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慕雄

巨人？云雨泽是他们的？我一时间没能弄明白。

段丽马上解释说：“那个小苍山周围，住着一个民族，由于他们身形极为高大，所以，我们都叫他们做巨人族，但他们坚称自己是苗族人，户籍记载也是苗族。人数约有二、三百人，分成好些小村子，占据着各个山头的入口要道，历代以来，小苍山是他们的圣山，外人不得进入。你们或许也知道，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政府出于尊重民族的风俗和信仰，对这些事，也不能管理得太严格。”

“所以你们说你那朋友在云雨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与万寅燕对望一眼，心中也很奇怪，但杨垂容的确是通知我们到大理的，还说阿桂爸在云雨泽。

段丽还特别加上一句：“这云雨泽，对巨人族来说，是有特别意义的，他们一但结了婚，必定要与妻子在那里走上一圈，在那里的洞穴中住上一个晚上，这样才能生育，但巨人族这么多年下来，的确从来没有不育之事发生，这真是一件奇事！”

“嫦娥奔月和幽都那里，都有人守护着，难道这个云雨泽，也是这一类的地方？所以也有巨人族看护着？怎么又跟苗族扯上了？”这样一想，觉得很有可能了。

“这个小苍山，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万寅燕问。

“不知道为什么，政府忽然想要开发那里，所以跟那些巨人发生了冲突，前几天还听说互相大打出手，好象有受伤情况，只是消息不具体，我也知道得不确切。现在那些巨人，极为仇视外人，小苍山都封山了！你们还是不要接近那个地方，免生是非。”段丽看着我们两人说。

原来是这样，倒真有点曲折。

“如果我们要到里面找那个朋友，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吗？”万寅燕拢了拢头发说。

段丽想了想，说：“除非你们自己偷偷地溜进去，或是找这些人的首领卯蚩慕雄，得到他的允许！他名字，是子丑寅卯的卯，蚩尤的蚩，羡慕的慕，英雄的雄。”

卯蚩慕雄？这名字真怪。

“卯蚩是苗人的一个古老姓氏。”万寅燕看了看我，点点头。

段丽见万寅燕什么都懂，对她敬佩不已。

“还有一个办法……我可以装作收购核桃的客商，来了解情况，这样就可以接近小苍山，接近那些巨人了。”这种事，对我来说不是难事，虽然以前没有买卖过核桃，但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信息，就可以，我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

“这个……或者也可以，虽然现在不是核桃的收获季节，但不少商客也会从现在就开始跟本地人洽谈的，但一般都是老客户，你……”段丽疑惑地看着我。

万寅燕摇摇头：“我们还是缓一缓，在这里玩上几天，等等杨垂容的消息，再者……下来这几天，小丽给我们做导游如何？我付双倍的价钱，但不免要你帮忙打听些事。”

段丽高兴得跳起来：“谢谢燕姐，谢谢小涵哥……”

我其实还想说什么，但万寅燕还是那样，主导性很强，也只好不作声了。

其实，她的意思我明白，是要先打探好消息再说，一面也可以等杨垂容的消息，还有一点，就是蒙家的消息。

“我们可以先到大理古城玩，我带你们去见见那个卯蚩慕雄，他就在大理古城里面！”段丽揽到了我们的生意，兴奋得很。

卯蚩慕雄就在大理古城？那真是太好了。

“他不是应该带着族人守在小苍山吗？”我有点奇怪。

“他在大理古城开了一间店，西饼店……”

——

大理古城，曾是南诏古国的都城，白族文化的发源地，简称榆城，始建于明洪武期间，规模壮阔，方圆十里。据说城高墙厚，有城楼，有角楼，城墙的外墙为砖，上列矩谍，下环城沟，城内市井俨然，布局呈棋盘状。这些建筑今天多数已荡然无存，余下的只是依稀可见，现在，保存下来的还有南北城的部分城墙。

我听着段丽的介绍，看着街道两旁的青瓦屋面，民居、商店、作坊相联，一派古朴风貌。这里有典型的白族民居，一般为“三房一照壁”，“四合五天井”的特色建筑，这方面，万寅燕极有兴趣，不觉又拿出纸笔在画着。

“小时候跟我爸到过这里，那时候年少不懂事，看得不上心，现在看来，真是太令人惊叹了。”她感叹着说。

我却想起了孙偌，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如果还活着，又怎会不跟我们联系？

又摸了摸背包，里面还有范同那支小铁铲，不知道他现在又怎样了，被那个游世丘带到了什么地方。

我没有打扰万寅燕，只是看着白族民居的建筑。

很讲究的门楼、飞檐翘角、斗拱彩画，很多木雕、以及大理石，彩绘和水墨画装饰，工艺精致，清新典雅，真是一绝。

段丽看着万寅燕边画边细说着这些建筑的特点，如数家珍，眼睛都瞪大了。

我笑笑：“她是个记者，专门研究这些的，还精通阴阳八卦……”

“燕姐还会算命？真厉害！”

走过街道两旁有无数卖大理石制品和工艺品的摊店后，进入一片本地居民的密集居住区域，段丽不时跟这里的白族居民聊上几句，看来她对这里很熟悉。

“前面那间店，就是那个卯蚩慕雄的店了，名字叫做‘孩天下三明治总店’。”

孩天下？还是总店？

这个店，跟周围林林总总的工艺用品店很不一样，甚至有些另类。

这店，是一种古式的店铺，只有一层，下面是几扇红色的板门，上方有一个小檐探出来，小檐上面有一列的木栏，还挂着一个黑底金字的招牌。

“这是一种混搭式的古式店铺，偏似明式。”万寅燕解释着。

反正我看这些古式的东西，都差不多的样子。

吸引我的，是店里面的一个人，巨人！

这人起码有两米以上的高度，店里面的空间不大，最多有二十平方米，店面也只有几米宽，这人一站，觉得店面都被占满了。

这是个极为粗壮的男人，光头，肩膀宽且厚，双臂象树桩一样粗，脖子也粗，头圆圆的，有点象以前玩过的一款游戏《暗黑破坏神》里面的野蛮人一样，但是，这个人，却在低头专心做着一件事。

他正将一块火腿肉轻轻地放进一块三角形面包上面，然后又将一片生菜叶轻轻的卷起来，卷成波浪状，再放在火腿肉上，又拿出一个壶状的器具，挤出一层应该是番茄酱的红色酱汁，然后，再在上面铺上一层炒熟了的鸡蛋碎，最后再放上一块三角形面包，轻轻压一下，然后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个三明治，眼中充满了满足的意味。

我却惊讶于他刚才的动作，非常的柔和，与他那十只粗如香蕉般的手指极不相符。

“小芳，快来尝尝，爸给你做了火腿番茄加蛋三明治！”这粗壮的男人向里面叫了一声。

声音充满慈爱。

随着他的叫声，店里出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长得聪明伶俐的样子。

“雄爸！我不是说要吃咸肉吗？你又忘了！”小女孩咬了一口，撇着嘴说。

卯蚩慕雄抱起这个叫做小芳的小女孩，亲了亲她脸庞。

这时候，也差不多十一点钟了，我肚子本来就有点饿，看到店面上花花绿绿不同的各式西式点心，不禁饥肠难耐。

“老板，给我来件三明治，要大份的！”我走上前去。

万寅燕和段丽也笑了笑，跟了上来。

卯蚩慕雄首先是看了段丽一眼，然后才看着我和万寅燕。

“你要一份，应该是不够的，起码得两三份，这两个姑娘，一份就够了。”

我正有此意，只是不好意思直说。

两份三明治落肚后，我心里踏实了，“这三明治，配得真不错，比我们广州那里的都要地道！”

我想要接近他，自然知道要投其所好。

“那当然了！”卯蚩慕雄最心的欢喜，带着几分自豪地说。他一直都说着比较标准的国语。

“刚才那小女孩，真可爱，是你孩子吗？再给我一件！”我边咬着手中的三明治，边问。

他听到我的话，咧嘴一笑，再递给我一件三明治。

我看了他一眼，粗眉大眼，厚嘴唇，方形的脸，很豪迈的感觉。

我正想继续找话说，这时候，店前走来两个人，两个穿着斯文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政府干部，因为我开过店，闻到那种味道。

“大雄，有时间吗？到我们办公室里聊聊小苍山的事？”其中一个高个子的说。

卯蚩慕雄看了他一眼，收拾着柜台上的东西，说：“现在哪有时间，正在准备送餐，伙计们在忙着，我也得照看着店面，你看，还有客人在这里。”

“我每次找你，你都这样说，你们小苍山的事，终究要有个说法，政府要开发的地方，怎么可能就你说不行就不行！”另一个比较矮壮一点的男人说。

卯蚩慕雄冷笑一声：“我祖宗无数代都在这里生活，也不能让你随便说说要开发，就将我们赶走，就象赶狗一样的赶走！”

“你……你不知道土地国有化吗？所有土地都是政府的，该开发该征收，就得要开发征收，你这样跟政府耗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矮壮男人可能被他的态度激怒了，语气也很不善。

“我只知道，这个小苍山，是我们祖宗就住在这里的，是我们族的，任何人想要占有，就得问问我们巨人族，首先还得问问我！”

卯蚩慕雄说完，将双手紧握起来，响起一连串的关节爆响。

他这两手，刚才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三明治，只知道手指粗大，现在紧握起来，真有柚子那么大，青筋毕露，煞是吓人。

那两人好象十分惊惧，倒退了两步。

“政府说了的事，都有法可依，有文件的，你只能照着办！”那高个子还说了一句。

我听到这里，心里就上火了，因为这些征地拆迁的事，广州城里多的是，东山是个老区，这些事尤其多，我家也有两所老房子被改建了，但却换来两所新房子，而且，过程中，虽然也有一些不开心的争执，但却没有看到这般蛮横的。

我冷笑一声，也不回头，用力地说：“虽说土地国有，但土地的权属，也分很多种，有公共用地，有私人用地，有宅基地，有商业用地……每种土地，都有不同的处理政策，敢问，这小苍山，是属于公共用地还是宅基地，补偿方案如何？这里的人，以后生活又如何安排？”

卯蚩慕雄马上高声道：“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你们一没有对小苍山的土地性质进行登记确权，二来没有安排我们族人的方案，更不说是补偿方案，你要是想占用这些地，我定必与全部巨人族跟你们玉石俱焚！”

说完，拳头猛挥而出，带着一股风，正好伸到我面前，看上去比我脑袋还要大。

万寅燕偷偷的拉了拉我，示意我不要激动，但这时候，我话说出去了，决不能就此罢休。

我正准备跟两个政府模样的人舌枪唇剑一番，这时候，却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族里有多少人？够得我上一个拳头吗？！”

是蒙文的声音！蒙家的人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