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7 轻轻一饱

方小楼只得举手认输，转身说道：“最后的这一下变招速度甚是了得，招式也足够凌厉。”墨乔昂头一笑。方小楼接着说道：“你这套钳法的精髓就在于招式极其狠辣的同时也变化多端，以后你出招时千万不可对女子的修养什么的虚名有所顾及，应该招招式式都是险招狠招阴招才可以把你的武功成倍提升。”墨乔心道：这句话确实有理，师父曾经提到过用这套钳法必须下狠心，招招致人死地才可领悟其中精髓，如今一试，果然不错。

“今日你跟那南宫行打的时候若是把招式里的狠辣手段全都使出来，想必南宫行也斗不过你。不过跟寻常人打斗你注意着收手，有些不必伤的人也伤不了他”，方小楼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有仁慈之心，很可能在打斗中不想取人家性命，这也很好。你要是碰上那种不明白底细的人，出招时也可以先以守为主，先保证自己不受伤，再看对方的出招是否下的死命，要是对方手上狠辣，你也可以用同样的狠辣去对付他。若是碰上恶人坏人，只管先发制人，各种偷袭暗算什么的在恶人面前都是可使的，此时可切勿再有仁慈淳良之心。当年我刚闯荡江湖时，就因为这些不忍之心吃了不少亏，我想你年纪轻轻不喑世事，想必以后也得吃些亏，就现在告诉你一些经验教训罢了。”

墨乔歪着脑袋看着方小楼，心想：这个方小楼虽然是个奸诈狡猾的小贼，可是对这些道理也真明白。他说的这些恐怕我以后都得犯这些错误吧。可是墨乔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道：“怎么？你干嘛告诉我这些呢？难道我自己不明白，用得着你来说？”方小楼听了哈哈一笑，道：“好好好，你是尊贵的小姐姑娘，自然不肯听我一个江湖小贼给你的经验了。”这句话刚一说完，他就摆好架势，怒道：“来，接招吧。”说着就冲上前去，与墨乔搏斗。墨乔刚喊了一声：“你个小贼，干嘛老是缠着打我啊！”方小楼一边迅速出招，一边笑道：“我武功比你高那么多，我就想打你，你有办法吗？”说着就一个凌厉的飞身回踢打向墨乔的头面部。

墨乔无法，只得硬着头皮接他的招，只见墨乔铁钳子用满了力量，朝着他的脚腕击打去。忽然间就要碰到方小楼的脚腕之时，只见方小楼一个变向，直对着墨乔的小腹踢来。墨乔暗道不妙，迅速的往后撤去，并且把大铁钳子再一次朝着他的脚腕击去。那方小楼好是了得，只见他一个侧身跃起，直在空中跃了五六个翻身，然后又是连续三脚朝着墨乔的身上踢去。墨乔慌乱间躲过了两脚，可是墨乔一看第三脚朝着她的胸腹部踢去，墨乔急忙伸手去挡，可是手还没有挡住，这一脚又踢向了墨乔的头部。墨乔大慌，正准备拼着全力往后跃去，谁知道墨乔刚往后起身了一点，方小楼的这一脚又奔着墨乔的肩头而来。墨乔这才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方小楼的出招竟然如此诡异迅疾，再看这一脚，来势汹汹，可是自己却怎么也挡不住了，只得把肩膀让出来，让方小楼踢去。

只听得“啊”的一声，这一脚正中墨乔的肩头。好在方小楼这一脚并未使上内力，墨乔只是后退了几步，接着她身上使劲，勉强站定了。若是这一脚方小楼使劲全力，恐怕墨乔不死也得受重伤。可尽管这样，方小楼的这一脚也把墨乔吓得花容失色，只见墨乔脸色苍白，立刻低下了头，手上瞬间没有了力气，那把大铁钳子“咣当”一声落到了地上。方小楼一看，急忙奔过来，双手扶住墨乔的肩头，轻声问道：“乔姑娘，没事吧？”墨乔心里依旧是翻腾汹涌，说不出话。方小楼知道这一脚并没有用上力，可是看墨乔这个样子，竟像是受了十分重的内伤一般，因此不由得心里慌乱。她看墨乔脸色苍白地低下头，于是就伸手搭起了墨乔斜垂下来的刘海，想看看墨乔的脸色是否有异常。可是他这么一搭墨乔的刘海，墨乔感到十分的害羞，于是就伸手挡过了方小楼伸出来的手。这一下墨乔自然略抬了抬头，方小楼这可看到了墨乔的脸色，墨乔现在脸上还红一片白一片的，显然是刚才收的惊吓还没有恢复过来。墨乔现在眉眼低垂，看样子有几分羞涩矜持，又有几分受惊后的恐惧。方小楼看着墨乔淡抹的一弯眉毛，早已经呆在了那里。

过了片刻，墨乔才回过神来，她看着方小楼竟然这么看着自己，不由得心里一阵羞怒交集，正想怒叫一声，可是刹那间更有一股怒气冲上来，这时她的手好像不受控制了，只听得“啪”的一声，原来墨乔抬手就照着方小楼脸上扇了一巴掌。

这么一巴掌打下去，陈墨乔和方小楼均同时清醒过来，墨乔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抖动的右掌心，嘴唇微微颤抖，竟然不知所措。方小楼立刻伸手抓住了墨乔的手腕，震惊地看着墨乔，觉得脸颊微微疼辣，甚至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又过了片刻，墨乔嘴唇微动，颤声说道：“对……对不起，刚才我……我打你了。”方小楼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他依旧紧紧的抓住墨乔的手腕，只觉得她的手腕肌肤温润滑腻，竟然柔软地仿佛无骨一般。墨乔发现他瞪着自己的手腕看，登时又是羞涩，用力挣脱了两下，把手腕从方小楼手里挣脱了出来。墨乔道：“对不起，刚才我打了你一下。”方小楼却惘若未闻，温言说道：“刚才我先踢了你一脚，可有大碍？”说着伸手碰她刚才被踢中的左肩。墨乔急忙往后撤了半步，低头说道：“不碍事的。”听到墨乔这么温柔羞涩的言语，方小楼登时觉得浑身好像都触电了一般，竟然再一次地愣在了那儿。

墨乔看他不再言语，就说道：“你走吧，我回去了。”说着就转身回去了，连铁钳子都没捡。走了几步，墨乔觉得心里甚是不安，扭头看了看方小楼，只见他正望着自己，墨乔又说道：“你回去吧！”那方小楼弯腰捡起墨乔丢在地上的铁钳子，上前几步，来到墨乔身前，伸手道：“这个你忘了。”墨乔看着伸过来的铁钳子，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可是方小楼又往前递了点，墨乔只得伸出手去接。

正好这时墨乔指尖无意间碰到了方小楼的手，顿时觉得他的手骨硬筋坚，自己以前从未发现过他的手竟然是这样的。可是墨乔立刻就觉得羞涩了，急忙接过了大钳子，说了声“谢谢”，正想转身走过去，突然方小楼往前走了半步，伸出双臂，轻轻地搂了墨乔一下。墨乔怎么也没想到方小楼竟然抱住了自己，这时候居然不知所措了，可是这时她又觉得方小楼臂膀的肌肉筋骨坚硬壮实，自己肩膀后背被方小楼碰到的地方都有一股暖意发出，竟然有一股过去从未有过的感觉传来，妙不可言。

不过墨乔顿时又生出来了一股羞涩之感，她急忙抽回身子，不敢再看方小楼一眼，低下头匆匆忙忙往前走，也不管方小楼是不是站在那里。

墨乔急急忙忙地进了院子，只是随便把院门一关，就进屋去了。墨乔这时候才真正的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捧住自己的脸庞，只觉得自己脸蛋红的发烫，墨乔不十分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羞紧张，她随便洗了洗脸，和衣躺在床上。回想起刚才方小楼是怎么传授自己经验，又是怎么一个不小心一脚踢到了自己肩膀上，接着自己又是怎么打了方小楼一巴掌。她又思索为什么自己过了一会儿又给方小楼道歉，而方小楼却并不在意。墨乔知道方小楼喜欢自己，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胆地抱了自己一下，可是她更没想到自己居然没有拒绝反抗，只是任由他搂住了自己。

墨乔又心想：尽管我总是嘴上说方小楼是个狡诈胆小的毛贼，可是其实从那天他承认他输给了我之后，我就再没有认为他是个小贼了，反而他指点我的武功，并且今日还吓走了南宫行。我早知道他武功高强，谋略过人，还见多识广，是个极其优秀的男子。他虽然前几天偷了我东西，可是平心而论，他对我可是没有丝毫轻浮的态度，并且每次我都耻笑他，给他难堪，他都一笑以后不在意了。这几天他也不顾了男子汉的面子缠在我身后，可真是待我好。

想到这里，墨乔想的点点滴滴都是方小楼的好处，她不知道方小楼的来历，背景，知道的所有东西就是他的名字方小楼。尽管墨乔刚看到方小楼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好感，反而有些厌烦，可是今晚的事之后，墨乔处处都想起了方小楼的好处，后来，她甚至还想到刚才自己一触碰方小楼的手，觉得他的手指手掌筋骨强劲，可是却十分温暖。更想到方小楼伸出粗壮结实的手臂抱住自己窄窄的肩膀时的感觉，她从来没见过有如此壮实臂膀的男人，好像被这个男人一抱住，正个世界都在你周围一般，外面的刮风下雨，甚至下冰雹下刀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这个七尺男儿给自己遮风挡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一想到这里，墨乔竟然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她真想让方小楼再抱住啊，这一次若是方小楼再抱住自己，自己肯定怎么也不会抽回身子，挣脱开了。

想到这里，墨乔不由自主地透过窗子缝往外望了一眼，外面月光像水银一般泼洒下来，一草一木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看到院门仍然半掩着，院子里的花坛匆匆盛盛，花丛旁边的长石凳子仍然静静地呆在那里。墨乔又看了一会儿，她想看看方小楼是不是在外面呆着，可是找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他的踪迹。她看着半掩着的后门，多想听到“吱呀”一声，有个身长七尺，身体壮实的男子推门进来啊。她又看着那个花丛，又多么希望突然花丛里一阵响动，竟然是方小楼从里面跳了出来啊。墨乔呆呆地望着外面的景色，心想为什么方小楼每天都来找自己，可是他离开的时候已经那么晚了，他会去哪里住呢？外面峨眉山晚上豺狼野兽那么多，尽管他武功高强，可是整日在林子里跟着毒虫野兽们共住定然不会好受。墨乔又想：“对了，想必方小楼在哪个山谷里有一个小茅屋，夜晚住在那里也未可知。哎呀，他有可能这些天一直住在白枫堂里呢，他轻功那么好，想必也没人发现得了他。对了对了，他还很有可能跟哪个小厮帮众，账房先生，看门老汉认识，然后跟人家商量商量睡在人家屋里，对，方小楼那么聪明，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受苦的，这种方法定然十分有可能。”墨乔又想到了这里，登时又觉得发起愁来，她不知道明天方小楼还会不会出来，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见到他。

其实墨乔心里是知道明天方小楼肯定会再一次出现的，不过他不总是担心方小楼就这么走了不再回来了，因此无端地发起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