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添妆宴（2）

张雨绮今日能来英国公府，全仗她那个善钻营的公爹，没有在荣国公府败落的时候掺上一脚，如今兵部尚书下马，张雨绮的公爹瞬间变成这个位子的最佳人选，身边溜须拍马的自然不在少数。

若是以前，钟妙是不屑和张雨绮这样的三流世家为伍的，可如今却是巴不得，她热情的迎上去，近乎谄媚的接了对方抛过来的橄榄枝：“我刚刚还找姐姐来着，只可惜姐姐身边的人太多，妹妹不敢贸然打扰。”

若说以前是钟妙看不上张雨绮，那如今便是张雨绮看不上钟妙了，不过如今钟妙和她身边的小娘子倒是能为她所用。

钟妙给张雨绮和宋四娘做了介绍，两人互相见礼后，张雨绮就十分亲热的拉着宋四娘说道：“这位妹妹长得好生别致，我一看见就十分欢喜，咱们做一处说说话吧！”

钟妙自是求之不得，三个人找了一处用纱幔遮挡的暖阁，刚一坐下，就听到外面有小娘子说道：“你没见今日跟着苏姐姐来的那个宋四娘，穿的倒是不俗，可却半点规矩也没有，竟然送了我堂姐一方破手绢儿，真是笑死人！”

“是吗？只可惜我来的晚，没能看见，她送你堂姐手绢儿，莫不是想做你堂姐的陪嫁婢女，哈哈哈，也不知道秦郎君看不看得上呀？”

“你这个不知羞的，怎么什么也敢乱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一时间暖阁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宋四娘的连更是青一块白一块的难看的有些吓人，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擅作主张成了笑柄，她后悔为了面子没有再去找一找苏成晚，更后悔借着身子不舒服，把苏成晚给找来的教养麼麽给退了回去……

“闲言碎语当不得真，妹妹别往心里去。”张雨绮亲手给宋四娘倒了杯热茶，塞到她手里，有些为她报不平：“不过晚姐姐也真是，知道妹妹不爱出门，出门前也应该做好准备才是，害得妹妹出了错，晚姐姐真是该罚！”

张雨绮巧妙地把宋四娘没有机会参加这样的宴会说成了她不爱出门，果然博得了宋四娘的好感。

可她随后说的话却让宋四娘心中一惊，苏成晚……莫不是成心让自己出丑？

是的，都是因为苏成晚，若她当时能给自己一件拿得出手的礼品，若是自己去找她的时候，她不避而不见，而是好好给自己讲讲出门的规矩，那自己岂不就不会出丑了？

宋四娘捏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指尖隐隐泛着青色。

“不过也怪不得晚姐姐啦，她又要服侍公婆，照顾孩子，还要伺候夫君，听说偌大一个荣国公府，也是她说了算呢！”张雨绮的话似乎再为苏成晚开拓，可是话锋一转，她转而问钟妙道：“你堂哥身边就只有你嫂嫂一个，连个旁的服侍的人都没有？难不成是晚姐姐善妒？”

说完，张雨绮拿手帕捂着嘴偷笑起来。

钟妙这才恍然大悟，知道张雨绮要做什么。说来京城虽大，可圈子里是没有秘密的，今儿沈氏带了宋娘子来，大家由联系起这几日闹得鸡飞狗跳的宋家，就不难猜出宋四娘的身世了。

有这样的出身，又是丧妇长女，宋四娘的婚事似乎更难了。

“哪有，我嫂嫂那么好的人儿怎么可能善妒？不过自从堂哥成亲以来，身边就只有我嫂嫂一人，以前哥哥身边的两个丫鬟一个配了小厮，一个……”自己钟妙儿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心虚，吞咽了一下，才说道：“好像是得病去世了。”

宋四娘喝茶的手一顿，苏成晚故意让自己出丑，难道是看出了自己对世子的心思？

“唉，晚姐姐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强势了，听说前几天她为了自己以前的婢女把人家夫君的世妹给赶出来了呢，那女子身世如浮萍一般，别无他去，只好去了白云庵落发为尼，真真是可怜！”

张雨绮这话半真半假，那慧娘被赶出刘府不错。却不是因为苏成晚，而是她见姚梦蝶和刘文蔚有和好的迹象，不惜在回到姚梦蝶身边的二郎身上下毒，差点害死孩子。被刘文蔚查出来，还企图给刘文蔚下药，这才被赶出了刘府。

可这些宋四娘并不知道，她被张雨绮和钟妙一唱一和的吓得不轻，她不禁脑补了自己被苏成晚赶出家门，流落街头的样子，眼前竞蒙上了一片水雾。

“不过要我说啊，也是那个女子笨，若是早先为自己谋划，与刘郎君有了首尾，任凭晚姐姐再厉害，也没了办法不是？呀，我多言了，忘记两个妹妹还没有出嫁，怎么说这个，平白污了你们的耳朵，真真是该打！”

宋四娘不禁脑补起来，要是自己得了钟定尧的青眼，和他情意绵绵，若是在苏成晚之前为钟家诞下麟儿……

张雨绮见宋四娘一脸含春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也不再多言，反而和宋四娘说起贵族圈子的八卦来，这些都是宋四娘闻所未闻的，听的新鲜，也更加向往这个圈子。

临走前，张雨绮拉着宋四娘的手道：“我今日和妹妹一见如故，妹妹日后可一定要到我府里耍耍才好，只可惜妹妹是客居，要不然我一定去你们府上拜访。”

这句话说的宋四娘的心又酸了起来，是啊，自己若不是客居该多好？

回去的路上，还是苏成晚和钟珍儿与宋四娘一辆马车，苏成晚没有提宋四娘送错添妆礼的事，可钟珍儿却忍不住，弯眉一挑，开口问道：“我记得嫂嫂是给你准备了一副耳环，怎么今日你送给表姐的竟然是一方手帕？”

钟珍儿挺气愤的，不管怎么说宋四娘是他们带去的，她送了这么不值钱的玩意儿，不是让自己和嫂嫂被人耻笑吗，说不定还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说他们荣国公府苛刻客居的表姑娘呢！

“都是我不好，那耳环我看着精致，就拿出来把玩了片刻，谁知不小心掉到地上摔坏了，我又不好意思说，就自己秀了方帕子代替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宋四娘头垂得低低的，十分愧疚的样子。她表面上把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可心里却恨起钟珍儿来：说什么和自己是好姐妹，自己不过是没听从她们的安排送礼罢了，就换了这样一副嘴脸，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要是坏了你该和我或者嫂嫂说啊，你可知道今日那些人送的都是什么，你送的那条手帕……”钟珍儿的面色比刚才好了一些，可还是忍不住埋怨。

“好了，珍儿。”苏成晚适时的打断了钟珍儿的话，她想送错礼宋四娘已经很自责了，就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是我疏忽了，来之前忘了再问问你，那耳环你要是喜欢，就找工匠修修，自己带了便是，听说那对血玉石是天山之巅采集的，又是老玉，极其难得，有舒缓安眠的功效，也不知是真是假。”

宋四娘这才知道自己随随便便送出去的小礼物有多么贵重，心里懊悔极了，同时对苏成晚的不满又上升了一个等级，都怪她提前没说，要是早知道这耳环这么贵重，她还劳心劳力的换什么礼品！

宋四娘既懊悔又心疼，更没有心思说话了，而苏成晚以为她是在自责，就拉着她的手和她话家常。苏成晚以为宋四娘喜欢玉饰，就给她普及了一下玉石和玉饰的知识。

本来已宋四娘的认知，就知道羊脂玉和和田玉，没想到还这么多门道，苏成晚越说的透彻，她越体会副耳环的贵重来，心里懊悔极了。

好不容易浑浑噩噩的回了府，王妈就一脸期待的看着宋四娘：“娘子，今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有没有夫人打听您的事，问您的喜好什么的？”王妈循循善诱，她知道今日沈夫人带着宋四娘去的目的，作为奶妈，王妈几乎是最希望宋四娘嫁得好的人了。

宋四娘摇摇头，今日那些人一听她的姓氏就避如蛇蝎，哪里会主动问她这些。

“以娘子的容貌和国公府的地位，不应该啊！”王妈自言自语，难道是那些人知道了娘子的身世，嫌弃娘子？

“妈妈，你觉得钟世子这个人怎么样？”宋四娘不经意的就把这句话问出了口，羞得满脸通红。

“钟世子？可是他成亲了呀！”王妈也没想到宋四娘会觊觎钟定尧，要知道如果选择钟定尧，那岂不是要做小？

“那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未来的国公？”既然把话说开了，宋四娘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王妈却一脸紧张，她先是看了看窗下和门外有没有人，又遣了翠儿在门前把守，这才关进房门，凑到宋四娘身前说道：“要老奴说，钟世子风度翩翩，仪表不凡，倒是个夫君的好人选。”

“我母亲对沈姨母有恩，如果我嫁进来，她一定不会说什么，说不定还会对我更好。”宋四娘越说越觉得这事可行，两眼渐渐放出神采：“之前沈世子对我也不错，说不定也是有些喜欢我的，而且现在他们只有阿福一个女孩儿，若是我早一步生个儿子？妈妈，你说世子会不会像老国公一样，也封我做平妻？”

宋四娘越说越激动，似乎钟定尧已经下定决心娶她了一般，她紧紧抓住王妈的手，希望从她那里得到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