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真小人与伪君子

泉家酒楼可以说是雪城里最好的酒楼了，跟城守府和雪城大牢一样都临着这条主街，生意兴隆，若不是南宫若曦身份特殊，恐怕他们也得跟那条长龙里的人一样，慢慢地等了。

泉家酒楼一共三层，一楼就是大堂，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二十张木质方桌，除此之外，大堂深处还有四个大圆桌，每个桌子都能坐10个人。不仅如此，四周的墙上还挂着几副名家的字画以及一些植物，看上去颇有种附庸风雅的感觉。二楼以及三楼都是包间，是专供有身份的人来用餐的，当然，如果普通人想要进入包间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要加出不少的钱，不过，泉家酒楼一向生意十分火爆，所以包间满员也是常事，但是酒楼老板规定了必须预留那个包间下来，只给有身份的人前来吃饭。

底下的侍者都不太理解，但是还是按照老板的意思做，今天，他们才知道自己的老板究竟多有先见之明。

若是被人知道他们泉家酒楼让城守跟那些平民一起排队，估计明天他们就得关门。

“为什么他们可以进去？”

“对啊，对啊，我们都排了这么久了。”

“凭什么啊？”

长龙里一些排的离大门不近不远的人们只看到了南宫若曦三人跟酒楼的侍者说了几句话之后，那个侍者就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一礼，然后叫另一个侍者带着他们进去了，却不知道他们说了点什么，不由开始吵嚷了起来。

“哼！你们也就只会嚷嚷了。”那个侍者一想到南宫若曦跟武安邦的身份，便理直气壮了许多，不由有些轻蔑地说道，“你们可知道刚刚过去的几位大人是谁吗？”

“谁啊？”

那侍者原来还怕自己没人衬托，接下来的话说出来没有什么气势，却不想有一个不长眼的家伙突兀地冒了出来，让他在心中偷笑了几声。

“那可是我们雪城新来的城守，南宫城守和我们的武牢头。”

几个原来叫的最欢实的几个人马上都闭口禁声了。开玩笑，背后议论城守和牢头是嫌命太长吗？刚刚还可以说是不知者无罪，现在这可就是知法犯法了。

“城守又怎么了？城守犯法与民同罪。”

人群中还是有个读书把自己读蠢了的书生，一副愤慨无比的样子。

那书生原本以为还会有人跟着自己一道出头，却不想身后那些人都变成了鸵鸟，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下，生怕被人认出来刚刚对城守大人出言不逊。

他不由有些失望，但还是愿意去坚持自己的话：“你们怎么了？难道就因为她是城守大人，你们就屈服了？她也是人啊，不遵守规矩就应该被指责。”

一阵哂笑。

书生紧了紧自己身上白色的包裹，不由有些失落地走出了队伍，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他没想到他想要学习，做官，治理的是这样一个地方。

“先生请留步！”

忽然从酒楼里跑出了一个侍者，虽然每个侍者穿着的都是统一的服饰，众人还是能清楚的知道他的身份，因为，他就是刚刚那个领着南宫若曦三人进去就坐的那个侍者。

“嗯？难道你们认可我的话了吗？”

那个书生还是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以为是酒楼认为他说的很对，要找他谈谈，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停下了脚步，然后又器宇轩昂地反身走了回来。

“额……不是，是南宫大人有请。”

……

“你为什么要请他上来？不就是个倔强的读书人吗？”李琼坐在桌上抿了一口茶水，颇为不解地看了南宫若曦一眼，以他的见解，这种不懂得变通的读书人迟早会因为他的迂腐而送命的，“你要找这种人，我能在私塾里给你找到一打。”

武安邦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深沉的表情还是透露出了他的一丝不解，毕竟这种人说白了就是对社会抱有绝对公平这个幻想的可怜人，并不值得同情。

“不不，你们没明白，这不叫迂腐，这叫做执着，或者换个词，叫做有信念。”

南宫若曦站起了身子，走到包间的窗边，透过窗子看着那个书生面红耳赤，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似乎是在与众人争辩，但其实这一切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已。

他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显得有些可笑以及可悲，但他还是固执到近乎顽固地选择走下去。

“有区别吗？”

李琼侧过头看了南宫若曦一眼，表示自己并没有发现这两者有什么不同。

“这个世界终归需要一些敢于说话的人，当然，如果他敢于做事就更好了。”

武安邦终于从南宫若曦的话中听出了一层不一样的意思，只不过，他不便于说话，只是坐在旁边意味深长地看了南宫若曦一眼。

“嗯？”

李琼倒是没有武安邦这样那样的顾虑，还是想说就说。

南宫若曦轻轻地转过身子，神色不变，说出了一句让两人都有些所料不及的话：“他是一个战士。”

……

那个书生想了想还是跟着侍者走了上去，或者他认为城守大人是想向他道歉，又或者……反正他知道上面这些人对他没有什么威胁，当然，若是他要动手自然是讨不着好处，但也绝对能安然逃生。

“说什么好话？现在一听城守大人有请，还不是屁颠屁颠地就上去了？我看他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家伙！”

“是啊是啊，他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一见书生跟着侍者进了酒家，队伍里的人又开始嘀嘀咕咕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妒忌心作祟。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动物，你如果比他好了一点，那么他会妒忌你，中伤你，甚至报复你，哪怕你的机缘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完完全全是自己得来的；如果你比他好许多，多到他无法想象，那他只会仰慕你。

书生感觉自己有些理解自己的老师曾经说过的这句话了。

但是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刚刚他还是在拼命为他们说话，现在就这样被一阵嘲讽，而且，上面等着他的还不一定是机缘，更有可能是什么酷刑之类的。

“跟这些家伙怄气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忽然，南宫若曦好听的声音从三楼的包间里传了出来。

“大人找草民有何事？”

书生加快了一下步子，跟着侍者上了三楼敲门走进了南宫若曦那个包间。虽然不知道等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他知道对城守大人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你看他们怎么样？”

南宫若曦坐在位置上，用筷子夹了一块水果塞到嘴里嚼了嚼，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去指责他刚刚做的事情，而是问了一句似乎没有什么关系的问题。

“他们……”

书生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好让城守大人不要看见他难堪的表情。

现实终究是让他遍体鳞伤，刚刚想好怎样诘问城守大人的句子也被他抛在了脑后。或许城守大人做的不对，她终究是将一切摆在了明处，而不像那些市井小民，只会暗中伤人，让他正面指认的时候又唯唯诺诺，一副奸臣模样。

真小人总是比伪君子更能让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