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五
小兽不会说人话，自然叫不出来，只委屈巴巴地瞧着李长寿，看上去呆呆傻傻的。
李长寿怀疑是自己打得太重，“呵呵呵呵”地干笑几声，却因为动作过大，立时头晕目眩起来。
又饿，又累，又困。
“乖，你让我睡一会好不好？”李长寿知道它不会对自己构成危险，精神上一放松，立刻全身松软如泥，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我分不大清动物的性别，也不知你是男是女，要不，”李长寿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就叫你‘十五’好不好？雌雄皆宜。”
李长寿摸摸它的脑袋，让它不要闹。
可十五见状，非但不乖乖等着，反而一口咬住李长寿的裤管，使劲往棺材处拖。
李长寿哭笑不得，又没力气挣脱，只得声音沙哑地道：“喂，你娘亲我这都还没翘辫子呢，你就迫不及待地要把我活埋了吗？”
说完，眼睛一闭，又昏死了过去。
十五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十分着急，在她周围转了几圈，对着空气一通乱叫，像是在召唤着什么东西过来。
不多时，空中果真出现了一个黑影，走近些，才发现黑影的长相与地上的十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上头那一只看着阴鸷沉稳，颇有心计，而地上的这一只却明显呆萌可爱得多了。
“帮忙救她！”
“凭什么？”
“就凭，凭‘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死’这一条。”
“你威胁我？你以为你有什么能耐？别忘了，我可多的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
“我只想救她。”
“真是愚蠢至极！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要你消失。”
“......好。”
“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这种性子，在三界行走迟早要吃亏，还不如让我来。”
......
李长寿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正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李瞎子其实还在身边之际，想要美美地伸个懒腰，结果两手一伸，直接打在了棺材板上。
欸？喔，原来还在这里。
她看了看四周，移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出来，然后蹑手蹑脚地转过圆柱，朝着有动物在叽叽歪歪密谋着什么事情的地方走去。
藏身，探头。
见是两只一模一样的小兽在交谈，又像是在争执，其中一只兽推着另一只要让它走的样子，一时分不清哪只兽才是自己刚认的孩子十五。
她思索着，静静地看着在它们前面出现的光圈，眼见着其中一只马上就要走进去了。
“哎呀！十五，我肚子好疼。”李长寿突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哇哇大叫。
其中一只小兽，也没看清是不是要走的那只，立刻飞奔过来，另一只则动作慢了一些。
李长寿想也没想，瞬间抱住先扑过来的这只，然后，飞起一脚，就将另一只给踢进了光圈里，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再然后，那只与她家十五一模一样的兽，一下子就随着光圈飞进十五的身体里，消失了。
“十五你看，你娘亲我是不是很厉害？”李长寿得意笑笑，后面瞧着怀里小兽双眼紧闭，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担心。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
她轻轻地帮它顺着毛发，眼也不眨地看着它的反应。
可是忽然，它睁开了眸子，表情阴狠，同时爪子狠狠往李长寿脸上一抓，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
“你不是十五！”李长寿捂着脸上的划痕，杏眼圆睁，瞪着地上一脸狡猾阴险的兽，有些懊悔自己刚才那脚踢得太鲁莽了。
“我可怜的小十五啊，刚刚相认，就把你一脚踹飞了。”她念叨着，在心里默哀了三秒钟，然后继续瞪大眼睛，目光凶狠地盯着地上的罪魁祸首，随时准备将它碎尸万段，让它把十五吐出来。
而地上的兽瞥了李长寿一眼，理都不理她，一脸臭屁地走来走去。
它在周围转了一圈，又停在了李长寿的前面。
“怎么？想打架啊？！有本事你就来啊！”李长寿挥了挥拳头，跃跃欲试。
地上的小兽眯着眼，一脸鄙夷，只是因为它的小短腿实在短了些，明显在海拔上输了几分气势，因而怎么看，它的表情都不具有危险性，反而像是在闹别扭。
它自己也似乎发现了这个现象，所以，脸上的表情一敛，只剩下了严肃，跟个小老头似的。
它不再看李长寿，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张开翅膀，飞了起来。只是因为不稳，掌握不了力度，所以跌跌撞撞的。
看着它的样子，李长寿忽然想起了那天早上，那只飞得跌跌撞撞的小鸟，还有李瞎子。
她把欲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转眼见小兽已经飞到那个水晶球的高度，思绪一转，便明白了它的用意。
它是在寻找出去的办法！
只是，它难道是准备将那个水晶球给吞进肚子里吗？
怎么可以？！万一这里坍塌，他们岂不是要被活埋，死定了？
她往左右一看，立即手脚麻利地攀着圆柱往上，而后猛地一跃，一掌劈在吞了半颗水晶球的小兽上。
“啪！”李长寿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啪！”听声音，小兽被她那一劈，也摔得不轻。
“？？？”水晶球没碎？
李长寿与小兽对看一眼，你踩我，我踩你的，就要去抢。结果，一个手滑，又将它甩飞了出去，而那水晶球飞至高处，居然还扭了下屁股，正好嵌在了墙壁高处的一个凹陷地方。
“咔哒，咔哒。”听着像是齿轮咬合转动的声音。
“有机关？啊哈哈哈哈，歪打正着了啊！”李长寿看着缓缓打开的门，仿佛已经闻到了花草混着泥土的清香。
她喜上眉梢，同时“啪”地一声，又是一掌打在了旁边的小兽背上，而且这次还特地用上了十二分的气力。
“欸？你还不走？那你好好呆着吧，我先走了啊！”李长寿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朝自己干瞪眼的兽，好心情地吹着口哨走了。
对，她就是故意的！
敢不把她那只呆萌可爱、我见犹怜的小十五还回来，她就日日夜夜地把它绑在身边，折磨它，看它还怎么臭屁。
李长寿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然后，当她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时，果不其然就收获了小兽的一箱白眼和不满乱叫。不过，它没机会翻第二次白眼了，因为这次来的，可不止她一个人啊！
李长寿一闪身，小兽就见到了后面密密麻麻、紧跟而来的大嘴怪物。
它眼色一深，“咚”地一下站起来，眼明手快跟在李长寿身后，随她一起跳进水晶棺材里，进去后还不忘跳起来，咬了棺材盖子盖上。
那一窝蜂冲上来的怪物，发了疯似的对着水晶棺材啃来啃去，却下不去嘴，还掉了好些颗牙齿，不免鬼哭狼嚎，呜呜地叫。
李长寿听着外头的动静，只觉得头疼，不过，眼前还有一个更麻烦的问题有待解决。
“谁让你趴我身上的？走开！”李长寿一脸嫌弃地推开那只趴在自己胸前的小兽，恨不得把它丢外面去。
那兽喷着粗气挪了几下位置，发现这副能躺好几个自己的棺材，只能躺下一个李长寿，其他地方根本没处可以下脚，踩来踩去都还在她身上，干脆一屁股坐在地儿还算宽敞的，她的小腿边上。
李长寿悄悄抬头，看了小兽颇为郁闷的背影一眼，突然觉得它好像也不坏，忍不住稍稍拢了一下腿，多让了点位置给它。
只是——
“这样一直闷在里边，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李长寿顿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期待着能突然摸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可惜，什么都没有摸到。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就在这时，李长寿的肚子慷慨激昂地唱起的空城计，仿若一团火，顷刻间便耗完了棺材中本就所剩无几的空气，让身处其中的一人一兽都不大自然起来，心跳加速。
兽还好，就是捂着肚子的李长寿，烧得耳根子都红了。
“幸好，它啥都不懂。”李长寿默默地想着，按着肚子，悄悄在心里和它打商量道：“嘿，你乖，别叫了，等我出去了，我就给你很多很多好吃的，你现在先忍耐......”
李长寿的“一下”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见头上的盖子瞬间被移开，一道影子闪了出去。
“十五？！”李长寿唤了一声，可它头也不回。
而伴随着它的离去，一直萦绕在外不断飞旋的怪物立即跟着飞出去了大半。
紧接着“当”地一声，水晶宫的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李长寿骂了声“混蛋”，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抄起棺材盖，对着剩下的怪物就是一阵猛劈，威力之大，硬是生生地把它们给拍成了两截，头迸浆裂。
“让你们咬我！让你们咬我！”李长寿力度不减，口中念念有词。
“轰隆！轰隆！”
外面不知发生了何事，忽然间地动山摇。
李长寿呆呆地看着水晶宫四周的屏障一点点脱落，树被连根拔起，怪物们无处可躲几乎全部死去，唯有她这里安然无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