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刘馨

去年年末的那个案子是个悬案。818事务所最后将这个案子交到了总部，但总部之后也未能结案，只能就这样放着。而如今，这案子似乎又有了新的进展。

“最好的销声匿迹的方法，就是让别人以为自己死无全尸。”柳居姻在赶往那个新的住址的时候，脑子里闪过这么一句话来。说这句话的人，已经死去很久了。柳居姻亲眼看见了那个人的尸体，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打碎。

去年死去的异能者，也是死无全尸。柳居姻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在某些方面失误了。或许，这也是太过于依赖瞿惑了。但瞿惑总会力有不逮之处，算错什么，也是正常。柳居姻暗自懊恼自己的大意。

死无全尸分很多种。一种是来年尸体都留不下，比如自己爱护到甚于自己生命的那个孩子。柳居姻皱着眉头，想到了后一种。他们会留下大部分的尸体。但最重要的，能辨别身份的部分会弄的惨不忍睹，甚至不翼而飞。去年死去的异能者，身体表面基本上没有可以辨别身份的特征了，头部也破坏的很严重。难道真的是这样？柳居姻不是很满意这样的推论。她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要这么做吗？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杀蓝汛呢？即使两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又必须用这种手段来解决？总之，现在的线索还不能随便的连接再一起，不然会犯下更大的错误。

想到这里，柳居姻稍稍松了下眉头，就这样吧，看情况而定。

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柳居姻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偷看之后，和王志文相互看了一眼，点了下头。

“呼！”柳居姻一把抓住王志文的胳膊，将他带着飞到了半空。飞行类异能学习起来并不算困难，而且这种异能也算是比较实用。在空中飞行了半小时后，柳居姻就开始徘徊，寻找合适的降落地点。如果是坐车，恐怕要废掉五个小时。但这样飞行的消耗实在太大，柳居姻也不太常用。

徘徊了多时，柳居姻才带着王志文缓缓降落在一棵树上，借着树枝，两个人慢慢降落到地上。

“等下你放机灵点。”柳居姻叮嘱道，她现在身体有些发软，看来是有些使用过度了。这样的高速飞行，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一定能承受。

“嗯。”王志文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想扶一把，但出于某些理由，还是没有伸出手来。

二人降落的地点离他们要找的村落很近，大约翻过这座山头就到了。不出半小时，两人就远远的看见了村落，已经缓缓升起的白色炊烟。这是个保存了很多旧习俗的村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搬到这里。

还没进村子，柳居姻二人就遇上了一位老农民，担着锄头，看来是要回去。

“老大爷，您留步！”王志文高喊了一声。前面的大爷听到，也就回过身来，停住了。

“你们要做什么？”老大爷看起来很和善，眼睛里也没有什么敌意。

“您认识一个叫刘馨的女孩子吗？”柳居姻的脸上，居然带上了笑意。

“你说的，是今年年初搬回来的？”老大爷问。

“您认识？”柳居姻故作小小的惊讶。

“认识，她妈妈是我们这里人，嫁出去了。可惜去年过世了，这孩子就搬回来了。她爸不放心，也跟着来了。”老大爷说着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惋惜。

“您能带我去见见她吗？我是她同学，来看看她。”柳居姻道。刘馨和她年纪差不多大，还在大学里，因为这事休学了。

“同学？”老大爷很是诧异，他估计是不会想刘馨的同学回来看她，“那你们真是好心啊，这孩子把自己都关了多久了，你们来看看吧！”

说完这话，老大爷就带着他们去找刘馨的家了。刘馨的家住在村子偏后的位置。实际上，也没走多久，就到了。

“喏，就是这里，你们进去吧！”老大爷指了指大门，“我帮你们叫门。”

“谢谢。”柳居姻很是感激。如果是自己的话，恐怕很难叫开这扇门。

“大侄子！大侄子！”老大爷在门外叫开了，声音很是洪亮。

“吱呀。”一声，一个有些憔悴的中年男人打开了大门。

“齐大爷，这是？”男人很明显是看到了他身后的柳居姻和王志文，不由得有些奇怪。

“是刘馨的同学，来看她的。”老大爷道，“我给他们带带路，你招待着吧！”说完，老人就将锄头重新驼起来，哼着小曲，就离开了。

三个人在门口对视了小半会。

“进来吧。”最终，刘馨的父亲将他们让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很干净，也很没人气。想来这对父女还沉浸在失去家人的悲痛中，没有缓过神来。

“你们，不是刘馨的同学吧。”刘父一边走，一边淡淡道，“我好像认得你们，但是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但你们肯定不是馨儿的同学。”

“的确不是，我们是负责您妻子案子的警察。”柳居姻见门已经关上，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了。

“那就对了。”刘父惨然一笑，“怎么，案子又有什么进展了吗？我记得的，这个案子悬了。”

“是的。”柳居姻又恢复了惯常冷漠的样子，“但是需要和您的女儿见一面。”

“可以。”刘父点点头，迈着缓慢的步子，带着柳居姻和王志文向楼上走去。刘馨现在住在二楼，门窗紧紧的关闭着。

“刘馨的打击挺大的，你们看见了，不要奇怪。”刘父站在门前，有些犹豫，“她······她······还当她妈妈没死。”

“我们会注意的。”柳居姻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暗暗一惊。和王志文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点点头，不说话了。

刘父朝他们点了下头，轻轻的打开了门。

“馨儿，有人来看你了。”他的声音很轻，生怕吓到了里面的女生一般。他只打开了一点点，里面没有回应，他才继续慢慢的推开这扇门。门里面漆黑一片，就好像不是人间了一样。柳居姻微微皱眉，做着看见一切反常事物的准备。而王志文，则微微挪开一点，站在了最佳攻击和防护的位置。

文安在柳居姻和王志文走后，就一直在排查二人的关系网。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文安没有发现他们的交际网有任何的交叉。毕竟两个人虽然在一个省，但相距甚远，要有什么交叉，也是很困难。难道自己要把那些不重要的人际网也算上？文安嘲讽了自己一下，那也得你先能弄到才行啊！而事实就是，文安没有进一步调差她们关系网的办法。

“人都死成这样了，还能活过来不成？”文安看着去年的照片，口中喃喃自语。托王志文的福，文安现在已经可以直视这些照片了。

难道死的其实不是她？文安又想，可是尸体都火化了，再要确认也不好办了。摇了摇头，文安只能硬着头皮直接查下去。

直到晚上七点，文安还是毫无头绪。拿起这些天来的资料，文安也想自己试着分析一下。然而，自己恐怕的确是不具备这方面的天分，文安想，他根本就不具备从这些照片以及笔录中找到关键点的能力。或者说，他还不知道怎么用异能者的思维去思考这件事。

小孩子昏迷不醒，医生会看他得了什么病，巫师则会看他是否丢了魂魄。同一件事，不同的人角度不同，看的也不一样。然而，如果是丢了魂魄，再怎么医治也没有作用；若是生病了，去找魂魄也是枉然。文安现在就是这样，他并不能改变自己的思维方式。或者说，他不能接受新的思维方式。因此，尽管他现在也颇为努力，却没有什么成效。

就在文安对着电脑发愣的时候，柳居姻和王志文从村子里回来了。文安听到声音，知道是他们回来了，就赶紧下楼。

“部长，她们的交际网没有交叉······”文安下楼来，才说了一句，就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柳居姻似乎很疲倦，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就那么办躺在沙发上，一手忖着脑袋。

“继续说。”发现文安没了声音，柳居姻有些不耐烦的催了一下。

“哦，没有什么，只是从现有的资料来看，她们的交际网真的一点交叉的地方都没有。需要继续调查涉交范围吗？”文安问。

“不用了。”柳居姻放下了手，微微睁开眼睛，平日里的严厉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倦，“交际圈细致到这个地步，再细下去，你觉得有多大的可能？”

文安有些语塞。的确，已经没办法继续细致的追查下去了。除非，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总部更庞大严密的系统。

“王志文，你去把今天的情况记录下来。给我一只录音笔，我现在写不了字。”柳居姻道，她现在需要立刻将有用的信息全部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