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断崖苗踪
“究竟我们要去干什么?怎么不多带些东西?”我问孙偌。
孙偌笑笑,“我们此行只是观光,去看一座土司墓和一座古城堡,看完就走!”
“这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万寅燕也觉得难以想象。
“这是一个被外人遗忘了的世界,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先让你们看些东西。”
孙偌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他和万寅燕都有将看到的东西画下来的习惯,我一直奇怪他怎没将嫦娥奔月里面的结构画下来。
他好象知道我的想法,说:“我们先看这个。”
他递给我一张纸,上面画着的,是那个八卦祭台。
他见到的祭台,是我启动了机关后的情形,那个时候,黑石从大祭台升起,所以是大小两个祭台。
他画的图有三张,第一张是祭台的整体外观,第二张是那个黑石祭台里面的情形,第三张却是一些古怪的符号,有点象那些跟水书相似的符号文字。
“那块黑石,其实是一种黑玉,不是祭台,是个棺材,一个八卦棺材!是用来装人的!”他说。
这个我跟万寅燕都心中有数。
“这些符号文字,又是怎么回事?”我在那里没有见到这些符号文字。
“这些符号文字,就刻在黑玉八卦棺材内壁上,你当时可能没有在意,我是将那里都摸过一遍才发现的!当时直接用手掌压上去,拓下一些,就画在手上。”孙偌说。
原来那里的内壁还有这些符号文字,我当时的注意力在棺材的底部,没有在意。
“这些文字,跟水书相象,起码是在夏朝之前就存在了,现在也没有人能弄懂,只能借助甲骨文等几种古老文字对比着,猜测其中的意思,所以我只能拓下来。”孙偌解释说。
是的,我们几个当时就这样猜测出那大石碑上“广寒宫”几个字。
我知道他必然有发现,才将这些文字符号画出来让我们看的。
“你们看到没有,这些文字的旁边,有一些花纹,花纹里面,不时出现一个标记。”孙偌指着那些文字说。
如果他不说,我也不会注意,但他一说,我就发现,文字是一个一个的,但文字的旁边,有一些象云象花朵一样的花纹,是连续的曲线。
“上面重复出现一个标记!”万寅燕发现了。
她说的标记,是一个拇指大的纹饰,在那些花纹间不时出现。
“上面这些花纹款式,是苗族人的一种款式,这个标记,不知道是什么,很象一个人像,头上面长着一对小角!”孙偌沉沉地说。
这其实也没什么,但是这些花纹和标记,刻在那个黑玉八卦棺材里,就颇为令人费解了。
“难道那个黑玉八卦棺材,跟苗人有关?”我很不解。
“我在游家村的祠堂里,也发现有这种纹饰,一路追寻下去,才发现这里藏着一个土司墓,土司墓那里,也有这种纹饰!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个土司墓后面,是一个破败了的小城堡,里面也残留着这种纹饰!”孙偌将经过慢慢说出来。
说话间,我们已经穿过了两座小山峰,看到前面有一条小河,河边,有一个直直的悬崖,这个悬崖,的确有点怪。
首先说这座山峰。这是一座森林茂密的山峰,从河到峰顶,可能超过百米,山上都是高大的树木,因为这一带的山,一座接一座,也说不清这山两侧有多宽,但起码也有几百米,其实算是这一个山群里很小的一个山峰。
奇怪的是这座山,从半山腰起,忽然好象被刀切一样,直直的切出一个悬崖,这悬崖几乎是垂直于地面的,上面密密麻麻的长满了草和藤,绿油油的,煞是好看。
“那里有一个墓,还有守墓人!”孙偌的话又让我和万寅燕吃了一惊。
——
过了小河,穿过河边的一个小树林,到了在悬崖下,站在悬崖下,观感又有不同。
远处看,这悬崖,如刀切一样,但在这里看,向山体里面凹进很多,却象一张太师椅!
万寅燕这时候也说了,“这结构,极象是风水学上最好的宅居宝地——太师椅。背后这断崖如太师椅的椅背;左右两侧的小山峰,较低,如同太师椅的扶手;中央是地势颇高的平台,如同椅子的座位,这是风水地形中最理想、最合理的布局,三面皆有护绕……又坐北朝南,背山面水……”
出于职业的素养,她对这类景观都有些了解,我看着她指山话水的神情,心里大为敬服。
有这样的妻子,也真是福气,只是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心里有些怅然。
“只是这椅背,也太高大了些,不是一般人可以靠得稳!”孙偌道。
说话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悬崖正下方,那里有一个小山包,形如平台,上面有一座墓地。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土司墓了!”孙偌说。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墓地,一个声音便响了起来。
“你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
随着声音,一位头发花白,身形矮小但硬朗,长着一对小眼睛的老人家从侧边一个小石屋里走了出来。
“这位老人家,叫做福伯,这位是小涵,这位是阿燕,她是记者……”
孙偌看了看万寅燕,万寅燕心神领会,走上前去,拿出记者证。
那老人眯着眼看了我们一眼,又看了万寅燕的证件。
“你们应该将这里报道一下,这是个土司墓,后面山上曾经是小城堡,里面是游家的家族葬地,比这个土司墓还要早很多很多……游家不是满族人,而是苗人……现在游家的人都不知道了,也不理不管……唉,现在游家的人也不多了,死的死,迁走的迁走,游家算是没落了。”
他话很多,说了一大通,我听明白了。
孙偌对万寅燕说:“福伯一家,世代是这个墓地的守墓人,很值得尊敬……他儿子有时也来。”
趁他们在聊的时候,我沿着这个墓地走了一圈。
——
我不懂古代墓葬的各种讲究,只能将眼前的情况描述一下。
这是一个坐北向南的建筑物,前后左右大约有300平方米,北方是一个横向的廊式石室,宽近10米,高近2米,室前有五根廊柱,形成四间墓室,虽然现在已经斑驳,但仍有华丽的感觉,这石室上面是重檐结构,就是说有两重的檐。屋面雕饰筒瓦,脊雕龙首装饰,檐下斗拱明显。
墓室的前面,是一个小祭台,再前面就是一个块铺满大石块的平地,就如一个院落一样,两侧各有高低不同的两堵石墙,墙顶也有檐,而墙上雕刻着一些花纹图案。
前面的平地,周围都有护栏,护栏上有几根雕着兽头的小石柱。
最南面,是几层石级。
不是应该有一个说明墓主人的墓碑吗?但看不到。
——
“这是个明代的土司墓地,主人叫做游仿。原来前面还有一个大牌坊和一个大石碑,但几十年前,被砸了!现在只余下几块残石,这个墓地也被砸过,后来修复了。”福伯愤愤地说。
孙偌显然对他的话不感兴趣,只是示意我跟万寅燕走到北面那石室。
石室的里面,应该就是墓室,里面放着棺椁。
“你们看顶上的花纹,是不是跟我拓回来的那些很相似?”
我仰头看去,这石室的上方有几条横着的大石条,上面雕着象云象花朵一样的图案,图案中,不时也出现那个小牛头人一样的标记,只是形象没孙偌拓回来那个形象明显。
“这是游家传统的一种花纹标记,里面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孙偌说话的语气透着几分兴奋。
万寅燕用相机拍了好几张。
“你们果然是专家,是记者,会看这些花纹……那边还有呢。”福伯好象也很高兴的样子。
他说的那边,是最南边石级两侧的护栏,那里两边各有一组类似的花纹。
我看到整个墓地维护得干净整洁,不由得对福伯说:“游家有你这样的子孙,真是值得骄傲!”
心里暗说这老天爷还是有眼的,游家的人没有死绝,这福伯一家,看来还活得好好的。
福伯倒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家其实是游家的养子,那时候,这个游仿土司,收养了很多孤儿,我家就是其中之一。我在这里看护游家的墓地,是替祖上还恩。”
我们三人吃了一惊,看来孙偌也不知道这个情况。
“福伯,我们再到山上的那个小城堡看看,你老人家就不用陪着了。”孙偌将一些礼物交到他手里。
福伯正要推辞,万寅燕拉着他的手,说:“这些东西,都是从城里带来,也不只是给你吃的,是给你家的孙子吃的,你儿子来了,就叫他带回去……”
这说法,跟范同差不多。
福伯马上眉开眼笑:“这个好,这个好!那我谢谢你们了!”
我总是觉得孙偌和万寅燕有时精明得过份。
——
从左侧一条小路上山,在小路上不时见到些残破的石级,显示这个地方很久以前是一条人工修建出来的路,但年长日久,现在已经消失了,但杂草不多,福伯一家,应该不时会清理一下。
我们沿着山路上去的时候,万寅燕和孙偌不停的侧头看着那个直直又长满了草木的悬崖。
“说不定上面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地方,只是我们也没办法探查了。”万寅燕对孙偌说,孙偌也点了点头。
孙偌所说的小城堡,在山腰位置,高度大约与悬崖顶部相若,却是在山峰的另一侧,西侧。
到了,我才知道这只是个所谓的小城堡,其实只是一大片墓地,约有几千平方米,整整占了一个小山头,周围有些残垣断墙,也有些大土墩,但几乎都被茂密的树木遮掩住,有点象乌龙山那阿方万蒙的旧村一样。
“这些都是古老的军事设置,以前可能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城堡,只是破败了,城堡里面,或许原来也不是墓地,但后来游家的后人将这里作为家族墓地了。”孙偌这样猜。
“这一片墓地,又有什么玄机?”我问他。
这里,都是一个个缺乏打理的坟墓,绝大多数都已变成一堆堆泥滩,上面长满了杂草,看来福伯他们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
孙偌直接将我们带到中间靠北的一块大石块上。
“这个地方,有可能是当时城中的重要建筑,留下了这块大石,可能是一块石匾,虽然残破,但上面的字和花纹,还可以看到。你们仔细看看!”
这块大石块,或许原来真是一块石匾,但断了,也缺了角,现在看来约有三米长,两米宽,三十公分的厚度,上面阴刻着两个不全的大字,认不出来,但周围的花纹,却依然清晰,这些花纹,跟孙偌从那个黑玉八卦棺材里拓下来的,一模一样,连那个牛头人的标记,也一模一样!
难道游家,本来真是苗族人吗?!
我一下子又混乱起来了,满族、苗族,还有蒙家那个地洞里,有一个鲜卑族的尸体,真是乱得很。
方寅燕摸着石匾上的花纹,忽然说:“游家,是一个混杂在各民族中的家族,正如阿方万蒙四家人,跟水族人住在一起一样,是一个道理。这五家人,互相纠缠了不知多少年!”
孙偌却不尽认同她的说法:“阿方万蒙应该是长期在一起的,游家不一定是,看情形可能是某个时期才跟他们接触。”
孙偌的说法,更接近我们知道的情况。
我正想说什么,眼光一瞥,却看到了个令人吃惊的情况,在东侧一个墓地上,放着纸钱祭品!
最近有人到过这里!
我们三个马上警觉地戒备着,团团的环顾了一周,但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更没有人的踪迹。
走过去后,看到一块墓地前,放着纸钱、水果等简单的祭品,纸钱有些湿烂了,水果上面也有虫子咬过的痕迹。
“我前天到来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个情况,你们看这个墓碑,也是刚扶正的!”孙偌诧异地说。
他说得对,墓碑周围的泥土是新翻起来的,显然有人刚把碑扶正。
墓碑上面,什么字也没有,是个无字碑,这里很多这种无字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难道会是范同?!”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孙偌微微顿了一下,说:“他不跟蒙媚一起,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他早就知道这个地方了?”
我和万寅燕都吃了一惊。
“他跟蒙媚在一起?!”虽说他们本来就有纠缠,但现在这个时候,好象也不可能在一起。
“这事路上慢慢再说。”孙偌说。
范同说过回老家看看,他到了这里,也并不奇怪,因为他本来就是游家的人。
走的时候,问过福伯关于无字碑的事,他说也不知道,那些无字碑一直都有。
“你们回去后要多宣传一下这里,这是游家人的地方,游家人是苗人,不是满人……”
这福伯也不太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