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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枫树‘微冷’（三）
这次省级统考的题很难，就算是张小欠这样的数学天才在做这种题的时候也是废了好大功夫，有些题更是明显超纲了，如果不是他平时有预习功课的习惯，这习题都得玩完。
不过还不错，张小欠做完了数学卷子，估分在一百上下，过了数学这一关，其他的就不怕了。
“张小欠，让我抄抄。”旅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还有十分钟，”张小欠的表情挺复杂，说不出是哭还是笑，“你怎么不早叫我。”
“那老头眼真黑，我好几次想看你的题都跟他对上眼了，现在他出去接电话了，选择，填空，快快快。”
“嗯”张小欠轻轻点点头，身子侧了侧，把答题卡放在一边让旅途抄，而旅途则从眼镜盒里拿出一个白框黑架的眼镜，伸了伸头开始抄选择题。
A C B D张小欠，你挪一点，我看不到了。
张小欠，你再挪一点。
“张小欠！”这声音分贝很大，张小欠身子颤了颤，转过头，皱皱眉道，你那么大声干嘛。
“不是我喊的。”
“那是谁。”
“我怎么知道”
“张小欠！”那道声音又响了，这次张小欠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苏主任正瞪着他，眼里满是凶光。
“oh，我的天哪。”两人几乎是同时在内心呐喊。
抬眼，两人一步步走向门外
苏主任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但是张小欠一句都没听进去，心里乱七八糟的，很多很多杂乱的思绪揉杂在一起，说不出的难受。
只听见苏主任最后说，考试作弊是很严重的违纪行为，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要做减半处理。
减半……
张小欠默默低下了头，下面的考试如果正常发挥的话，考个七百分左右不是问题，可是如果减半的话……
沉默，闭眼
考完数学，后面两场是地理和政治，张小欠发挥的很好，目测都在九十五分以上，但是张小欠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政治收了卷，张小欠慢慢往教室外走。
“死人，”同温在后面叫住张小欠，可张小欠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不但不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
“死人！”同温又喊了一声，“我没考好”
“嗯……”张小欠沉沉的应了一声，脚步慢了下来，他转过头，说，“我也是。”
“我知道，我都看见了。”同温低头，“树高的纪律很严的，作弊，听说要扣掉一般的考试分数。”
“嗯……”张小欠沉吟着，不说话，眼里蒙着一层雾，看不到光彩。
“死人”同温突然抬头，用闪烁着星星的眸子望向张小欠，“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讲讲题。”
“嗯？”
“给我讲讲题吧，艺术班又那么多个，肯定不像本科班那么好遇到，要是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了，要是以后我们都不在一个班里了，就又没有人陪我了啊死人。”
“幼稚”张小欠忽然笑了，他走近同温，突然环住她的脖子，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让同温有些心醉，两人一左一右的回了教室。
“你刚才，不是在告白吧……”张小欠忽然说。
“啊……”同温的脸一下子红了，好在楼道里没有灯，看不到她的表情。
同温挣开张小欠的怀抱，连声骂了几句死人，快步进了教室，在他身后，张小欠无奈耸了耸肩，慢慢跟了进去。
漆黑的楼道里，没有人发现，一个身着素白羽绒服的少年，正定定的望着不远处刚刚亮起灯光的教室，他冷冽的眸子中看不到一点光彩，手里的银色手机不时闪着微弱的光。
有的是来电提示，有的是短信，他知道是谁发来的，可是他一个都不想回，眼里，是一身洁净校服的少年，手里执着一支笔徐徐的写着什么，时而会抬头看一眼眼前那个清秀的女孩，有时正碰上女孩儿在打瞌睡，少年就用手敲一下她的脑袋让她清醒。
这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啊，美好到，他都觉得自己的存在那样多余。
一想到此，曲向罗冷冽的眸子里就充斥了快要溢出来的伤感。、
我为什么来这里。
为什么还不走。
为什么心在痛。
怪念头，挥不去
只是一阵阵的痛。
为什么，我不知道……
“这个题很简单的，你看看必修二的三视图那一节。”张小欠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悄悄笔头，准备画图。
突然眼前一黑，眼睛被手遮住了。
“同温，别闹，讲完这一题就完了。”
“哎……好可爱的妹妹。”同温的声音一下子提八度，一阵轻灵的声音就在他的身后响起。
小欠哥哥
是放下啊……
确认了身份后的张小欠拨开放下的手，放下浑身湿漉漉的，张小欠心疼的握住放下的手，她的双手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怎么搞的，浑身是水，如果知道外面冷就更应该多穿点啊，还有还有，你来这里干什么。’张小欠责备着放下，眼里满满的宠溺。
我不觉得冷呢，放下有点委屈的低下头。
“死人啊，你要酸死我了。”同温笑着，心里不免震惊，就刚刚说的那些话，已经破了平时一句话的字数极限了好吧，到底这个女孩有多重要，才让那么冷的死人也有温度啊。
曲向罗握着手机的手颤了颤，砰的一声脆响，手机摔落在地上，电池飞了出去，屏幕上的光迅速暗下来。
他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好多好多新的为什么在心间打转。
为什么脸在发烧
为什么接近她的时候会害怕
为什么见不到她的时候会害怕
在害怕什么
在恐惧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为什么
曲向罗机械的弯下腰，又机械的装上电池，按下开机键，屏幕很快亮了起来，曲向罗望着新增的几条未接电话，微微迟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那头的女生有些疲惫，说完这三个字后意味深长的打了个哈欠。
“在家，”曲向罗淡淡的答，“怎么不接电话。”
“洗澡了，没听见。”
“刚才提示关机了”苏冬追问
“额……”曲向罗顿了顿，‘没电了，刚刚自动关机了。’
不等苏冬回答，曲向罗继续说：“找点水，过几天来上学，我……我要睡了，挂了。”
苏冬还想说什么，但是对方先他一步挂了电话。
楼道的另一头，苏冬不停的抚弄着手机屏幕，良久，泪水无声的滴落在屏幕的向罗两个字上。
向罗
不是曲向罗……
向罗，现在你也终于知道了吧。
爱而不得，是一种怎样的心痛。
“小欠哥哥，我没事的，外面还在下雨，你不穿的话……”
好了，穿上。张小欠提包，径直向外走。
“死人，对她这么好，她是你谁啊，难不成……嗯？”
“妹妹”张小欠头也不回的答，“妹妹？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有个妹妹，死人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并不想解释。”
“放下”张小欠停住脚步，望向放下，“走了”
加快了脚步，放下紧紧随着张小欠。
“死人”同温的双颊涨的通红，大叫一声，也快步跟了上去。
而那个白色羽绒服的，圣洁的像是白雪的少年，塔基邪恶动了动，眸子里忽然放射出一抹神采，双腿上了发条似的，往三个人离开的方向奔了过去。
走到楼梯口
突然停住
他摸索着，走到离楼道尽头不远的玻璃窗前
他望着楼下，雨幕里的三个人，发呆
我他妈……
我他妈……
我他妈是在干嘛啊！
他不知道，就在他站立的窗台附近，有个女孩，藏在角落里，为他红了眼，落了泪。
回到家，张小欠无视桌子上的好菜，直接往卧室奔去，没有开灯，他凭着直觉躺在床上，拉过被子，死死的压住眼睛。
无边无际的黑暗迅速弥漫周身。
不抗拒了
让我
让我享受一会儿
这样的……
安静一会儿
我需要，我太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来思考，思绪杂乱，忽然就好难受，
说不清，是因为没考好
还是因为
因为那个女孩儿的泪光
想哭，好想哭
可是泪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于是压抑在心头，排不出，放不下，拿不走，脱不离
这样死死地牵绊着他。
“小欠哥哥，”黑暗的卧室里突然透出点点微弱的光，放下的头探了过来，“小欠哥哥，去吃饭吧。”
不去了
“小欠哥哥，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
“那……小欠哥哥。”
走啊！张小欠大声吼
“好……放下走。那小欠哥哥，放下把饭端来，放在门口，你如果想吃的话，就……”
就吃啊……
放下的声音落寞了几分，她没有等到回应，便快步跑向饭桌
张爸爸和张妈妈正坐在桌上吃饭，张妈妈见放下过来了，便热情的介绍
放下啊，这是小欠的爸爸，出差一个月了，今儿刚回来。
叔叔好
放下有礼貌的向眼前这个又瘦又高的男人招收，望向他的眼睛时不由自主的想起小欠哥哥。
眼睛很像呢，放下偷偷的想。
“对了，小欠这孩子呢？他知道我回来吗？”
小欠哥哥今天，心情不太好，我去给他送饭。
“嗯”
“谢谢叔叔”放下欢快的从电饭煲里勺出一碗米饭，另一只手端了一碗鸡汤，快步向张小欠的卧室走去，走到门口，放下便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呼吸声。
小欠哥哥，晚安。
放下把饭菜放在桌上，轻轻的笑。
腹部突然一阵剧痛
莫名的恶心感涌上喉管节，
当然知道
当然知道要发生什么。
她胡乱抓起案台上的一盏玻璃杯，里头有满满的水
想喝掉
可手不听使唤
一块碎片刺入手掌
扎心的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