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艰难跋涉
多年以后，那些战火余生的老兵们，在他们的回忆中，说起最多的往往不是那些血腥残酷搏杀亦或是自己获得过多少荣誉，在他门记忆里最深刻的，是与袍泽陪伴跋涉过的一段段艰难旅程，和旅程中依稀模糊的片段。
我至今能够记得，一九三九年在苏丹撒哈拉沙漠和袍泽们跋涉的画面，少校带领着我们穿越了那片堪称生命禁区的沙漠，之后的战斗我都无法记起了，但我还是能够记住那个月夜，少校叼着香烟，仰望着月光对我所说的那番话，带着我们活下去，他这么说也一直在这么做，唯一遗憾的就是，他最终还是选择离开了我们.........
——林康终前忆语，1989年3月5日
1939年8月7日，农历六月二十二，星期一。
已经是出发的第四天的了，短短三百公里的跋涉，其中的艰险和困难远超所有人的想象，在沙漠之中原本标记在地图上的二号公路早已失去了踪影，只有偶尔从沙丘之间暴漏出来的些许土路路基才能让人发现，原来这里还有过一条路。
但更多的却是茫茫无垠的沙漠，根本看不见任何路线，入眼之处只有一片接连一片仿佛浪花涟漪一般穷穷无尽的沙丘，士兵们几乎有一半都在徒步行进，出发的第三天就有一辆卡车陷进了流沙，所幸车上乘坐的士兵都及时跳下了卡车没有人员伤亡，但更令人庆幸的是装载淡水和油料的卡车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上午刚刚失去了一辆卡车，下午就有一辆玄武岩坦克发生了故障，因为发动机进了太多了的沙子润滑性能变差导致发动机过热，过滤器也失灵了，直到发动机自燃了，装甲兵们才发现自己的坦克必须要进维修厂大修才能继续行驶了，但茫茫沙漠之中哪来的大修厂呢？
无奈之下，陈烬陈烬只能下令放弃这辆坦克，拆除了机枪和上面电台，搬走了炮弹再抽光了没用完柴油，将坦克留在了沙漠之中，或许很多年以后，来这里的探险者会惊奇的发现这辆坦克，亦或者这辆坦克会被深埋于沙层之下，永远不被人发现。
淡水的消耗速度比油料快得多，行进了四天，淡水消耗大半，油料却还只消耗了三分之一，这让所有人都后悔没能多带点淡水。
车辆故障只是陈烬他们在沙漠中遇到困难之一，更加困难的是在沙漠中的定位，在没有卫星和GPS的年代，陈烬不得不依靠观星、望势那些风水先生糊弄人的手段的确定方位，好几次都偏离了路线，所幸是偏离的不远，费了一番力气还是走回来了，炎热的天气让士兵们出现了多例中暑脱水病例，陈烬只能下令增加淡水供给，腾出一辆卡车专门搭载病号和即将成为病号的士兵，超过一半的士兵无法乘坐卡车只能步行，陈烬也没有继续窝在装甲车内，下了车和士兵们一起步行。
好几次，装甲车和卡车的轮胎都陷进了沙子里面无法动弹，全靠有几辆马力够大的坦克才能拖出来，陈烬想了个办法将所有的坦克和车辆全部用钢索连接起来了，马力最大的猛虎坦克走在最前面当起了火车头，脱着车队在沙漠中艰难继续前进着。
正午时分，队伍停在了一处沙丘的背阳面休整，陈烬照例钻进了旱魃装甲车，和后方指挥部进行例行的通报。
“将军，对照地图我们已经行进到了阿拉巴特以东大约五十公里处了。”
“少校，我需要更加具体的位置，否则我无法派出飞机给你们空投。”
“没办法在具体了，这片该死的沙漠到处都长得一模一样，我会让士兵点燃备用轮胎给空军的指出信号的！我们淡水只剩下不足三分之一了，只够我们两天使用了最多三天我们就会断水，这太危险了！”
“少校，你们可以暂时休整，通过你们沿途发回的地形环境勘察报告给了我们很大帮助，司令部已经根据你们的报告对计划做出多次的调整了，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你们探路，十几万人一头扎进沙漠会是怎样恐怖的情况。”
“将军，后续主力集群还没有出发吗？”
“马上，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充足的淡水和物资，再加上你们沿途留下的标记，我们很快就会赶到你们这里来的。”
“将军，我们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昨天下午就有两架英国人的侦察机从我头顶飞过去了，没过两小时他们的轰炸机群就过来了，如果我们不是全都钻进的沙子里面，恐怕等你们过来只会看见一堆报废的坦克卡车和尸体残骸了！”
“少校，你必须坚持下去，这是命令，最多三天，也就是星期四，我们就会赶到阿拉巴特发起进攻！”
“将军，我会坚持的，前提是有足够的淡水，最好能够派出直升机接走我们的病号！”
“没有直升机，少校，昨天下午海军的两栖攻击舰上就已经有三架直升机在沙漠中飞行坠毁了，其中两架坠毁直升机的残骸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海军的直升机根本无法在沙漠中起降，故障率实在是太高了！”
“那请你们尽快赶到吧！”
“少校，空投的运输机已经出发了，请做好接受准备！”
“明白，将军！”
“如果可能的话，找到英军两个装甲师的位置！”
陈烬听完之后，喉咙里充满了苦涩，艰难的说道：“我尽量，将军！”
通话完毕之后，陈烬走出了装甲车：“花和尚！带上几个人准备烧轮胎，空军派出了运输机给我们准备空投了！”
“明白，长官！”花和尚起身带上了几个去找轮胎去了。
“带上电台，等运输机联络你们再烧，烧早了别把英国人引过来了！这里已经很接近英国人的防线了！”陈烬不放心的叮嘱道，可千万别没让运输机看见反而把英国人的坦克飞机引过来了，那可就闹了个大乌龙了。
“放心吧，我老花可不是陈三炮那蠢货！”花和尚信誓旦旦的说道。
“花和尚你找死吗？平白无故诋毁我老陈干啥！”
....................
忙完了琐事之后，陈烬翻出了褶皱的作战地图开始再次确定起了位置，这时候林康充当起了一个合格的作战参谋，上过大学的他精通三角函数，两人通过阳光直射角度和星位一路不断的纠正着行军路线，但很多地方在地图上就是一片茫茫然的空白根本无法提供任何准确的地名，而报出经纬度也有很大的误差，因为地球实在是太大了，往往零点一的误差在地图上就是几十公里的差距，这让陈烬极为头疼，如果实在人口稍微稠密一些有城镇的地方，随便报个地名就可以让后方得知准确的位置了，但在这里，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雷子，把李壮中尉叫过来！”
“是，长官！”
“不，把孔德本上尉也叫过来，还有秦祥林中士、陈强上士都叫过来！”
“明白，长官！”
林康专注的拿着铅笔和直尺在图上作业着，一边计算一边修正，最终得出了目前车队所处的大概实时位置：“少校，如果计算没有错误的话，我们目前应该在这里。”
陈烬目光看向了地图，思索道：“嗯，已经离盟军的阿特巴拉防线很近了。”
“不足五十公里了，再接近恐怕就会进入他们警戒范围了，如果英国人稍微警觉一点派出侦察分队，我们就会很危险了。”林康补充道。
“嗯，我们不能再接近了。”陈烬说道。
很快，几个军官以及军士就赶过来了。
陈烬看到人到齐了，说道：“长话短说，目前我们已经接近盟军防线不足五十公里了，再往前走上个十几个十公里我们恐怕就会进入英国人和法国人的炮火射程之内了。”
“真是个危险的距离，英国人和法国人虽然野战不怎么样，但炮击还是很舍得炮弹的。”孔德本上尉喃喃道，摸着下巴继续说道：“我建议停止前进修建营地吧。”
“嗯，我们不会再前进了，接下来我会派出几组小分队，分散前往盟军的防线侦查，主要目标就是找出英国人的两个装甲师所在，次要目标是摸清楚敌军的防御重点和炮兵阵地。”陈烬看着地图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小分队形式的活动，在沙漠中很难被敌人发现，隐藏效果很好，分队主力就是三辆步兵支援型的山魈装甲车，每个小队一辆，坦克动静太大留驻营地防守。”
“那任务具体怎么分配，少校？”陈强问道。
“我带一队负责侦查阿拉巴特防线正面，陈强你带一队人负责侦查防线左侧，孔德本上尉负责右侧，分隔二十公里行进，每半小时联络一次，其余时间保持无线电静默。”
“我呢，少校！”李壮中尉跃跃欲试的说道。
“我已经说了，坦克动静太大，很容易被发现，尤其是尾气，黑黢黢的往天上窜，目标太明显了。”陈烬看着李壮中尉说明道，最终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你负责营地防御，照顾好病号指挥留守的士兵做好隐蔽工作，林康上士会协助你的。”
“明白了，长官！”李壮中尉微微失落的答应道。
“记住接受空投，我们接下来几天的淡水全靠这次空投了！”
“是，长官！”李壮中尉振奋的答道。
“很好！”陈烬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都下去准备吧，挑的人一定要机灵，出发前检查好车辆，带足淡水和弹药食物，这次的侦查时间可能会很长。”
“明白了，少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