显不允许任何人的打扰，何其也就打消了自己想要开口的念头来。

他转过身来，向着廊下伺候的宫人打了一个简单的手势，虽然自己不能开口安慰些许什么，但是既然他的责任就是照顾好陛下的日常起居生活，那么现在自己能够做的，也就是尽自己的力量，不再让女帝身体上有任何的差池了。

暗卫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或许是有了些许感受到面前的主子情绪的不稳定，也就不再开口，而是恭敬的跪在地上听候下一步的吩咐。

央谷未未此刻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何其的举动，像是也没有气力在多想些别的什么，她自从听到暗卫的回答以后就整个人有些怔怔的站在原地。

所有的思绪像是都被人掏空了一般，明明就是自己早就已经预料到的答案，可是为什么在真的听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这么难受，还是会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一般，自己做出的选择是当下最理智的抉择，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和腹中的这孩子的安全着想。

这种感觉真不好啊，央谷未未有些难过的想着。

像是回到了很多年的以前一样，那个时候还是小小的自己，却好像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背上肩负着怎样沉重的责任，不管是老师的期望，还是母皇临终前对自己的殷殷盼望，又或者是自己知道的这天下的百姓渴望安宁和平的生活的希望。

那些希望，都压在自己还算是稚嫩的肩膀上。

可是却不能喊累。

央谷未未想起来很多年以前，自己的老师，当朝的隐相邹槐，曾在很多年以前自己还着黑锦绣金苍龙出云纹样云裳的时候，还是个刚过及笄，虽尚存几分孩童稚气，却仍可见其黛眉杏眼甚是钟灵毓秀的少女的时候，就曾与自己举棋对弈。

那时候的老师还没有像是现在这样，依稀已经是憔悴苍老的模样，早已没有了当年教育自己的时候身着青色粗缎圆领文士杉，相貌周正气质平和，一看便知是个经年致力于研究学问的读书人的模样。

是啊，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被老师训导的自己，总是这般优柔寡断的模样，就连自己喜欢的少年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表达出自己的心意。

身后的何其本想劝说女帝莫要在室外停留过长的时间，今天本就刚刚好了些的身子经不起外边夜间寒凉的折腾，但是看着女帝出神的模样却又不忍心打扰。

于是他便转过身来，接过身后宫人递上来的锦绣长贵丝边貂绸的斗篷，无声的走上前几步来，披在了女帝的身上。

长廊前的繁花重重，早就因为刚刚突入起来的狂风暴雨而被摧残出几分残缺零落的美感来，雨滴落在被洗的碧绿的叶片上有着青翠欲滴的美感，何其本以为央谷未未在看的是暗卫，却发现此时的她视距根本就没有方向。

像是漫无目的，却在沙漠中迷失了自己方向的旅人一般。

何其越发的心疼起来，但是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什么开口打扰的好时机，因此也就依然选择了沉默，把这黑暗中隐隐约约透着几分浅浅的光亮的一方回廊留给看上去想单独待着的女帝，他自己则小心翼翼的选择了一个相对靠后却又能随时看到女帝的现状的位置向后退去

在退下之前，他向着跪在地上已经有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了的暗卫使了个眼色，示意这里已经不再需要他了，暗卫便起身一谢，转身就轻巧的消失在了夜色的遮盖当中。

“皇后，朕该拿你如何是好？”

央谷未未低声的呢喃着，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更是让人看着平添了几分心疼，但是此时的她却在内心做着最后的煎熬和挣扎。

这种情绪，最不该就是出现在作为女帝的她身上啊。

上辈子的事情仿佛已经非常遥远，但是有时候深夜里梦回又难免会想起那些噩梦一样的经历，或许说是噩梦都太过轻巧，就算已经是新生过的自己，都…

不行，不要在想了。

头痛的像是要炸裂开来一样，那些痛苦的，屈辱的，不堪入目的，不愿意回想的记忆此时都像是被压抑已久了一般的涌入脑海来，几乎要将央谷未未的头剧烈的震荡出痛苦的弧度来，她用力的用指尖掐了掐眉间，想要让自己的疼痛转移一些。

抬眼望去，央谷未未想要努力的让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安静一些，腹中的孩儿好像也感受到了此时的母皇不安定的情绪一般，有些担心的在腹中动弹了起来。

此时，不仅仅是痛苦的回忆，以及没有未来的前程，又或者是腹中孩儿的不安分的闹腾，都足以让今天才刚刚受到了不小的伤害的央谷未未没有经历再去应付这一切，她并不想在这个关头露出自己的脆弱来。

毕竟如果女帝在一天之内两次传唤了太医，这样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被宫外这个时候正在虎视眈眈的商牟文舟知晓，这对接下来她的计划而言并没有任何的一点好处。

脆弱的女帝，动摇的儿子，对于商牟文舟而言，还有什么比这样更适合一举击破的防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