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陶瓷花瓶中的人

“啊？”石磊呆住了，他怔怔地望着徐明，“徐探长，你不是开玩笑吧？”

徐明摇了摇头，“石老板，这种时候，我怎么会开玩笑呢？我不是说过么，那花瓶有一人多高，这么高的花瓶里面，藏个大活人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这个创意倒是挺新鲜的，不过……花瓶中藏人？怎么可能呢？就算那陶瓷花瓶中能容纳下一个大活人，但一般来讲，花瓶的造型都是细脖儿大肚，一个成年人，怎么能够从那花瓶的细长脖劲处钻进去呢？而且，陶瓷器皿都是很脆的，一碰就碎，它能承受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吗？会不会突然爆裂？

徐明见石磊流露出满腹狐疑的目光，就自负地一笑，然后详细地解释道，首先，我们可以特制一个陶瓷花瓶，让它能够承受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此外，还要在花瓶的侧面设个暗门，以方便藏匿者的进出，而不是让藏匿者从瓶口处爬进钻出的。

其次，我们已经收买了那家工艺美术品店的一名技师，特制花瓶的任务就委托给他来完成，到时候就由他来偷梁换柱。

另外，那对陶瓷花瓶的瓶身上还有镂空的孔洞，非常方便里面的人向外观察。基本就是这些设想了，还有问题吗？

哦，原来徐明这家伙把一切都安排好啦，怪不得他底气十足呢。

石磊想了想说：“嗯……你们的想法固然很好，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韩默那家伙可是个收藏古董的行家里手啊，他连古董的真假都能鉴别出来，难道你们设计的暗门不会露馅？”

徐明朗声一笑道：“石老板你尽管放心，那对陶瓷花瓶呀，是工艺品，是摆设，而不是古董。韩默购回去是摆在客厅里做装饰的，所以，他不会像鉴赏古董一样拿个放大镜去仔细研究的。另外，那暗门的设计也是非常讲究的，陶瓷花瓶的表面不是有花卉图案么，那暗门的门缝儿就巧妙地隐藏在了花卉的色彩之中，与整个花瓶浑然一体，从外观上是根本看不出来。所以，如果不是了解内情的人，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石磊被他说得颇为心动，“哈，徐探长，真行啊，可真有你的，我算是心服口服了。”

不过，与石磊的兴高采烈相比，两位侦探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

石磊不解道：“你们怎么啦？还差什么吗？”

徐明叹息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石磊诧异道：“什么‘东风’？”

徐明说：“石老板，你看我们俩的身材，谁适合钻进那个陶瓷花瓶里去呀？”

石磊这才恍然大悟。探长徐明生得身材魁梧，根本钻不进去。而他身旁的那位助手，倒是长得挺瘦，细高挑，像根电线杆子似的，不过个头儿太高了，在那个陶瓷花瓶里也根本藏不住。

徐明惋惜道，本来他们私人侦探所里共有三位同事，除了在座的两人外，还有一位身材瘦小的，那个瘦猴倒是最佳人选了。可不巧的是，因为最近接了一桩案子，瘦猴去了广西，一时半会的还回不来。

石磊一听，也不禁焦急起来，这可怎么办？

这时，徐明忽然打量着他说：“石老板，要不……请你配合一下？”

“我？……配合什么？”石磊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是，一瞬间他就清醒了，“啊？徐探长，你是想让我藏到那个花瓶里？”

徐明点点头，“然也，就是这个意思。”

石磊感到非常不爽。此刻他才反应过来，怪不得他们一见面就跟自己说什么陶瓷花瓶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哪？看来这俩家伙没安好心哪，这是想把自己给绕进去啊？哎，世上哪有这个道理的，我自己掏钱雇他们查线索，结果他们反过来要我亲自上阵，那我还雇你们干啥？我自己一手操办得了呗？这也太过份了吧？

他甚至想说，算了、算了，你们走吧，咱们之间的协议作废了，我不用你们了。

徐明也是个老江湖了，他一眼就看出了石磊的不满情绪。他抱歉地一笑，耐心地解释道：“石老板，您别不高兴，这不是跟您商量嘛，您是东家，最终的决定权在您的手里。咱们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都想速战速决，尽快把这件案子办下来。我之所以提了这么个建议，是因为以我的眼光来看，您是最佳人选了。因为您是个办事沉稳而且精准的人，如果是换个毛毛糙糙的雇主，即便是他本人愿意，我们都不敢让他去，因为我担心他把事情给搞砸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您不愿意也没关系，那咱们就多等两天，等我的那位瘦猴弟兄回来了，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让徐明这么一解释，石磊的心里倒是舒坦了一些。

看来，会说话和不会说话就是不一样，正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仔细想想，徐明的这番话不无道理，虽然他有给自己戴高帽的嫌疑，但目前确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如果自己不愿意，那就只好等瘦猴回来了。

该问的都问明白了，石磊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徐明见状，就打算跟大个儿先告辞了，石磊却忽然说道：“哎，等等。”

徐明停下脚步，不解地回头望着他。

石磊询问道：“这样做安全吗？”

徐明点头，认真地说：“绝对安全，所有的环节我们都反复推敲过了，到时候，只要按照预定的步骤去实施就行了。”

“那……怎么进入室内呢？”

“这个嘛，也无需担心，技术开锁是我们的基本功啊。”

石磊心中暗笑，看来，私家侦探和窃贼之间也就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吧。

沉默了片刻，石磊平静地说：“既然这样，那还是我去吧。”

“啊？石老板你同意啦？”徐明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之色。

其实，石磊也是个急性子，做事情也喜欢速战速决，水萝卜就酒——嘎嘣脆，他也担心夜长梦多。不过他想，可就这一次啊，以后自己可再也不管这闲事了，这风险也太大了。说好听的，自己这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说不好听的，自己这就是梁上君子啊。私入民宅，这风险也太大了吧？看来，干私家侦探也不容易啊，哪碗饭也不好吃啊。

而徐明呢，兴奋得有些合不拢嘴了，“石老板，我就知道你非答应不可，我觉得你呀，天生就是干我们这行的料，你不干我们这一行都可惜了。当然了，石老板您别生气啊，您财大气粗，怎么可能瞧得上私家侦探这一行呢，我只是这么一说，打个比方而已。”

接着，他开始交待细节了：“你白天躲进去，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打开暗门溜走就成了。”

石磊说：“如果我一整天也没收集到有价值的情报呢？”

“那你只好第二天再去了，直到收集到了为止。你放心，功夫不负有心人，韩默的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石磊心中感叹，得，这回呀，小夹板算给自己套上了。这梁上君子呀，还指不定得当几天呐。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不过，忽然间，也不知触碰了哪根神经，石磊的脑筋忽然转过来了，他顿时警觉起来，冷笑道：“徐探长，你们是不是设了个圈套让我钻哪？比如，你们暗中收了韩默的黑钱，把我给出卖了。那我可就惨啦。我躲在花瓶里，被韩默来个瓮中捉鳖，抓个老实的。那我不成了画虎不成反类犬了吗？韩默再反咬一口，说我是梁上君子，把我给送进了公安局，那我这个亏可就吃大了呀？”

大个儿一听，脸孔顿时涨得通红，急赤白脸地表白道：“石……石先生，这一点你绝对可以放心，我们可是……是非常讲诚信的，童叟无欺，说到哪做到哪，怎么……怎么可能出卖朋友呢？”一着急，他还磕巴上了。

他还想磕磕巴巴地往下说呢，却被徐明给拦住了。徐明平静地望着石磊，说道：“石老板，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规矩啊，如果我们违规了，出卖了自己的良心，那么一旦传扬出去，今后谁还敢找我们做生意呢？我们这不是自砸饭碗吗？你觉得我们会做这样的事吗？”

石磊察言观色，见大个儿急得那样，而徐明呢，虽显得不紧不慢的，却表现得非常诚恳，并未发现什么破绽，他这才说道：“好吧好吧，事到如今，也只好信你们一把了。”

然而，徐明却不乐意了，“石老板，您可想好喽，如果一旦决定了，就不能再三心二意的了，咱们在一起合作的前提是彼此信任，如果相互猜忌，那可就一事无成了。如果你心里觉得不托底的话，那咱们还是及早终止合同吧？”

一番话倒说得石磊有些难为情了，他尴尬地说：“嘿嘿，徐探长，你也别挑理嘛，我毕竟是头一次做这种事，心里确实有些忐忑。不过，既然徐探长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好，从现在起，咱们就要精诚团结，拧成一股绳，一定要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我现在完全相信你们了。”

徐明的面色有些阴沉，他暗想，如果不是这家伙出手大方的话，自己真想放弃这桩生意。哪有这样的雇主啊，瞻前顾后的，也太磨叽了。

不过，也不能因小失大啊。他稳了稳心神，极力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干他们这行的，一旦投入到工作之中，就要非常专注，要考虑好每一个细节，绝不能出现一点纰漏，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接下来，徐明给石磊提供了专业的、高灵敏度的录音设备和高清晰度的针孔摄像头。

石磊问道：“那……我明天就可以去吗？”

徐明说：“别呀，你听信吧，等我的消息。要等到那对陶瓷花瓶就位了之后才行啊，不然你去了往哪儿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