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灯红酒绿

石磊朗声一笑道：“吓唬你？哪能呢，我这人一向是小胡同里赶猪——直来直去。”

然后，他就忙碌开了，非常勤快地帮她收拾出一间屋子，嘿嘿笑道：“大姐，你现在就是想走，也没地方去了，只能是既来之则安之了。不过你放心，今晚呢，你住里屋，我住外屋。这把猎枪暂时归你，一有风吹草动，你就开枪。”

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此刻他的话特别多，心情也特别愉快，显得兴奋异常。

傅晓芸也笑道：“大兄弟，我可声明一下啊，你若是坏人呢，想干什么都成，只求你别把我给害了，我可不想死啊。”

她的快人快语让石磊更加兴奋了，“噢？干什么都成吗？好哩，大姐，有了你这句话我可就吃了定心丸了。”

傅晓芸的意外出现，让石磊有股莫名的亢奋，干起活来也特轻松，忙前忙后的，极尽献殷勤之能事。

也许是物极必反吧，因为好久没看到女人了，他体内的荷尔蒙条件反射般地就如同一锅烧开的水，沸腾起来了，激情四溢，有些控制不住了。

“哎！”他忽然停止了忙碌，似乎想起了什么，“大姐，我平时晚上照明用的啊，可都是煤油灯，不过现在你来了，咱们怎么也得弄得亮亮堂堂的，让棚壁生辉啊。这样，你等着，我去把电线扯上。咱这儿有灯泡，就是没电。”

傅晓芸不解道：“你上哪儿扯电去啊？”

“不远，离咱们这儿也就几十米吧，有电线杆子。”

说着，他撅着屁股，钻床底下去了，片刻又褪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捆胶质线，说道：“我只要爬上电线杆子，把这电线搭上去就成了。”

“那……很危险吧？”

“没事，上学的时候，我初中物理学得最好了，什么串联电路，并联电路的，我全掌握。”

“这么做能行吗？会不会有人干涉啊？”

石磊笑道：“山里人都热情好客，我这是招待客人哪，等你一走，我再把电线收起来，也就临时用几天，谁会管闲事呢？”

说着，他就冲到雪地里去了。不过电线杆上结满了冰，太滑了。好在这儿的电线杆子上，都有可供攀爬的支架，石磊就跟个狗熊似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了上去。

电线一扯上，木屋里立刻就灯火通明了。

随后，他又拎起猎枪说：“大姐你等着，我去打几只野味来。”

简直不够他忙乎的了，人家美女还没说啥呢，倒是把他忙乎得屁颠屁颠的，团团转。

不一会儿，远处的山林中就响起了几声沉闷的枪声。

片刻，石磊拎着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子，满头大汗，乐颠颠地跑回来了。喘着粗气说：“嘿，运气还真不错，平时我出去呀，啥也打不着，今天却连中二元，这都是跟大姐你沾了光啊。”

傅晓芸瞧他满头大汗的，不好意思道：“真是的，瞧把你累的，都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儿，一点都不麻烦。平时呀，我这人可懒了，能不运动就不运动。这不你来了么，我想不运动也不成了。只是这丛林里的积雪太厚了，迈不开步啊，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所以才弄得挺累。”

他得意地看了看手中的野味，自语道：“今天先吃鸡，明天再吃兔子，这样一来，两天的伙食就全解决了。”

“哎——”傅晓芸拦住他说：“可别分开呀，最好一块儿炖了。吃不了的话，可以分出来一半留着啊。”

“为啥呀？”石磊不解道。

“因为兔子肉没啥味道呀，单独炖的话，简直没个吃，所以要把它跟别的野味儿搭配在一块儿，它属于百搭，跟什么东西炖在一起，就是什么味道。如果非要单独炖的话，那就必须各种小佐料齐全了才行，要突出佐料的香味儿来。不过，我看你这儿这么简陋，恐怕也没有那么齐全的佐料吧？”

石磊一听，对她简直是刮目相看了，连连称赞道：“嘿，大姐，看不出来呀，你的烹调经验比我丰富啊？”

傅晓芸也笑了，“哪儿呀，我这也是听人家说的，别看我说的这么热闹，但我可不会做啊，我光会耍嘴皮子。”

“那好吧，听人劝，吃饱饭，就听你的了。”

反过来，傅晓芸却好奇地打听道：“哎，那你平时不打野味的时候，吃什么呀？”

“吃罐头啊，唉呀，都把我吃腻了。”

大山里的天，黑得早，说着话，天就已经擦黑了。

石磊用炭火炖了一锅香气四溢的红蘑野鸡兔子肉。

一个人独自在外漂泊，处处都需要自己打理，他的厨艺已经锻炼得不错了，只是没有傅晓芸那般见多识广而已。

他又拿出一瓶60度的老白干，说道：“大姐，不好意思，山里只有这种烈酒，怎么样，能来点不？不过你随意啊，我可不勉强，免得你疑心我图谋不轨。”

傅晓芸一见，豪爽地举起了大海碗，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说道：“没问题，姐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

炭火把木屋里烘烤得暖洋洋的，100瓦的白炽灯照如白昼。烈酒一落肚，整个食管都感到火辣辣的，爽！

一锅鸡肉兔肉炖红蘑，香喷喷、油汪汪的，吃得两人满嘴流油。对城里人来说，这样的野味实在是让人梦寐以求啊，又何况今夜有美人相伴呢，石磊觉得真有些飘飘欲仙了。

而且，更让石磊称奇的是，傅晓芸的酒量还不低呢，60度的老白干，她已经半斤落肚了，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咋的也不咋地，看得石磊目瞪口呆的。真是酒逢知己啊，两人喝得真是太尽兴了。

尽管接触的时间很短，但石磊也感觉出来了，这女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就看她的种种表现呗，嬉笑怒骂，无拘无束，而且收放自如，非常放得开，一看就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女人。

本来嘛，就冲她一个如此漂亮的女人，敢一个人雇辆车，就往这深山老林里闯，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别看她刚才都举手投降了，或许，那正是一种大智若愚的表现吧。

此刻，已经不是石磊能不能害她的问题了，反过来，说不定谁害谁呢。石磊真担心自己碰到个母夜叉孙二娘，可别再把自己给做成人了肉包子。

不过，宁愿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目光已经迷离了，无所畏惧了。

此时，傅晓芸已经把披肩发绾在了脑后，显得清爽干练，别有风韵。谈笑风生间，她更是笑靥如花，风情万种。而且时不时的，她甜甜地一笑间，脸上还会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这笑容……恍惚之间，石磊涌上一种异样的感觉，忽然觉得她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这想法让他一惊，顿时把他从酒酣耳热的状态中拉了回来，变得清醒了许多。他暗自思虑道，她不会就是那个女雇主吧？

可又一想，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无论是那个在花海中偷窥自己的人，还是那个女雇主，自己都没见过面呀，既然没见过，又何谈眼熟呢？

如果是眼熟的话，那就应该是曾经见到过的人。然而，他又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她了。

干脆试探一下吧，看看对方的反应如何。

于是他说道：“大姐，我看出来了，你这人可真敞亮啊，我最喜欢跟敞亮的人打交道了。对了大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傅晓芸迟疑了一下，婉转道：“我嘛，从事的是服务行业。”

服务行业？这也太笼统了吧？石磊又问道：“哎……大姐，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呢？”

“见过我？在哪儿呀？”傅晓芸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脸上再次现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呃，这……这笑容，也太熟悉了吧？没错，自己肯定见过她。

一瞬间，记忆的闸门突兀地打开了，石磊一下子想起来了，对了，自己不但见过她，而且还不止一次呢。

顿时，仿佛时空转换了一般，往昔的岁月一下子呈现在了石磊的眼前，就跟放电影一样。

第一次……第一次见过这女子的时候，还是在他大学刚毕业的那一年的夏天。

那天，石磊一个人在大街上踯躅着，这些天他一直在为寻找工作而奔忙。此刻，他刚从人力资源市场回来。天空阴沉沉的，还飘着若有若无的雨丝，正如他此刻忧郁的心情。

夏天的雨，有时若有若无，细若游丝，此刻就是这样。但在此之前，却是正儿八经地下过一阵子的，简直是暴雨倾盆了，此刻的马路上还是湿漉漉的，在路过坑洼不平之处，还要防备飞驶而过的车辆溅起的泥水。

马路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店铺，而在其中的一扇玻璃门里面，突兀地传出震耳欲聋的音乐，那是一间门脸儿不大的歌厅，但此刻却火爆异常，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有许多身影在扭动，简直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就跟狂欢一般。

当时非常流行这个，与一些高端娱乐场所比起来，这种中、小型的舞厅则更加火爆，也许是因为价格实惠，更接地气吧。

仅仅是一道玻璃门之隔，仿佛就隔出了两个世界，门内是纸醉金迷，笙歌艳舞。而门外呢，是孤单单、冷清清，形单影只的石磊。

他漠然地往里面瞟了一眼，本来他是无意间的随便一瞥，甚至目光中还透着一股厌恶之情，但是透过烟雨濛濛的天光看进去，他的眼神忽然间一颤，骤然间变得炽热起来。

他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正背对着门站着，因此，只能看到她的披肩长发，光滑的香肩，细细的腰肢，以及那圆润的双臀。但最引人注目，则是她身上的豹纹吊带裙了，那黑黄相间的豹皮花纹，与女性洁白、细腻的肌肤搭配起来，简直是绝配了，是美女与猛兽的完美结合，极具视觉冲击力，能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这时，那女子无意间转过头来，石磊更是看得呆了，那是一副精致的脸庞，粉黛峨眉、烈焰红唇，果然是个美女啊。

虽然只是一瞥，但那女子的性感、狐媚、以及那股风骚劲儿，简直蕴含着一种勾魂摄魄的力量，让石磊心茎荡漾，浮想联翩，过目不忘。

在那歌舞升平的世界里，靓男俊女，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春风荡漾，与外面那湿淋淋的天气，以及石磊那火烧火燎的烦躁心情，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石磊暗自叹息，怪不得人们都爱往歌厅里跑呢，因为那是个极乐世界啊，那里歌舞升平，还有让人血脉贲张的美女，这种诱惑真是难以抵挡啊。

而自己呢，此刻落魄得就跟个叫花子一般，与那样的极乐世界简直是格格不入，那是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老天真是不公平啊。

面对如此灯红酒绿的场景，以及那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对石磊这样涉世不深，且血气方刚，精力充盈的年轻人来说，其震撼程度可想而知了。

玻璃门内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让他可望而不可即的花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