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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拨云见日(六)
“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看着马凯对着电话有些吃惊的样子,富强忍不住问道。
“哦,没有什么事情,都是些陈芝麻乱谷子的事情。咱们继续!”马凯笑着看看富强,平静的说道。
“我刚才说到哪了?你一个电话打乱了我的节奏。要不然就是我年纪大了,说话容易断片了?我还没有这么老吧?”富强站起身来,一边给马凯倒茶一边说道。
“哈哈哈,你会夸张的很呀!你和我同岁,如果你老了,那就是说我也老了?你刚才才把第一条说完,该说第二了!”听了富强的话,马凯先是跟他开了个玩笑,然后才提醒道。
“哦,对了,该说第二了!”富强冲着马凯尴尬的笑笑,一边欠着身子给马凯倒茶,一边继续说道:
“关于我要说的第二点,你可以回去问一问你们的组长张卫华。”说到这里,富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看着正聚精会神的听着他说话的马凯。
“如果我需要问张组长,何必跑这么远的路,到你这里问你?你什么意思?不想说?不想说就算了。来,我们喝酒!”看看富强的表情,马凯一边说话一边端起酒杯。
“你瞧你,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也是当爹的人了,却还是这个急脾气,说翻脸就翻脸。我说过不想说了吗?扯淡!”富强看看马凯,轻轻的在他的头上拍了两下,然后继续说道:
“通过我侧面了解,在公安部刑事侦查局局长位置上干了好多年的这位张局长还是有点厉害的。特别是近些年来,由于国家反腐倡廉工作的深入开展,张局长受公安部的委托,深入全国各地,办了不少的大案要案,在公安系统甚至整个司法系统声名显赫。但是,前段时间他来了绿城,想从魏新光利用古月的云浮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名义贷款的事情为突破口,查清古月向公安部递交的那封举报信的事情。一个月的时间,他把魏新光关进了看守所。但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呢?我想你是知道的。”说到这里,富强停下了话题,然后,端起酒杯对马凯说道:“凯子,有些事情看似简单,但背后的东西却复杂的让人眼花缭乱。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却不慎栽了个跟斗。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啊!来,兄弟,喝一杯!”
马凯冲着富强点点头,然后举起酒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手中的酒杯,他拿起筷子,一边往富强的碗里夹菜,一边对富强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找你这个老同学请教一下,先摸一下底,再看看怎么办。否则,步张组长的前车之辙就不好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聪明了?这才是我心中那个聪明、智慧、在大是大非面前能冷静处理的马凯嘛!来,兄弟,再喝一杯!”富强看着马凯笑笑,然后端起了酒杯。
“慢点喝,慢点喝,不能喝的太快了,别最后整的喝醉了,把专案组的秘密告诉你了,那可真是违反纪律了。哎,对了,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想把我灌醉,然后…..”说完,马凯微笑着冲着富强挤挤眼睛。
“哈哈哈哈,你小子能不能正常一点?我们之间还需要我‘套’你吗?如果我想知道点什么事情,就凭咱们两个的关系你能不给我说吗?还有,说句实话,我如果想打听这方面的消息,就非找你不可吗?不一定吧?你告诉过我你成为专案组成员的事情了吗?你告诉我你们专案组什么时候动身、什么时候来金山了吗?没有吧?我还不是搞得一清二楚!兄弟,你也太小瞧你哥哥了!”说完,富强欠了欠身子,在马凯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马凯信服的点点头:“是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小子再也不是上大学时那个一心只为学问,从来不问窗外事的那个书呆子了。在基层干了几年,你成了一条狡猾的狐狸。富强兄,前途无量啊!”
听完马凯的话,富强一边摇头,一边摆手:“扯淡,全是扯淡!”
“赶紧说正事,趁着你还没有喝醉,把该告诉我的事情告诉我。还有,不该跟我说的不要说啊,我也不想听!”富强举起手中的筷子,一边吃菜,一边用筷子敲敲富强面前的盘子,笑着说道。
“好,老哥今天豁出去了,把知道的都告诉你!”说到这里,富强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边拿着餐巾纸擦嘴,一边继续说道:
“其实,张卫华张局长和孙处长上一次在绿城无功而返亦或称作是兵败绿城,不外乎以下两个原因!老弟,我这话不中听,好像有一种看你们专案组笑话的嫌疑,你不生气吧?”说完,强看着马凯,笑嘻嘻的说道。
“切!扯淡,我生的哪门子气啊?上一次的专案组我又没有参加,他张局长再怎么兵败也丢不了我的脸!快说,你简直就成了说相声的了,一会儿一个包袱,一会儿一个悬念,故意整我是不是?”马凯假装生气的看着富强埋怨道。
“好,好,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就说!”富强哈哈一笑,然后冲着马凯摆摆手,继续说道:
“首先,古月与魏新光之间的借款纠纷案存在着我们这些外人不知道的原因,错综复杂,难以判断,更不可能清清楚楚的说出个谁对谁错。魏新光是古月原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这个事实存不存在?回答当然是肯定的,因为工商部门的登记信息就在那里放着,谁也否定不了……”
“但是,按照古月的说法,以及我们查阅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所有投资资料来看,他魏新光并没有在公司投入一分钱。古月可以胡说,但材料不会胡说吧?”马凯打断了富强的话,不解的问道。
“哈哈哈哈,老弟,我给你举个例子:你和朋友共同投资创办了一家公司,如果你的朋友真的一分钱不投入,你会认可你们之间的关系吗?你会在工商档案资料上写上他的名字,并白纸黑字的注明他投入了多少钱吗?不可能吧?反过来再说,如果他魏新光真的投入钱了,古月会红口白牙的胡说八道吗?所以说,这里面的猫腻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我们知道什么?还有,古月借了魏新光200万元,在借条上注明是把这个钱投入到了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也就是说,古月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是靠着魏新光的200万元借款才成立的。这个事实谁能辩驳的了?”听完马凯的话,富强先是哈哈一笑,然后两只眼睛盯着马凯,异常严肃的说道。
“富大院长,你这样说就不符合你现在的身份了!”听完富强的话,马凯摇摇头,看着他说道:“借款就是借款,与投资入股公司有什么关系?古月借了魏新光200万元钱,并拿这个钱创办了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但是,这就证明魏新光在公司投入钱了吗?这在法理上是说不通的。再说了,魏新光把古月告到法院,在你们金山地区中级法院做出让古月还款的裁定之后,古月委托律师拿着支票去你们法院履行裁定,是你们不要这个钱的呀!”
“请问马局长,金山地区中级法院拒绝接受古月履行判决还款的证据在哪里?证人是谁?作为金山地区中级法院的院长,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富强两只快要冒火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马凯,铁青着脸,严肃的问道。
马凯没有说话,因为他真的没有证据。他抬头看看已经有些揾怒的富强,然后继续问道:“在你的下级、云浮县法院做出判决之前,他们曾经委托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对古月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进行司法评估,评估价值为175万元。但在此之前,古月为了在云浮县农业银行贷款,也曾经委托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对古月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进行司法评估,但评估价值为1.7亿元人民币。同样一个标的物,评估价值相差近百倍。富院长,你们在审核该案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吗?”
“兄弟,你们最高院是干活的,我们基层法院也不是混饭吃的,对于这样的问题我们能发现不了吗?”富强看卡马凯,轻轻的在他的背上打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云浮县法院作出判决后,古月选择了上诉。负责审查该案的是民事一厅,庭长是马小龙,这个人你见过,去年我倒北京出差就是带她一起去的,你还请我们吃了一顿饭呢!”
“嗯,我记起来了,就是喝的有点多,趴在茶桌上睡着的那个年轻人吧?”马凯笑了笑说道。
“是的!”富强也笑了笑,继续说:“在核查过程中,我们发现了这个问题,并就此问询了云浮县法院的相关法官。他们的说法是,在对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进行评估时,他们忽略了对该公司所拥有开发权的云浮铁矿15—22号矿体采矿权价值的评估。具体原因有
三条:第一,云浮铁矿15—22号矿体采矿权属于无形资产,如果用无形资产来抵偿魏新光借给古月的200万元真金白银,是对原告也就是魏新光不公平;第二,地矿部门给古月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采矿权期限为一年,第二年能不能拿上这个采矿权还是个未知数,如果将其纳入评估范围并不合适。第三,古月为了在云浮县农业银行贷款,曾经委托云浮县的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对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进了评估,评估价值是1.7亿元人民币,这件事不假。但是,那一次的评估时古月为了得到银行的贷款而进行的,存在着一定的不确定性,不能作为依法判决的依据。在听了云浮县法院的解释后,我们觉得有道理,所以,就同意了他们的意见,维持了原判。马局长,你是执行工作的行家里手,你说我们的做法有没有错误?”
说到这里,富强斜着眼睛看看马凯,眼神里有明显的挑战成分,
“但是……”
“好了,凯子,我不想跟你说这些!”见马凯还要说什么,富强冲着他摆摆手:“案子审理有没有问题,判决的是不是正确,这有待你们专案组的专家们审查之后才能知道,我在这里不会太多的表明自己的观点,以免有混淆视听、为自己辩解的嫌疑。作为老同学,看在你我关系不错的份上,我做一些善意的提醒是我的一点心意,仅此而已!哈哈哈哈!”说到这里,富强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
“哦,对了,你只说了个其一,那其二呢?你还没有说完呢,继续讲,继续讲!”拍拍富强的肩膀,马凯催促着说道。
“我要告诉你的其二也是最最重要、最最关键的关键一点。”富强把一支香烟递到马凯的手上,然后说道:“云浮铁矿是云浮县的宝贝,是金山地区的金库,更是三江自治州不可多得的摇钱树。谁拥有了它,谁就拥有了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财富。所以,当初即便是魏新光的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存在着那么多的不确定性,而且是在存在着法律纠纷的情况下,在整个亚洲都大名鼎鼎的黑金矿业集团还是投巨资入股了该公司,并一举成为了该公司的控股股东。你也许不知道,黑金矿业集团可不是一般的矿业开发公司,几乎在全国的每个省甚至是亚洲每个盛产矿石的国家都有投资,是名震亚洲的、名副其实的矿业霸主。马凯,你知道黑金矿业集团的总裁是谁吗?”
“是李发龙呀,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在现如今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吗?”看着富强有些神秘的表情,马凯一脸轻松的回答道。
“你知道李发龙是个什么人吗?”富强紧接着问道。
“黑金矿业集团的总裁啊,他还能是什么人?”马凯不解的看着富强说道。
“你只知道他是黑金矿业集团的总裁,还知道他的什么情况?”富强微笑着问道。
马凯摇摇头。
“李发龙是黑金矿业集团的总裁,智慧超群,富可敌国,不仅仅在亚洲,甚至在整个世界矿山开采行业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大人物。但是,这些令我们这些常人羡慕不已、奋斗几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却只是他挂在面子上的一个幌子而已,或者说是他李发龙生活的一部分,荣耀的一部分!”说到这里,富强故作神秘的停下话题,冲着马凯挤挤眼睛。
“哎吆,难道他李发龙是个神仙吗?被你富强吹得神乎其神!”马凯斜着眼睛看看富强,不屑的说道。
“你听说过三个月前南方谋省天龙市发生的那次污染事故吧?一家矿山企业因为管理不力,发生大面积污染事故,造成近万亩农田颗粒不收,受灾农民万余人。这场事故不但在全省、全国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而且在国外引起强烈反响。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一般的企业,企业会被罚的破产,老板判刑坐牢几成定居。但是,这件事情恰恰是发生在黑金矿业集团,发生在他李天龙身上。最后怎么样?象征性的交了一点罚款之后一了百了,企业照常生产,作为老板的李发龙该吃吃,该喝喝,该出国照样飞机来,飞机去,就像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这要是别的企业,别说是私企,就是国企非因此破产不可!兄弟,从这件事情上你就看出他李发龙的厉害了吧?据民间传说,李发龙的政治背景强大,与全国三十多个省市区的一把手关系甚密,甚至和一些中央领导关系特别的好,到一般的中央委员家去就像我们老百姓之间相互串门一样方便!传说似乎有些夸张,但从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上老看也绝非空穴来风啊!”
说到这里,富强故意停下话题,看了看惊讶的张着嘴巴,一直盯着自己说话的马凯。
“事情再回到我们所说的这件事情的本身。”富强拿起桌子上的香烟,一边给马凯递烟,一边继续说道:
“一个月之前,以张卫华局长为首的专案组来到了绿城,想以魏新光利用古月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名义贷款并据为己有的事情为突破口,查清古月向中央递交的举报信中反映的事情。作为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的控股股东,李发龙清醒的知道,一旦魏新光与古月之间的事情再次发酵,必然会影响到公司的利益,他岂能袖手旁观?所以,在张局长已经把魏新光抓进看守所、据说是已经完全掌握了魏新光的犯罪证据的情况下,李发龙开始运作,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魏新光‘捞’了出来。你们张局长是拿着公安部领导的‘圣旨’来到绿城的,可以说来势汹汹。即便是如此,还是败在了他李发龙的手下、你想想看,李发龙连和中央部委扳手腕都不害怕并且取得了胜利,没有强大的关系照顾能得逞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生产蒸蒸日上,魏新光坐着大奔驰,夜夜笙歌!”说到这里,富强再次停下话题,看看马凯。
马凯没有说什么,眼睛盯着面前的一桌子菜肴,似乎在想着什么。
“这次,‘6.11’专案组再次兵发绿城,而且增加了像你马局长这样的精干力量。但又能怎么样?即便是我们的判决有问题,而且问题比较严重,你们只能把包括我在内的办案法官处理一下。该罢官的罢官,该降职的降职。但你们能把现在的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判还给魏新光吗?如果是那样,作为控股股东的黑金矿业集团、在生意场上几乎没有吃过亏的离发龙会答应吗?如果他一旦出手,你们专案组是不是他的对手?我觉得不一定!来吧,老同学,我们还是喝酒吧,别因为公家的事情影响了我们两个喝酒的兴趣!”
说到这里,富强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端起酒杯,冲着马凯晃了晃。
马凯看看富强,微笑了一下端起酒杯:“老同学就是老同学,你跟我透露的东西让我感到很震惊。同时,我也有不解,还希望富强兄指点迷津啊!”
说完,马凯仰起脖子,把酒杯里的酒倒进了嘴里。
“瞧你客气的,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这毕竟是金山市,是你老哥的地盘!说吧,什么事?”魏新光同样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看着马凯说道。
“通过你刚才的介绍,我基本上了解的这个李发龙的威力。但是我想不通,他这么大个人物,应该关注的是大事情。对于涉及到金山市的事情,涉及到绿城省一些基层执法机关的事情不会管的这么宽吧?那么,我们找原云浮县法院法官李淼、原云浮县看守所副所长席子以及绿城省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局局长马成龙了解情况这样的事情他也管吗?如果不是,在我们刚刚到达金山的第二天,是谁通过这三个人的上级组织,企图把这三个人从我们身边调走,从而干扰我们对案子的调查呢?”说到这里,马凯停下话题,一边给富强递烟,一边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微笑了一下。
富强没有说话,微笑着看着马凯。
“在我们来到绿城后的第二天,我们就派人去了三江,就三江市鲲鹏会计师事务所对原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评估过程进行调查的时候,该事务所的主任却在前一天的晚上绕道香港去了美国。把一家价值1.7亿元人民币的企业评估为175万元,绝不是像你富院长说的那么简单,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存在。就在我们想找他们进行调查的饿时候,这个事务所的主任竟然莫名其妙的‘躲’到美国去了。这是偶然吗?我想绝对没有这么巧。而如果不是,又是谁给这个人报的信?难道是黑金矿业集团的李发龙吗?”说完话,马凯站起身来,走到富强身边,把一支香烟递到富强的手上,然后看着他明显不自然的脸色微笑着。
“刚才,我接到了老婆从北京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她告诉我,一个不认识的女士去了我们家,给了我老婆一张银行卡,并且告诉我老婆并让她转告我:绿城的一位朋友之前曾经借了我三十万元钱,这张卡里的钱是还给我的借款。我让老婆拿着这张银行卡去银行查了一下,卡里整整三十万元。我马凯别的不知道,我自己有多少钱还是知道的,我哪来的三十万元钱,又在什么时候借给过别人这么多钱呢?而且还是绿城的朋友?在整个绿城省,我最好的朋友只有你一个,我借给过你三十万元钱吗?这件事情时谁做的?难道也是李发龙吗?”说到这里的时候,马凯的语气里明显的带着生气的成分。
听完马凯的话,富强实在坐不住了,他走到马凯身边,尴尬的笑了笑:“凯子,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