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跟踪
一整天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啥事也没发生。
第二天的午后，他正嚼着开心果，呷着啤酒，用望远镜观察着那棵杨树，看得久了，甚至连那棵杨树有几根枝桠他都能记住了，实在是有些百无聊赖。忽然间，视野里出现一个人影，那个人径直朝树下走去。
他立刻精神一振，调整好焦距，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女子，石磊心中不禁一阵狂跳，仔细打量着她。那女子长得非常漂亮，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而且穿戴不俗。就见她在那棵杨树下不停地徘徊，并不时地抬头望着树上的喜鹊窝，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她似乎终于有所顿悟，变得神色不安起来，开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还往石磊住的这家旅馆的方向凝视了片刻，然后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去了。
石磊所使用的这架望远镜是专业设备，无论是放大倍数，还是清晰度都是一流的，而且还具备拍照功能。因此就连那女子脸上的表情都纤毫毕现。他跟私人侦探徐明厮混的那段时间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一直追踪着那女子的踪迹，瞧着她到了盘山公路旁，上了一辆白色的保时捷，一溜烟绝尘而去了。
石磊不停地按着快门，拍下了许多张照片。
那女子消失后，石磊呆呆地愣了许久，他觉得这女子的面孔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可是他费力想了半天，却无论如何也没想起来。
于是他转移了思路，开始琢磨起那铁架山的墓穴来，那墓穴中下葬的肯定是她的什么亲人吧？那个在花海中跟踪自己的人，以及王伟所说的那个女雇主，是她吗？
他把相机的内存卡连接到电脑上，然后，端详着电脑屏幕上显示出的那女子放大的照片，虽然感觉似曾相识，但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那女孩非常漂亮，不次于任何一位当红的一线女星，而且这女孩的气质高雅，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石磊甚至有些怀疑，这么年轻的女孩，能是那个女雇主么？
无奈，他只好打电话给徐明，“徐探长，不好意思，我还有件事想委托你调查一下。”
徐明一笑：“石老板，别客气，您是老主顾了，有事尽管吩咐。”
“好，那咱们就长话短说，我这儿有几张照片给你发过去，你帮我查查这女孩的信息，越详细越好，包括她的家庭背景。”
他点了一下鼠标，就把那女孩的照片和那辆保时捷的车牌号都发了过去。有了互联网就是方便，许多事双方根本无需见面，在网上一点鼠标就搞定了。
一周后，徐明的反馈电话就打过来了。他呵呵笑道：“石老板，我发现您可真是大手笔啊，我应该对您刮目相看了。”
石磊不解道：“怎么啦？”
“因为您每次委托调查的对象，个个都来头不小啊。”
“啊，是么？”石磊的兴趣顿时被勾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说：“快说说看，是怎么个情况，那女孩是谁？她是干什么的？”
“她叫韩汇慧，在地方海关工作。”
石磊一惊，“什么？韩汇慧？”
她……她不是自己童年的校友么？怪不得觉得眼熟呢，石磊惊讶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世界这么小，想不到这么些年过去了，阴差阳错，两个人又搅到了一块儿，真是上天弄人啊。
两个人不仅是小学同学，那时她还是石磊舅舅家的邻居呢。她出生于高干家庭，后来她父亲的官越做越大，她们家就搬到了台町，那是市区中最有名的一个路段，原先是侵华日军修建的高级住宅区，解放后就成了高干的居住地。
此后，石磊就一直没见到她。想不到此时此刻，双方的人生轨迹又有了交集。可是……难道那神秘的景泰蓝珐琅罐、那些黄金，还有那处墓穴，竟然与她有关？难道那墓穴中的尸体是她父亲么？那么她偷偷地在铁架山设立墓穴，安葬亲属，又是为什么呢？
一时之间，他感到非常震惊，脑子全乱了。他急忙问徐明：“她们家出了什么事？”
徐明说：“韩汇慧的爷爷和父亲，以及还有几位亲属，都因为腐败问题落马了，她的父亲至今还关在狱中。”
哦，看来自己又推断错了，那具尸体不是她父亲。
不过他有些奇怪，“嗯……那她爷爷的年纪应该很大了吧？应该早就不在工作岗位上啦？”
“没错，她爷爷已经离休了。但是现如今，反腐败工作不是要一查到底嘛，只要是牵连到了，离休也不能幸免，同样是要追究责任的。不过，听说她爷爷那么大年纪了，身体本来就不好，再经过这件事情的打击，还没等到有关部门查处呢，就已经故去了。”
哦，这么说，那具尸体应该是她爷爷了。
如此说来，那罐黄金也就不难解释了，那一定也是受贿得来的东西，为了减轻全家人的罪责，或者说为了销毁罪证，就在爷爷下葬的时候，将那罐黄金也一并藏匿起来了。
石磊不禁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清纯的韩汇慧，连毛毛虫落到身上也能把她吓哭的小丫蛋。看来，那个清纯的小姑娘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真他娘的，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竟然又和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孩不期而遇了。
石磊忽然想到，她跟踪了自己这么长时间，也肯定知道自己是谁了吧？那么，自己应该去见她吗？见了面说什么呢？把那罐黄金退还给她吗？可是……如果她想收回那些黄金的话，应该早就收回了。她不是留了张声明在珐琅罐里，说那些黄金她不要了吗？对，没错，面对这笔不义之财，相信她也不敢要回去了。
而自己呢，确实有些疑问想问她，其中最大的疑问就是她为什么要跟踪自己？
但他斟酌再三，觉得还是不见面的好，因为自己毕竟底气不足，担心失去那笔财富，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可就什么也不是了。与这些疑问比起来，保住这笔财富才是更重要的。
踌躇了半晌，他心情复杂地告诉徐明：“好了，就查到这里吧，结束了，谢谢你啊。”
徐明点头说好，刚要撂下电话，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哎，石老板，我搞到了韩汇慧的手机号，要不要给你呀？”
石磊想了想，说道：“你用短信发过来吧。”
随后，他有气无力地挂断了电话。
然而，事情总是这样，你越怕啥就越来啥。几天后，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震惊得半晌无语，竟然是韩汇慧！
徐明将韩汇慧的手机号给他发过来了，他保存在手机里，却压根儿也没想到能派上用场，只是觉得多留存一条信息没坏处。没想到对方却主动打过来了。那么，她想干什么呢？
望着彩铃不停地欢唱着的手机，他迟疑了好一会儿，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这才滑动了一下屏幕，沉声道：“喂？”
对方的声音很柔和，“请问……是石磊吗？”
石磊的心中一颤，仔细将这声音与小时候的那个小女孩往一块儿比对，结果却是毫无头绪，心中一片茫然。
“是我。”他点头回答道。
“我想找你谈谈。”
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也听不出对方是开心还是生气。
石磊装傻充愣道：“请问您是……？”
“老熟人了，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石磊的内心有些矛盾，既想见面，又不想见面，在这种矛盾心理的驱使下，他竟然说道：“嗯……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怎么，你不想见我吗？”
一句话说到了石磊的痛处，他何尝不想见到她，只是……心中顾虑重重啊，太纠结了。
他机械地说道：“那倒不是。”
“既然这样，那咱们还是见个面吧，因为有些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看来，对方是执意要见面了。石磊不禁担心起来，她想干吗呀？
然而，回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他只好点了点头。
她提出的见面地点，是一家西餐厅。
石磊早早地去了，他想先熟悉一下环境，因为从小到大，他还从未去过西餐厅，甚至连点什么菜都不知道。
然而，他已经没机会了，因为他前脚刚到，韩汇慧随后就出现了。
她来得好快呀，脚前脚后，让石磊措手不及。
她就像一尊女神般出现在了石磊的面前，让石磊立刻就感受到了什么叫与众不同。某些人所具备的那种独特的气质，是任何人也取代不了的。石磊以往所接触过的那些女子，他觉得都挺漂亮的，但此刻，差距立刻就出现了，真的，不服这个劲儿不行，正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如果是走在大街上，石磊肯定不敢认她了。女大十八变，她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高贵、典雅，光彩照人。而且，她的个头也蹿起来了，差一点就跟石磊一样高了，显得亭亭玉立。但是无论她如何变，少女时代的影子还是依稀可见的。
而且，面对这样一位气质高雅的女孩，石磊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与一个腐败的家庭联系起来。
韩汇慧款款地走到他面前，开门见山道：“嗨，还认识我吗？”
也不知她使用了什么品牌的香水儿，刚一靠近，一缕淡淡的馨香就徐徐袭来，让石磊顿觉置身于花圃之中了。
他再也无法装糊涂了，有些尴尬地笑道：“当然，你是……韩汇慧吧？”
她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柔和的微笑，“哦，难得你还记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