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流（六）
陈莫坐在车顶，指挥着属下忙碌，突然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一扫，是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紫色双眸的面目平凡的中年人微微笑着。是那种平凡的上班族。陈莫皱起眉，但同时也松了口气，原来这就是首领的面貌么，看起来就像个平凡的中年人。常年隐在黑暗中下令，支配世界上最恐怖组织的人居然是这副平凡面目，陈莫轻轻嗤笑，跟那个一样紫色眼睛但是清秀的年轻人完全不一样，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老大，没发现。”一个属下走到陈莫旁边，陈莫看了眼，七点了，天色也快全暗下来了，他合上手机准备招呼走人。
“有人正在以高速靠近。”属下突然站住不动了，面露诧异。
“哪里？几个人？”陈莫微皱眉，那帮人杀回来了？他知道这个属下的厉害，甚至可以听到几百米外蚊子的叫声。
“只有一个人，越来越近了。”属下眼眸微微亮了起来，淡淡的波纹扩散出去了，倏地他指向天空，“那里！”
几乎是同时陈莫看到了一个极其模糊的黑影从空中掠过，狠狠的砸在立交桥上，巨大的风压裹着尘沙席卷开来，众人皆是遮住了面孔，待尘沙过去了，看去发现地上出了一个深坑，一个黑影正在缓缓的向外走。
“你是谁？”陈莫开口，他暗示着属下们靠近自己。这次出来带的人不多，只有四个，看看能不能和平解决掉？他颇为担忧的看了看有些颤栗的属下。
黑影身形很畸形，身后仿佛拖动着什么，黑影冷冷的看了眼几人，眼瞳中冷冽着灰色。
陈莫心头一凛，x28怎么来这里了，这个疯子。
黑影一闪，突兀的出现在陈莫面前，嶙峋的少年冷漠的看着陈莫，他伸出手捏住陈莫的脖子，缓缓的把他提了起来。陈莫剧烈的挣扎起来，无法反抗，这一切来的太快了，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控制住了。
“人......呢？那个人？”少年吐出了几个字，莫名奇妙的字眼发音奇怪，扭曲在一起，满含着戾气。
“老大！”属下们惊慌失措，随即暴怒起来，“你这个混蛋！”各色眼瞳亮起，不同的能力向少年轰去。
“不！”陈莫竭尽全力嘶吼出声，他看到了少年欣悦的眼神。
巨大的翅膀猛地展开，能力轰击在上面完全不起一丝作用，翅膀狠狠的砸在属下身上，属下的血肉迸溅开来，一时间半空飞舞的都是血色，淅淅沥沥的，像是雨一样。
被血色染红的少年毫不在意，他歪头问道：“人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莫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狠狠的对视着少年凶戾的双眼。
少年举起右手，尖利的指尖似乎要撕开陈莫的喉管。
“砰！”陈莫拔出了枪，他几乎是抵着少年的腹部开了枪。
少年吃痛松了手，陈莫一个翻滚，躲在了黑暗里。
少年呆呆的捂住了腹部的伤口，看着流淌在上面淋漓的血液，摇头：“不在这里吗？”随手一抹，伤口瞬间愈合，翅膀一振，化作一道黑影消失了。
陈莫缓缓露出头，x28不见了，他赶忙去检查属下的尸体，倒吸了一口冷气，所有尸体都化做一滩血水，泛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顾白缩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打量着在大厅里走动的人们，怎么看都是一群正常人，唯一不同的是这群人都是愁容满面，他完全不知道这帮人在愁什么，自己是一群人中唯一一个稀里糊涂的人。他将脸埋在胳膊中，感受着后遗症带来的阵阵眩晕。
他感觉自己身旁的椅子被拉开，他微微抬头看向身旁，女孩清凉如水的眸子认真的盯着顾白，顾白也认真的瞪着林淮，相顾无言。顾白一直认为所谓眼神一说是扯淡，之所以眼神能传递信息是因为配合了面部各个器官细微的变化，直到今天顾白才相信眼睛真的能传递信息，一双秋水眸子微微开阖，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略带着雾气的瞳仁似乎真的会说话。
大概是觉得这样很尴尬，林淮很快的移开了视线，她望着别处，开口道：“还疼着呢？”
“嗯。”顾白应道。
“其实你本来可以不参与这些的。”林淮轻轻的叹气。
“我总要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吧？况且原罪总有一天会去找我，我早晚也会死，不如拼一把。”顾白盯着面前玻璃杯里的水，光线在里面不断折射，迷离的光晕四射。
“不像你。”林淮居然轻轻的笑了。顾白颇为诧异的看向林淮，她的侧颜上柔软的唇吻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笑起来很好看。这是个冷淡的女孩子，笑起来倒是很少见，顾白想着。
“你以前认识我？”
“我们父辈都是认识的，当年你父亲跟我说你长大之后是个怂货，现在看来，意外的不是。”林淮敛去笑容，思念着一些陈年往事。
“我父亲？”顾白嘴角抽搐，哪个爹会跟外人侃侃而谈自己的儿子是个怂货？不过听起来很像他的手笔，遥远的已经尘封在深处的记忆里父亲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头一边说“孩子长大之后要像爸爸一样”，往往还没说完就会被狐朋狗友们打断，他们往往会很鄙视父亲，那个时候顾白还会很愤怒的跳出来护着父亲，不过当他明白这叫开玩笑的时候，父亲和那些朋友们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林淮看了眼顾白：“不记得就算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周围的人看到角落里有说有笑的这对男女，都很是厌恶的避开了。
顾白刚想说话，餐厅中央的一口铜钟被敲响，沉雄的声音回响在四周。四下安静了下来。
“这是干什么？”顾白问道，他注意到每个人都神情肃穆。
“异能者聚会，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什么样？”
“大家一起唱歌跳舞，有的时候看电影，有很多人，比现在多很多人。”
“那现在呢？”
“要开会，战争来了，”林淮将身子缩进椅子里，将脸埋进膝盖里，眼睛迷上了一层淡薄的雾气，“又要死人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