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谈判
“呵呵，这么说起来到是为父冤枉你了？！”陆朝宗冷笑一声，嘲弄道。
事情经过他已经从宫里的‘熟人’中问出了前因后果，说起来，这事儿的确是陆灼华与姜宛如二人挑起来的，不过他女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只是站着听两句奚落，她也不会少块肉，却偏偏嘴上不饶人，一定要挣个高下。
最后在加上丽妃的推波助澜，自然一发不可收拾，导致了最后的结果。
当然，陆朝宗得出这样结论的出发点在于陆云萱要能忍会忍，甚至要唾面自干，含笑受辱，曾经极力藏拙的陆云萱或许能做到，可现在的陆云萱却不见得会去忍这些她不必忍受的嘲讽。
陆云萱笑容还挂在脸上，语气却不如原先热切，“是不是父亲您冤枉我，女儿不敢妄下断言，唯有一点，女儿自认问心无愧！”
陆朝宗还是陆朝宗，依旧是这般偏心，可她还偏偏就需要他的支持，陆云萱苦笑一声，率先示弱道，“事情已成定局，多说无益，女儿保证以后见到我那位好姑妈就躲得远远的，如何？”
陆云萱今日的态度好到让人诡异，放在从前，这样的话题足以让父女二人争锋相对，吵的不可开交后不欢而散了，可在今天陆云萱却忍了下来，陆朝宗惊讶之余，越发觉得今日陆云萱的到来应该别有用意。
这人也真真是矛盾，近则不恭，远则怨。陆云萱刁钻任性，无所顾忌时，他这个做爹的日日头疼，深怕这个嫡女给她戳出什么大事来，让他难以收场。如今陆云萱忽然明理了，懂事了，说话温和有礼了，陆朝宗在欣慰之余，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不得安生，疑神疑鬼的。
一会儿暗戳戳的怀疑陆云萱这样做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准备设计他什么；一会儿又想着她会不会又准备回宫去闯下弥天大祸，所以在他这里提前说好话，准备让他帮着收拾残局？
思索再三也没有答案，陆朝宗直言道，“你今日来这里究竟是有什么事？直说吧。”
呵呵，这就是她的父亲。
陆云萱轻笑一声，里面的嘲讽可能只有她自己明白，可机不可失，陆云萱便不在多言，将昨日之事和她关于酒馆的设想直接说与陆朝宗听，并上前几步，将昨日装酒水的木盒一并奉上，“父亲也知道，他们是真的不容易，无论是咱们家还是母亲的娘家都是戎马出身，比之旁人更能体谅他们的不易与艰难，可金钱能起到的作用太小，更何况今年不比往日，因着与北漠的征战与前段时日旱灾时赈济灾民的事，国库里也不充裕，真拿出这么多银子贴补那些军士，恐怕御史就要直言面圣了。”
陆云萱顿了顿，犹豫了下，再次开口，“云萱虽不才，身为女儿身。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还是懂得。如果连这些保家卫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士们的将来都不能保证，还有谁会再甘心为这轩辕皇朝拼杀卖力呢？我们是既得利益的享受者，享了旁人没有的福气，自然也要担起更重的责任与担子。更何况，这事并不是无利可图，做的好了，定然是名利双收的，父亲以为呢？”
他以为？你把话都说道这份上了，他能以为什么？
这一席话带给陆朝宗的触动很深，对于战场、对于那些军人，他有着很深的感情，那是他的前半生，是他这辈子最引以为豪的资本。
纵然现在的陆朝宗享尽富贵荣华，他也依旧忘不了曾经的峥嵘岁月。
而这也是他有些看不上二皇子的地方，一个长在深宫的皇子，爱惜自己的羽毛与生命，有着巨大的理想，却缺少了实力的支撑，连离地的本事都没有，就妄想一飞冲天，甚至想要通过联姻将他带入进他的战营，未免有些小觑他陆朝宗了！
对于这批受伤的军士，他也以个人的名义捐赠了五千两白银到善医馆，可他不只是陆朝宗，他更是乐安侯，是这侯府的一家之主，他不可能不去顾念大局，任性胡来。
陆云萱的话触动了他，可带来的风险与利益却不够对等，让他无法同意她的决定。却对这个女儿有了新的认识，再次可惜为何这样出色的陆云萱不是他的嫡子？也更期待君颖怡肚子里的孩子，若能一举得男，产下嫡子，他一定会好好教导他，乐安侯府的男子，可以温和却不能没有主见，可以中庸，却要保留自己的血性。
“你的想法很好，我也很欢喜你能将那些人放在心上，真心去替他们考虑、谋划。”陆朝宗放下手上的毛笔，抬眼直视陆云萱，却没有打开被陆云萱放在一旁木盒的欲望，在他看来，那些不过都是小女儿家的兴起之作，实在不值得他去费心，“如此也不枉费你的身份，对得起你的出身。你说的那些话，为父深有感触，你既然明事理，便应知晓，我不单单是轩辕的军人，更是乐安侯府的主人，我需要对整个侯府负责。你明白吗？”
“女儿自然明白，也晓得侯府的难处，咱们家看似烈火烹油，实则外强中干，历代的消磨，侯府早已成了空架子，即使父亲与华贵妃争气，也不过是解一时之急，更何况我那好姑母可从未给家里什么好处，时不时还要向侯府索要些银钱开支，这些女儿往日都看在眼里，也知父亲不易，话虽然难听，却是肺腑之言，请父亲三思而行。”陆云萱看着对方，言辞恳切道。
嗯？陆朝宗万万没有想到，陆云萱居然了解的如此详细，不由沉吟片刻，决定给她一次机会。
“说说你的计划。”
陆云萱心中长疏了一口气，再次上前几步，走至陆朝宗身旁，将木盒轻轻打开，取出精美的甜白瓷瓶，将酒水徐徐倒入一旁备下的翡翠杯中，恭敬的抬起双手，俸与陆朝宗，温言道，“还请父亲尽饮此酒，之后在听云萱明言。”
既然决定给她机会，陆朝宗自然也不会拒绝送到眼前的酒水，单手接过后，先是嗅了嗅酒香，在观了眼酒液，最后入口微品，略作沉思后夸赞道，“酒水不错，香气浓郁，酒液清爽，入口辛辣中带着些许绵柔，这就是你想要开酒馆的原因与倚仗？”
“自然不止，这只是第一步罢了，女儿准备用这酒水打开低端的市场，也预备借太子与侯府的名声扩展高端的消费。”陆云萱笑了笑，直言不讳。
陆朝宗挑了挑眉头，感兴趣道，“哦，贩夫走卒吗？你预备卖多少钱一斗？”
话匣子一打开，自然收不住，陆云萱将所有设想，包括啤酒、冰淇淋之类的和盘托出，作为吸引陆朝宗的筹码，既然晓之以情失败了，陆云萱自然而然的开始诱之以利。
“哈，本侯先前不觉，竟不知你除了通晓笔墨，在生意方面居然也颇为精通，正如你所言，咱们侯府的日子的确不够宽裕，这会儿要是有个百八十万的，为父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你要知道，士农工商，咱们侯府与太子若要与民争利，传出去，名声怕是不好听啊。”陆朝宗听了也觉有戏，却又有着他的顾虑。
陆云萱闻言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竟会有这样的顾虑在其中，“父亲，首先，咱们做的是善事，是救济孤弱残疾的，谁敢轻易开口质疑，有太子在前，庆国公府与晟国公府在后，还有咱们乐安侯府搅在其中，那得脑子多不开窍才能来找事啊？再则，悯慈酒价位不高不低，也不至于断人生路；最后，士农工商，那就是骗傻子的，下面的人不清楚，咱们还不明白吗？商人已经掌握着最多的利益，若在让他们有了权势，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还能说的清楚吗？女儿只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钱，一切白搭！”
陆朝宗的额角欢快的挑起青筋，几经克制方才忍住，“你能不那么直接，粗俗吗？你的教养嬷嬷，女先生都白请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