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八指
我跟孙偌对望一眼，差不多张口想问他怎么看。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着万寅燕和孙偌，有什么就想问他们，听听他们的意见。
人跟人之间的关系，还真微妙。
孙偌皱着眉，望着对面。
涧水清澈，几乎可以望到底部，阳光直照，微风过处，波光粼粼，分明是一个仙境，如果泛舟其上，当是一桩美事，谁又想到这个地方会危机重重。
“你们平时是怎样过去的？又是怎样回来的？”他看了看冯骥，问。
冯骥一呆，不知道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我也没明白。
“我们坐在木筏上，划水过去，回来时也是如此。”
这里到对面，约有五十米，要是涧水平静，划过去也不是难事。
“你是说，刚开始出事，是返程时，后来，刚过去就出事了？”孙偌又问。
我知道他心思细密，观察入微，一定是看出什么不对了。
冯骥想了想，点点头：“好象还真是这样。”
“那些猿猴叫声，是不是同时响起？”孙偌再问。
冯骥点头：“是的，这个确定，好象是地狱里的鬼魅在索魂一样！然后，那些人就出现异象，死了。”
“最初只有猿猴叫声，不会死人吧？”
“是的，猿猴叫声先有了两年，然后才死人的。”
孙偌看了看我：“小涵，你手劲大，能不能直接将石头扔到对面？！”
我估摸了一下距离，点点头。
冯骥疑惑地看着他。
我已经明白孙偌的想法，他是认为，采茶人在那里进出，惊动了某些东西，所以遭到了袭击。
我因为在方家村看到过人猴和那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又听到这里类似的叫声，也认为有些奇怪的东西在这里隐伏着。
我在地下拾了一块半拳大小的石头，吸了口气，猛的往对面扔过去，石头在空中拉过一条弧线，由于用力不当，没扔到对面岩壁上，离岩壁还有几米就掉进水里，“咚”的一声响，水面泛起一大片涟漪。
我又再拾了一块，调整了一下角度，这回直接就扔到对面岩壁上，“啪”的一声响，石头才掉进水里，又荡起一大片涟漪。
除了山间的回响和水面的涟漪外，对面好象没有什么反应。
我正想说什么时，孙偌抬手指着对面。
我看了看，除了涟漪，什么也没有。
“你不觉得那涟漪持续的时间太长了吗？那里有一堆东西在游着！”
冯骥首先惊讶地“啊”了一声，我用手挡着上面的阳光，眯着眼看过去，涟漪出现的地方，好象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就象是一团黑色的鱼一样。
“木筏！我们过去看看！”孙偌坚决地说。
“过去看看？！”我跟冯骥都叫了出来。
冯骥摇摇头：“绝不可以！”
孙偌说：“那些东西，在水里活动，最有可能是从水里沿着木筏上来攻击经过的人，我们只要做个架子放在木筏上，远离水面，应该可以避开它们，它们总不能飞上来吧？”
我心说，说不定真会飞上来的，很多鱼类都能“飞”出水面。
冯骥还是一副坚决不行的神情。
“冯叔叔，难道你不想知道以前那些采茶人是怎样死的吗？难道你不想再到那边采摘那些绿云雪吗？难道你不想知道乌龙主峰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吗？你带我们到这里的目的，本来就是这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孙偌看着冯骥说，冯骥很明显被打动了。
——
我们利用洞中的木材，做了一个一米高的木架，放在木筏上，固定了，还在木筏上铺了一层木板，一但见到那些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出来，就马上跳上来，那些东西只怕也不容易窜上来，
另外，我看到洞中有一大捆粗粗的尼龙绳索，便提议，将这绳索的一头在洞口固定，另一头绑在木筏上，要是遇上什么急事，我们可以直接拉着绳索回来，这比划动要快得多。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划动木筏，慢慢由猿啼涧向对面的乌龙主峰前进。
水很清，很静，这木筏，是当年的采茶人用粗大的木材制成的，很稳固，上面用粗粗的尼龙绳扎牢，在水面上飘行，也不觉得摇晃。
木筏很快就划到涧的中央，我看到水下面有不少鱼在游动，心里一动，说：
“刚才那些黑色的东西，活动能力应该不太远，这里的鱼没什么异常。”
我手中早就拿了几块石头，这时候，叫冯骥先将木筏停下来，稳住，然后用力扔出去，落在那面的岩壁上再弹回水中。
“咚”的一声响，一阵涟漪层层荡开，这时候，距离很近，我们马上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从那个山洞口下面钻出来，迅速向涟漪中心围了过去。
“那些是水鳖吗？怎会这么多？”冯骥马上叫了出来。
水鳖，也叫龙虱，又叫水龟子，是一种水陆两栖的小昆虫，这小东西，我吃过不少。
“不可能吧，龙虱一般在沿海地方，广东、广西、福建、浙江等地，甚至黑龙江也有，但贵州会有吗？”我很疑惑。
孙偌集中精神在看着，但无论怎样看，都不可能看清楚，因为这时候光线太强，水下的东西，只能看个大概。
他很快摇摇头，说：“不可能是龙虱，你们仔细看，它们身体不是圆的，而是长型的，前面有两只钳子，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我本来以为是螃蟹的，但听他说长型有尾巴，肯定又不是了。
冯骥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对他的眼力感到震惊，我已经习惯了孙偌，倒是不觉得什么。
“再划近点！”孙偌紧盯着前面那团东西。
在我眼中，那团东西，黑色，围成一平方米左右，有水中聚拢着，过了一会，又游回那个洞口下面，消失不见。
这时候，我们已经非常接近乌龙主峰的岩壁了，离那个洞口也不到十米。
冯骥将筏子停定了。
“再近点！近点！”孙偌不停地催促着，我看他双眼都有点充血的样子，好象很亢奋。
“不能再近了，前面这个区域，就是采茶人出事的区域，非常危险。”冯骥道。
孙偌还盯着洞口下面，那团东西消失的地方，头也不回地说：“你们两个爬到木架上，我来划！”
说完，也不管冯骥是否愿意，一把就将木桨抢到手中。
冯骥不防他动作快捷如此，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与我站在架子上。
孙偌划桨的动作很大，水花四溅，看来是想将那些东西引出来。
“拉紧绳索，有什么不对，我们马上拉回对岸！”冯骥非常紧张，双手拉着绳索。
“出来了！出来了！”我也紧张得很，看到洞口下面忽然浮起一团黑影，瞬间就向着木筏游了过来，先是象一条直线般，很快便游到木筏周围，沿着木筏绕成一个圈，一个黑色的圈！
“孙偌，快上来！它们爬上木筏了！”我大声叫着。
真想不到这些东西居然这么快，我说话的时，有些已经爬上了孙偌手中的木桨！
“是蝎子！”孙偌大叫起来，马上弃桨，身形一抖，便已经落在木架上，我还看到他双手一甩，几个小小的黑东西便掉了出去。
他身体刚落在木架上，那些东西已涌上了木筏，向我们站着的木架上涌过来，我看着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该如何办，那边冯骥已经解下衣服，拚命地拍打着。
“这些不是水蝎子，是真正的蝎子，有剧毒，不能被它们碰到！”孙偌大声叫道。
“蝎子？！”水里怎么会有蝎子？蝎子应该在沙漠，或是潮湿的地方！
“冯叔叔、小涵，拉绳索！”
孙偌暴喝一声，双手伸出，象电视中那些和尚道士斗法一样，手指连番变动，忽然往下一压，一股强大的气流以他身体为中心，猛的向外荡去，那些蝎子被这般气流击中，纷纷跌落水中，我也觉得被一阵强风吹得脸上辣辣作痛。
但这时候，也不想什么了，拚了命的与冯骥拉动绳索，我们两人力大，木筏很快就拉出了几米，那些蝎子说来也怪，我们离开了那个范围，它们就没有追过来。
我正松了口气，却见到孙偌半跪着，双手紧握着木架，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全身颤抖，好象虚脱了一样。
我心里大惊，忙走过去要扶他，却猛然发现，他支撑着身体的两只手掌，只有八只手指，两只手的小指，都不见了！
“别、别管我，快回、回去……”说完这句，他从木架上掉了下来，直直地滚落在木筏上，蜷缩成一团。
我吓得手足无措，忙跳下去抱起他，发现他全身都湿透了，冻凉如水，而且不停地发抖，整个人。
冯骥大叫道：“快将他两手小指扳出来！”
我拉过孙偌手掌一看，果然见到他左右手的小指都弯曲着贴在掌心，而其余手指，却直直地绷着，忙用力将他的小指从掌心处扳出来，两只小指扳出来后，孙偌的绷紧了的身体马上放松了，“呼”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晕了过去。
“那是八卦指！他用力过度，虚脱了，很快就会醒过来！”冯骥双手不断拉动绳索，草帽也歪了，头上也直冒汗，很快，我们就回到对岸，我们两人把孙偌抬上山洞里，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让他躺下来。
“天啊，你这个朋友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八卦指？！”冯骥瞪大眼睛看着孙偌。
“八卦指是什么？”我想起了八卦掌，八卦刀，但没听说过八卦指。
“那是一种利用八卦的原理，瞬间将天地间的阴阳二气转化成力量的指法，传说这指法，需得先要将小指切断，只余八指，才能练成，而且每次使用，整个人处于天地间的阴阳二气之间，非常耗费精力，一个不好连命也陪上，我刚才见他小指还在，所以大胆叫你将他小指扳直，想不到真能救到他，我也只是听阿爸说过，但不知道竟然真的有人学会，他是什么人？！”
我呆了一下，其实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好嚅嚅道：“他、他是我兄弟！”说完，还有点自豪的感觉。
同时想到，刚才的情形，一定是极度凶险，幸好，冯骥听说过这八卦指，否则，孙偌要是这样死了，真是太冤。
冯骥看了看我们两个，也没再说什么。
我替孙偌擦掉脸上的的汗水，过了有十分钟左右，他缓缓醒了过来，但非常虚弱。
“小涵，谢谢你救了我……”他嘴唇苍白，头上直冒虚汗。
“我们是兄弟，一起来，就一起回去！这是你说的！”
他笑了笑：“其实你叫我兄长也行，我应该比你大一些……”
这人，现在还能开玩笑。
他又叹了口气：“我当初不想将小指切掉，所以，这八卦指，终是有漏洞，威力大减，今天差点送了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