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智斗宁王

自张晋府上出来后，韩子高一直惴惴不安，虽然他已然预见到常山王与宁王之间的勾当，但是夺嫡到底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 若是没有周全的把握，很有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自此之后，韩子高恐怕再无宁日，日后走出的每一步都要精打细算了。

“先生，先生，宫里传出话来，太子要在东宫召见你我二人，先生快点准备准备吧。”江蕙兴高采烈地来见韩子高，并向他传达了宫中的消息。

“太子以往不都是向各府里传训教就好了吗？怎么这次要当面召见？太子可曾向陛下请旨？毕竟朝廷法度，太子虽然是少主，说到底也是臣子，若无陛下允准，是不能私下接触臣子的，你我都是有官职在身的，并不是太子的家臣，而是朝廷的臣子。若是私自接受太子的召见可是僭越啊。”韩子高异常谨慎，担心这是张晋那边设下的圈套，便仔细地询问着来龙去脉。

“先生放心吧，自从前几日的东宫遇刺之事后，陛下关心太子安危，所以命太子参与朝政，并主管宫中宿卫和礼教，太子听闻先生与我们侯府曾筹划儒林大会，所以想要当面请教，这也是朝廷尊孔重礼的表现啊，所以陛下口谕，只说了三个字，好好办，可见陛下对太子的此番还是非常满意的。先生不用担心，太子召见我们并不是真的要询问礼法的事情，而是我父侯向中宫禀报了侯府的忠心，皇后娘娘特意命太子想方设法也要面见我们的。”听到韩子高的担心，江蕙马上向他解释着。

“人人都说这位皇后娘年久病不能给予太子更多地庇护，现在看来这位娘娘才是最厉害的角色，她处处示弱，争得天下的同情，又以与陛下的旧情而让天子对东宫心生不舍，再加上她久病不起，随时可能薨逝，故而天子绝对不会想到外戚之患，如此看来咱们这位皇后娘娘绝不是泛泛之辈啊，既然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有些地方我还是要谨慎行事的，毕竟太子的位置现在可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的，一不留神就容易授人以柄的。虽然东宫亲自接见有以示恩宠的意思在，但是咱们也要防止有人借着机会来攻击太子。小侯爷，太子并非皇帝，所以你我在面见太子的时候不可以穿着朝廷的官服，既然太子是奉旨询问礼法的事情，那么我们改传儒者服饰便是最妥当的了。”韩子高还是十分谨慎，不过他做得也对，这个时候太子的东宫之位现在岌岌可危，宁王和韩贵妃自然是布满了眼线等着的，他们自然不能掉以轻心，不过让韩子高没有想到的是，他倒是真的低估了后宫的这位中宫皇后，皇后娘娘一贯以来，都是以病卧不起在民间流传的，如今看来这个病态的皇后倒真真比那个嚣张跋扈的韩贵妃知道退让的多了。进退有度，还不留下把柄，韩子高对这位皇后娘娘的兴趣是越来越浓厚了。

“可不是嘛。皇后娘娘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深藏不漏的主，更何况娘娘还是知冷知热的人，她听闻我们长信侯府决心为太子效忠，便命太子不论有多危险都要面见我们，这是何等的恩德啊。”江蕙对于皇后娘娘的恩宠似乎是非常看重，在他眼里这位皇后可以说是真的算是他的知遇之主。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为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添麻烦，小侯爷，这次进宫，我们要万事小心谨慎，切不可给人留下话柄。”韩子高仍然叮嘱着江蕙，毕竟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不能出错。

韩子高与江蕙按照韩子高的计划，穿着儒生服饰，从皇宫侧门入宫，走便道，绕过内宫进入东宫，这条线路是韩子高请教过祠部的诸位鸿儒之后商定的，应该算是最符合规矩的路线了，韩子高还请小侯爷江蕙将此路线呈递殿中部报备，连殿中部尚书都觉得有些谨慎过头了，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外臣入宫向殿中部报备的，不过朝廷的法度确实是如此，韩子高着意强调，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谨慎最重要，总不能他们是太子请来请教礼法的，却自己先不守这个礼法吧。太子殿下在东宫正堂明服正冠接待韩子高与江蕙，韩子高和江蕙向太子行礼后，韩子高看到太子穿着朝服，立刻跪了下来，向太子奏秉道“外臣启奏太子殿下，天子恩旨，请殿下下问臣下等礼节之事，殿下以朝服接见，不合礼制，似僭越，臣斗胆请殿下更衣……”韩子高的话刚刚说完，江蕙先是一个惊诧，不过他知道韩子高的谨慎是对的，也跟着跪下来附和道“请太子殿下更衣……”

太子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笑了笑说道“两位爱卿多虑了，这里是东宫，哪里需要这般刻意在意那些细节呢？”

韩子高却执意不肯如此，整个人匍匐于地，再次跪请道“太子殿下是东宫之主，天下仰望，必要坚守礼法，而且长幼秩序，嫡庶之分是礼法的根本，若是太子殿下都不重视礼法了，那么那些有心的人便不会将礼法当回事，便可以肆意践踏礼法了，太子殿下要知道礼法可是保护太子殿下最强大的屏障啊，因此外臣恳请太子殿下更衣……”韩子高的话引起了太子太保和太子左庶子的注意，二人也对太子说道“韩大人所言甚是，请太子殿下依照大人所言更衣接见吧。”东宫太子没有办法，违拗不过，也只好到内堂换了接见儒生的礼服，不再穿着朝服了。如此安坐间，太子笑着对韩子高等人说道“两位爱卿起来坐吧。”

韩子高和江蕙听到这里才起身按照礼数远远地坐了下来，韩子高抬头的一瞬间，东宫太子眼见到韩子高的容貌，着实是惊讶了一番的，竟然愣着痴迷的看着，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还是太子太师轻咳了一声，太子才缓过神来，笑着说道“素问韩爱卿聪明仁慧，如今见到才知道韩爱卿竟然是如此这般的美人，我看着后宫中的美人竟也无法与韩爱卿的一丝一毫相提并论啊，若是韩爱卿能留在本宫的身边，得以朝夕相对，当不亚于当年汉武帝之幸韩嫣，汉文帝之幸邓通啊。”太子言语之间竟然轻佻戏谑起韩子高来。

韩子高听了太子的话，竟然从坐席上站起来，立刻跪在地上向太子请罪，作出哭泣状言道“殿下，臣得殿下赞誉深感荣幸，但深为殿下不值者有三，殿下身为太子，为万民敬仰，普天下之所比照，殿下见臣下，不问才学，不问功绩，只看容貌，恐示天下以重色轻才之意，此臣为殿下不值一也。殿下少年得志，正当辅助陛下以固国家，正本清源，若是留臣于身边，乐朝夕之与共，虽乐及私人之欲却靡费天下之望，辜陛下殷殷之望，毁太子三师谆谆之教，此臣下为殿下不值者二也，殿下身为人子，位在太子，虽为储君，亦为人臣，轻以文武帝之事引之，大有僭越之意，此臣为殿下不值者三也，愿殿下自珍重，殿下千金之躯，不可轻自弃也。”韩子高的话刚刚说完，太子太师就带着太子三师向韩子高恭敬地行了礼，言道“韩先生躬行仁义礼法，用以教导太子，请受我等一拜。”说完便训斥太子，让他向韩子高道歉，太子怏怏不乐，不过也照着做了，如此一来韩子高这红颜祸水的名声在太子三师那里便消散干净了，原本太子三师还对韩子高有所芥蒂，如今倒全都消了。一堂的人谈笑之间说起了如何拱卫太子地位的计策，那太子的眼神就没有从韩子高身上离开过，竟然是满满地的淫心而已，这道让韩子高十分反感，不过为了顾全太子的面子，他也只能忍受着了。

众人正说着话呢，就听到门外有内卫的通报“宁王殿下驾到……”通报刚刚传完就看到从门外进来一个气宇轩昂，英姿不凡的少年，想来这位应该就是韩贵妃的儿子宁王殿下了，难怪朝廷中废长立幼的气氛这么高，但从面子上看，这位宁王也比那位太子要高出好几截了，单单看那宁王走路的气度，便有古之王者之气，相较之下，太子确实猥琐不堪，也难怪那么多人想要让宁王做这个储君了。众人向宁王请安，宁王也向太子简单行了礼，并没有行大礼，那宁王的态度极其傲慢，说话间也看到了韩子高，眼见得韩子高的模样清俊，也为之一颤，笑着对太子说道“东宫果然是至贵之地，就连这娈男，都是东宫中的最好，平日伺候我起居的长孙宏，我已经觉得是天下难得的美人了，今日见了太子哥哥宫中的这位，我那个竟然连他的小拇指都比不了了，太子哥哥不如就把这个人送给我吧，我必定会日日疼爱他的。”想来这宫中的皇子都是纨绔的典范，竟然拿人当成玩物一般，那宁王见太子不说话，便又叫道“你们几个进来……”说着便唤了人来，便看到身后一水地美丽男子，都是出挑的美人，虽然没有办法与韩子高相比，但是也是能接近韩子高的模样了，“太子哥哥，这十个人都是外面进献来的美男，阉了留在我身边当宫人伺候的，伺候起人来那叫一个舒服，又颇通情趣，我用这十个来换太子哥哥的这一个，您看怎么样啊。要不这样我把这十个送给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只把这个让我带回去玩一夜，我只得了他的身子便还给太子哥哥……”那宁王说话越来越过分，太子和太子三师竟然还是一言不发，只能静静地坐着，想来他们也是忌惮韩贵妃的势力，而不敢有所作为。

韩子高忍无可忍，站起神来，在太子面前拱了拱手，说道“臣请太子殿下降罪太子三师……”韩子高的话刚说完，众人一个愣神，都不知道韩子高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大人此言何意啊？”

“太子太傅负责宫中礼教与诸皇子教训事务，今日宁王见太子不行大礼，不合规矩，几乎僭越，宁王师当斩，太子太师有失察之罪，太子太师负责宫中礼教名法，当躬行大道，驱除奸邪，今日宁王殿下在太子面前讲淫邪之事，有违大道，太子太师不能明辨阻止，罪在实责，太子太保负责东宫宿卫，护卫太子，宁王殿下直入宫闱，无视东宫，羞辱朝廷命官，太子太保不能护卫太子面见之臣，亦有失责，臣请太子殿下奏秉陛下，立斩宁王师，处罚太子三师……”太子三师听到韩子高的话，话里不仅符合礼法，更能让宁王受到极大的惩戒，虽然是指斥自己，但是对太子却是十分有利，也纷纷跪下向太子请罪。

韩子高这样说，倒让宁王有些不安了，他平日里骄纵惯了，以为太子是个好欺负的主，他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也都是吃了哑巴亏的，如今倒有这样一个人出来替太子说话，说的还句句在礼，若是这件事真的捅到陛下那里，宁王必定受到斥责，韩贵妃也不会轻饶了他，他自然不愿意这样惹事，便立刻跪了下来对太子说道“太子殿下，臣弟昏悖，竟然忘了礼法，还请太子殿下宽仁，饶恕臣弟这一次吧。”宁王又转而向韩子高行礼说道“本王不知道先生是朝廷臣子，出言无状，有失皇子风范，还望大人原谅……”宁王倒是聪明，他立刻诚心诚意，至少是摆出诚心诚意的样子来向太子和韩子高请罪，其实韩子高也知道这件事断然不能传出去，毕竟宁王戏谑臣子，这样的事情毕竟是皇室的家丑，若是传出去对皇帝和皇室也是不利的，所以见好就收才是好的。韩子高便站起神来，对宁王说道“今日太子殿下仁慈，宽宥宁王殿下，希望宁王殿下明白，朝廷礼法森严，宁王殿下深受皇恩，不必就藩而留在京中，也应恪守宫规，莫要僭越。”韩子高代太子训斥了宁王一番，倒是真的让太子大大地出了一口恶气，那宁王也只能听着，不住地说好话，讨了个没趣，便怏怏地离开了。

出了东宫门，宁王对身后的人说道，“气死我了，今晚让我宫中的那些奴才都给我换上刚才那个姓韩的穿的那件衣服，我要好好的玩一玩……”说着宁王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韩大人，之前听闻大人年少俊美，以为不过是少年狂妄之辈，今日一见，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实在令我等钦佩不已啊。日后太子殿下有大人庇护，真的是太子之福，家国之福啊。”太子太师此刻对韩子高的敬佩之心已然十分地高了，他不住地赞誉着韩子高。

“太子殿下，韩先生不仅英武非凡，更兼有赞画之智，我们长信侯府得以拱卫殿下，也是全靠了他的出谋献计，若非有他，我们侯府现在还只是一个带兵的军候而已呢，哪里能够像殿下尽忠效命啊。”听到太子太师夸赞韩子高，江蕙自然也要在太子面前为韩子高说几句，这样也显得他能够替韩子高争恩宠，这样便能让韩子高继续为自己卖命了。

“好，好，长信侯府，韩大人，真是上天派来助我的，看来上天对我这个太子还是够意思的，够意思的……”太子说着便命人取了赏钱来，光是赐给韩子高的就有一万金，赐给长信侯府的便更是丰富了，金银器物，颇有恩宠，如此一来两人也算是满载而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