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深谷女巫

亓皝决定，先在冰川脚下安营扎寨，然后再考察，选择合适的登临点。

因为还有回去的路程，他们怕所带给养不够，就尽量采集山谷中能吃的东西，把剩余的压缩饼干肉干等容易存放的、保质期长的东西保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分工合作，两个男人寻找合适的登山地点，两个女孩带着防御武器，结伴在山谷里找水源和食物。

两个女孩大开眼界，一天下来，都玩得很嗨。

晚上，央宗和米芃芃告诉亓皝他们，她们在深谷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一处泉水。那泉水很神奇，只要大声说话，泉水就会冒出来。

亓皝告诉她们，这种泉水叫喊泉，世界各地有很多这样的泉水。

央宗还把在林子里抓的一个昆虫给亓皝看。

央宗说，觉得这昆虫很好玩，就抓来，让他们看看。

那昆虫，已经死了，肚皮上长有奇特图案的蜘蛛，花生米般大小，背部是黑一道黄一道的条纹，肚皮上的花纹象电影里的鬼脸一样。

亓皝吓了一跳，连说，快扔掉。

原来，这是一种毒蜘蛛，毒性非常大。

亓皝开始担心起来。他郑重告诫她们，以后到林子里去，千万要小心。以后，尽量呆在宿营地，不要乱跑。

亓皝这几天，一直在检查装备，攀冰锚、绳索、钉鞋、升降器、冷烟火、食物等等，事无巨细。好像是接力马拉松的组后一棒，很是小心谨慎。

他说，自己先一个人登一段，试试看冰川的硬度和坡度，确定没有危险，再让尹诫和自己一起登上去。

尹诫和两个女孩子，站在冰川脚下，全都担心地盯着全副武装的亓皝。

亓皝开始他登山的第一步，似乎很顺利。

他刚爬了不到100米，就听见有人用嘶哑低沉的声音怒斥：“你们在干什么？”

站在下面的三个人，一直专心致志地仰望着冰川壁上的亓皝，完全没防备，会有这种浑浊的生音，炸雷一般在身后响起。

他们一直以为，除了他们不要命的几个人，这远离人烟、寂静幽深的山谷里，不会有其他任何人了。这声断喝，让他们知道，这里还有活人。

他们集体转身，一眼看到站在他们面前的人，不禁都退后了一步。

他们身后，是个衣衫褴路的长相怪异的老人。

老人拄着一根树枝状的拐杖。花白的头发很长，稀疏地披散着，遮住了黝黑橘皮一样粗糙皱褶的脸。身体似弯弓，佝偻着。眼睛浑浊无光，但是凶狠。

“你们想干什么？”老人重复发问，声音嘶哑低沉。

“女巫！”央宗忽然叫出声。

“她是女巫？”尹诫和米芃芃惊问。

这时候，发现山谷出现特殊情况的亓皝，已经停止攀登，滑下了冰壁。

“从小时候起，就听老人们说，我们到不了的山谷里，有个女巫，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了。原来是真的呢！”央宗震惊地说。

“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老妇人眼冒凶光。

“老人家，我们到这里来，不是要做什么坏事，更不会打扰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们走呢？到时候，我们做完了要做的事，自然会离开，不用你赶。”尹诫说。

“这里不喜欢陌生人。山神会生气的，你们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老妇人不依不饶。

亓皝观察了老妇人半天，忽然问道：“老人家，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和你有关吗？”老妇人反问。看样子，她是软硬不吃。

“很久以前，有一些九皋人，带着马帮进了这片山谷，我们就是一路追随着他们的脚步，到这里来寻找他们的。”亓皝是在试探老妇人。他抛出“九皋人”、“马帮”这些信息，边说，边观察老妇人的反应。

听了亓皝一番话，老夫人脸色骤变，咆哮起来：“你们赶紧离开这儿。否则，我就念咒，让这里最毒的毒蛇咬你们。”

亓皝感觉到了，这个老人，和九皋家族必定有关。

“老人家，你认识这个吊坠吗？”亓皝从米芃芃手里要过吊坠，给老妇人看。

“这吊坠从哪里来的？”老妇人看见吊坠，发了疯一样，一把夺过那个吊坠。

“这是我的吊坠。我也是九皋家族的人。”亓皝说。

“你这吊坠是假的！”老夫人眼里喷火，死盯着亓皝的脸。

“婆婆，吊坠能作假，人能是假的吗？”米芃芃秒懂了直白表明身份的用意，亓皝是怀疑，这个老妇人也是九皋家族的后人。

米芃芃跟亓皝耳语了几句。

亓皝点点头，突然让人不解地卸下身上的装备，继而又把上衣脱下来。

尹诫和央宗不知其意，疑惑不解地看着亓皝宽衣解带。

当亓皝袒露出肩臂给老妇人看得时候，不光是老夫人愣住了，尹诫和央宗也神色骤变，继而目瞪口呆。

“这下，您老人家相信他不是骗子了吧？”米芃芃帮亓皝穿好衣服，问一直呆愣的老妇人。

“坏了，我被骗了。”老夫人忽然惊叫起来，“几天前，有三个人来到了这片深谷，他们手里也有这样一个吊坠。我误以为，他们是九皋家族的亓皝尊者，就把我保存的吊坠给了他们。”

“您也有这样一枚吊坠吗？”米芃芃惊问。

“这吊坠原本就有一对，两枚。我是奉命守在这里，等待新生代亓皝尊者驾临，然后把这枚吊坠给他，或者是给九皋家族的后人。”老夫人吃胸顿足，后悔不迭。

“老人家，你看走眼了。那个人，叫詹姆斯，他手里的吊坠是假的。那是我用琥珀做的假吊坠。他本人并不知道，自己手里的吊坠是假的。”亓皝说。

“婆婆，我听说，当年茶马古道西行的马帮，只有清一色的男人，女人是不被允许随行的。”米芃芃怀疑起了老妇人的身份。

“你说的没错。当时，我的儿子丈夫都在马帮里，我不愿意跟儿子丈夫分开，就女扮男装，混在马帮队伍里。马帮队伍的九皋人，动身时大概上万人，一路上，翻越雪山，走悬崖，死伤过半。我儿子丈夫也在过雪山的时候死了。我命大，一直跟着马帮到了这里。最后，这支队伍，只剩下五百多人的马帮，这些人都伤的伤残的残。到了这片山谷后。头人找到一个好的所在，就在这冰川之上。我负责在脚下看管物资，他们负责把东西运上去。这么高的崖壁，艰难程度可想而知。他们是用了数十年的时间，一拨一拨的，才把所有运送的物资都运抵冰川上。可是，到最后，上了冰川的人，无一再回到这片山谷。或许，他们就长眠在冰川上了。头人预测到最后或许会有不测，就把吊坠交给我，让我在此等候新亓皝驾临。”老妇人的答案严丝合缝，找不出破绽。

“那您知道，这两枚吊坠是做什么用的？”米芃芃问。

“这是九皋家族的最高机密，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办事，其他的，不该我知道的，我从来不问。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性命。”老妇人说。

尹诫和央宗在一旁早就听傻了。

他们忽然明白了，亓皝和他们不一样，他不是来探险，不是来游玩，他是有使命的。

“詹姆斯他们现在在哪里？”亓皝问。

“他们昨天就上冰川了。骗走的吊坠，恩主一定要拿回来。我听说，这两枚吊坠，要在一起才能发挥作用。”

“老人家，不必担心。既然他手里的吊坠有一枚是假的，那么，他就不能获得实质性的进展。”亓皝安慰老人。

很快，他们就成了一家人。

米芃芃问老妇人关于那个树屋的事。

老妇人说，六十年前，几个农奴逃进这里，在这里躲避迫害。其中一个待了几年，因为想念家人又离开了。后来，自己跟他们熟了，经常跟他们聊天。否则我自己这些年，一个人呆在这里，早就失去了语言功能。

后来，他们都老死了。我把他们的尸体都放在树屋里。

原来是这样！

“婆婆，您知道，当年马帮驮的货物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人说，那些货物是古代的九皋王国的家底，非常厚实的家底，是这样吗？”米芃芃问。

“我们整个马帮，除了头人，没人知道运送的货物是什么。我们走到半路的时候，曾遇到过土匪，要我们把货物留下。但是，他们打开了其中一个装货物的木棺，就吓得连滚带爬逃走了。想必，棺材里，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一具具尸体或者是遗骨。”老妇人猜测说。

亓皝的眼睛亮了。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什么宝藏，只是为了求得一块远古祖先的遗骨，用以研究，以便解决现在九皋家族遇到的灭族之灾。

他暗中把所有的线索串联了一下，确认，老妇人讲的应该都是事实。

九皋人不惜生命的代价，翻越千山万水，难道只是为了把九皋人的遗骨，藏到外人找不到的地方吗？这一点，就让人不能理解。除非，这些遗骨，是历代亓皝的遗骨，才让九皋人不遗余力加以保存。

就像是中国历史上的历代帝王，修建大规模陵墓保存遗骨，以求来生。

九皋家族或许也有重生、来世等期盼，才拼死保存遗骨。

这一切，等登上冰川崖壁，找到那些棺木，一切就可迎刃而解了。

傍晚时分，老妇人要回自己栖身之所了。

亓皝问她住在哪里，她说自己就住在喊泉所在的山洞里。要不是，昨天米芃芃和央宗去喊泉，她还不知道他们一行到了山谷。

亓皝知道，这位老夫人或许是九皋家族最长寿的老人了。

这得利于她生活的良好环境:没被污染和改良的食物，没有丝毫杂质的泉水，空气清新。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眉目了。

晚上，他们几个点燃篝火，吃过饭，围在一起聊天。

尹诫和央宗白天，已经经历了震惊，现在，尽量不提及亓皝的特殊身世。可是，亓皝知道，他们有很多疑问。

亓皝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家族的发展史和目前家族面临的困境，一一告诉他们。

尹诫和央宗都表示，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亓皝，祝他完成心愿，解除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