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真假虚娃

亓皝攀登冰川那天，尹诫一改初衷，一定要跟他一起上。

一番讨价划价后，亓皝没办法，终于答应了尹诫的要求，带上他一起攀登冰川。

尹诫说，自己的小命一钱不值，可是亓皝还有那么多人需要照顾。亓皝无所畏忌，自己又有什么可顾虑的。

老妇人说，自己对这里的山谷非常熟悉了，可以保护好两个女孩。两个男人可以无所顾忌地干他们的事了。

央宗虽然很担心尹诫，但是一想到亓皝独自一人，要对付诸多未知的凶险，还有应对詹姆斯那三个穷凶极恶的男人，就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念经，祈祷山神的保佑。

亓皝和尹诫一起攀爬几乎直上直下的冰川，站在下面，仰面观望的两个女人都提心吊胆，心揪得紧紧的。

起初，尹诫和亓皝都以为，这种直上直下的冰川面，或许会很高，要爬很久。谁知，这只是视觉误差。

爬了不到1000米，前面，就变成了冰面缓坡。

再后来，缓坡渐渐变成斜度只有十几度的斜坡。穿着钉鞋走在上面，不必借助攀冰镐就可以缓步向前。

冰壁阻挡住了往上的视线，下面的两个女人，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他们在冰上走得小心翼翼。忽见一条深不见底，宽约两米的冰川裂隙横亘在面前。

冰面很滑，稍不留神，就会滑下万丈深渊。

他们也留意到，裂隙旁边，一个登山包被甩在一旁，护目镜也丢在裂隙边上。

“看来，詹姆斯队伍中的某个人掉进裂隙里去了。”尹诫说。

“是不是詹姆斯他们中的某个人，这个还不好说。”亓皝说。

“打开背包看看，或许就知道是谁了。”尹诫不由分说，打开了那个背包。

背包里的东西不少，吃的用的，重量起码三十几斤。可并没有什么证明人身份的东西。

一张照片引起了亓皝的注意，照片上的人他们都不认识，吸引亓皝的是照片上人身后的背景。

“看，这张照片。这个人后面的背景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很熟悉。”亓皝思量说。

一时想不起，亓皝就放弃了。因为眼前还有重要的事情。他把照片收到自己的背包里。

尹诫翻到一个本子，上面都是看不懂的文字。

“这就是九皋文。”亓皝说。

“这写文字跟天书似的，什么意思，你知道不？”尹诫问。

“可惜，虽为九皋后人，我并不认识。”亓皝惭愧地说。

“你看，这一句旁边有注释。”尹诫翻到最后一页，惊喜地说。

“高山俊鸟，雪山瑞兽，棺木藏珠，神坠启门。”尹诫念道，“这是什么意思？”

“高山俊鸟四字，莫不就是指九皋家族的人？一般情况下，九皋人口中的瑞兽，都是站在门前护卫的神兽。仙鹤山和恶鬼坑都有瑞兽镇守。或许，这里的某处，也有这样的护门瑞兽，所以叫雪山瑞兽。”亓皝分析说。

“那后面两句是什么意思呢？”

“很明显，棺木藏珠，就是棺材里面藏有宝贝。神坠启门，或许是说打开门的方法。”

尹诫觉得亓皝分析得很有道理。

从这几句话来看，南宋末年的那支神秘消失的西行马帮，驮运的棺材里面，或许真的不是尸骨，而是无法计数的宝藏。

现在，他们依然懵懂，没找到九皋家族墓棺的位置，也不知道，詹姆斯他们究竟在哪里。

他们打算继续前行。

刚想离开那个冰川裂隙，就听见裂隙深处传来微弱的呼救声：“救命啊。”那声音，凄楚又绝望。

可以想见，落入裂隙的人是何其绝望。

荒无人烟的冰川上，叫上十年，恐怕也没人应答。

亓皝犹豫了一下，他感觉这声音非常熟悉。

“这是个坏人，我们救他干嘛？冻死他算了。”尹诫反对。

“把他弄上来，或许能问出一点詹姆斯的线索。”亓皝说。

他们把一根绳子和升降器垂下去，十几分钟后，那个人露出了头。

亓皝一眼扫过去，愣住了，“虚娃子，怎么是你？”

“亓皝大哥。我对不起你。”虚娃子身体已经冻僵了，说话都哆哆嗦嗦的。

亓皝先给他生起火，喂他喝了热水，吃了食物。

半个小时后，虚娃子一缓过来，就给亓皝跪下了。

“亓皝大哥，我对不起你。”虚娃子痛哭流涕。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在卓玛家帮着修房子吗？”亓皝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虚娃子。

虚娃子说，自己帮助卓玛家修房子不假，但是房子早就修好了。亓皝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他撒了谎，其实已经离开了卓玛家了。虚娃子满面羞愧，告诉亓皝，其实自己是詹姆斯的帮凶。

亓皝非常震惊，不知道虚娃子何时投靠了詹姆斯。又是为了什么，背叛了自己，当起了内奸。

虚娃子说，其实，自己也是日本人。为了得到亓皝他们第一手的行动资料，他被詹姆斯指使，潜伏在了亓皝身边。

亓皝心中时常纠缠的谜团终于得到了答案。为什么自己走到哪里，詹姆斯总能如影随行，并能抢在自己前面。原来，他在自己身边安装了眼线。

可是，听太虚方丈说，虚娃子尚在襁褓中时，就被人扔在了九皋禅寺门口。他是在寺里长大的，现在，忽然摇身一变，成了日本人，很难让人相信。

眼前的这个虚娃子告诉亓皝，自己并非在九皋禅寺长大的那个虚娃子。自己和真的虚娃子身份的调换，发生在亓皝带着真正的虚娃子离开九皋禅寺，到白鹤市的火车上。自己的长相，和虚娃子还是有点区别的。只是因为，亓皝对虚娃子不熟，他才能顺利混淆亓皝的视线，支开了真正的虚娃子，盗用了他的名字，跟着亓皝到了仙鹤楼。

“那真正的虚娃子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亓皝扯住假虚娃子脖领子。

假虚娃子连忙申明，他们并没有把虚娃子怎么着，只是给他吃了药，让他短期失忆，想不起自己是谁。他说，后来，虚娃子恢复了记忆，曾到仙鹤楼找过亓皝，被自己发现，撵走了。后来，虚娃子又去了几次仙鹤楼，都没当成要饭的叫花子赶走了。再后来，就没有再见到真正的虚娃子了。或许现在，真正的虚娃子已经成了流浪汉。

虚娃子说，自己很后悔，不该跟着詹姆斯助纣为虐做坏事。

“亓皝，甭跟这畜生废话，把他扔下崖壁，任他自生自灭，也算是给大光明世界清除了一个祸患。”尹诫气愤地说。

亓皝摆摆手，阻止义愤填膺的尹诫。

“你下山去吧。”亓皝把他的背包踢给他，“以后，你若再帮着詹姆斯做坏事，不会有好下场。你自己也看到了，在你生命危机时刻，他抛下了你，自己跑路了。”亓皝严厉地说。

“我在冰隙里这几天，彻底想明白了。我不回仙鹤市了。我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卓玛给了我温暖，让我有了家的感觉。我想到卓玛家入赘。卓玛喜欢我，我也喜欢卓玛。我答应她，等办完了事，就回去找她，和她一起伺候老人。”

亓皝把一盘救生绳扔给他。

“虚娃子”千恩万谢，转身就往山下走。

“站住！”尹诫一声断喝。虚娃子吓了一跳，以为他们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詹姆斯是不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尹诫问。

“他们有三个人，一个和詹姆斯长得很像，说是整容后才做到的，他是中国人，叫杨海军。另一个是美国人，叫麦克。他们都往山顶去了，他们揣测，九皋家族的家族墓穴入口在山顶。”“虚娃子”说。

“好了，我们知道了，你下山吧，一路上要小心。好好对卓玛。不要辜负她。否则，我饶不了你。”亓皝淡淡地。

“亓皝哥，我有个情况，因为拿不准，一直犹豫该不该说。”“虚娃子”迟疑着。

“磨叽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尹诫不耐烦地说。

“我掉进去的这条裂隙，非常深，深不见底。我幸亏是落在一个平台上，否则就得粉身碎骨。我的意思是，或许，冰隙深处，有点什么。我在平台上的时候，有时候，会听到深处有呜呜的哭泣声。好像下面有人！”“虚娃子”表情有点恐惧。

亓皝让尹诫把备用的冰镐给了“虚娃子”一把。

虚娃子原本用的冰镐，已经落进了深深的冰隙之中了。回去的路，也是千难万险，命大的话，可以活着走出绵延的雪山。碰到雪崩和异常，命丧雪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并非夸大其词。

“虚娃子”朝亓皝和尹诫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亓皝，你相信他说的话吗？”尹诫问。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想下去看看。”亓皝说。

“那我们一起吧。”尹诫毫不犹豫。

他们用攀冰锚把救生绳固定在冰体上，然后把救生绳系在腰间和大腿间，把升降制动器在腰间固牢。慢慢沿着冰隙壁往下降。

途中，他们果然看见了“虚娃子”所说的那个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