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好男儿英魂归故里

这年年底台湾当局作出决定，允许大陆老兵回乡探亲。杨萱仪兴奋地把这一消息电话告知了净云，说三叔正在积极申请回乡探亲，但是能否成行不一定。因为他是退役少将，身份特殊。如能成行，三叔会把二叔的骨灰携回大陆安葬。接下来国内外发生了两件大事，国内的那件事目前还不便写，国外那件不想写。这两件事相互联系，发生在同一社会制度的不同国度，结果也就不同，一个红旗落地，一个红旗还在飘飘。

梅松在风波之后在杨成刚的协助下逃亡去了新加坡。而叶知秋是公费派遣去了美国读博士后，有趣的是苏雪突然心血来潮自费去美国留学了。经过三年高中苦读，龙儿凤儿如愿似偿地考入各自选定的专业。当然，他们在父亲那一栏填的是苏雨。

其实龙儿的考试成绩还是不错，差两分就能被清华录取。语文成绩一百四十八，两分扣在错别字上。龙儿却一点也不遗憾，大言不惭的说：“我就怕一不小心考上北大清华，奶奶逼我非要上，故意写错的。要不作文拿满分是不成没问题的。”凤儿的成绩不够理想，但也高出一本线十多分。

萧璞的理想是把他俩送入最高学府清华北大，这个希冀打了折扣，萧璞不免心存遗憾。不过，萧璞也获得了很大的成就感，这年老军镇高中破天荒地出了五个一本上线生，就单项指标来说超过了县一中，县一中考取一本的只有两人。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九二年新春，这年春节江城下了很大一场雪，犹显得春寒料峭。这时有位耄耋老人出来转着圈“指点江山”，经他点石成“金”，神州大地一下子崛起无数的“万户侯”。

对台和平统一成为国家的大计方针后，台湾当局顺应形势，取消了实行四十余年的所谓“戡乱救国总动员令的条令”。这年金秋，杨夫人赵兰芝和义弟潘玉岩各携一对女儿一行六人专程护送萧玉成的骨灰回大陆安葬。本来杨成刚也要来大陆，但他被限制入境。净云早已得到了他们要来大陆的消息，做好了一切相应的准备，并通知了亲友，萧璞和苏波夫，以及苏雨迎春和龙儿凤儿也来了，苏雪则和杨萱仪一起从美国过来。

萧璞他们先期到达，苏波夫及几个小辈们住进了县宾馆，萧璞则在杏林寺陪老母住下。杨夫人一行到达后由政协和统战部门接待，他们被安排在宾馆下榻。当晚萧璞和净云应政协邀请来到宾馆参加为杨夫人他们举行的接风宴。

潘玉岩是年七十一岁，中等身材，皮肤白净，着蓝色西装，系红色领带。他原本江南书生，因投身抗战成了职业军人，因而身板儿笔挺，说话也很有中气。经杨夫人介绍，萧璞趋前一步和潘玉岩握手笑道：“三哥，妹子久闻将军大名早想谋面。还是抗战结束后，家兄探亲时就提及三哥威名，不想迟至今日才得以相见，虽说遗憾却也幸甚。”

潘玉岩握了萧璞的手朗声笑道：“哈哈，碧玉妹虽已年过花甲，却依然是光彩照人呐！和二哥结交之后他就常谝你——”学着萧玉成的腔调，“别看俄妹子出之贫寒之家，那是花容月貌，气质优雅，堪称小家碧玉。我当即就说，二哥，等打完小鬼子，你一定把碧玉妹介绍给我哦。”转而对苏波夫笑道：“妹夫，你不吃醋吧？”

在萧璞没到之前苏波夫已和潘玉岩认识了，苏波夫哈哈笑道：“轮不到我吃醋你就被我们撵到台湾去了，这如花似玉的碧玉妹自然是我的胜利果实，三哥，你后悔了吧？”潘玉岩哈哈大笑，萧璞也跟着笑了起来问：“三哥，怎么不让三嫂随行？我想三嫂一定比我漂亮。”

潘玉岩笑道：“阿里山的姑娘美如画。”随即拉了大女儿潘娉娉介绍给萧璞，“这是大女儿娉娉，小女婷婷你已经认识了。看了她俩你就可以想象三嫂的模样了。”萧璞夸道：“娉婷俩姐妹的容貌就是对这俩字的最好形象注解，想必三嫂那更是花容月貌。”潘玉岩笑道：“她俩怎及净云的仙容。”净云抿了嘴笑道：“三叔笑话我，我不过是老秃尼罢了，看这四个姐姐妹妹们，个个都比我颜值高。”

这时苏雨带着龙儿凤儿从外面进来，迎春让他们出去订花圈买文具纸张准备写挽联。萧璞喊他们过来说：“这是我儿子苏雨。龙儿，凤儿，见过三爷爷，他俩是我哥的嫡亲孙子。”苏雨上来和潘玉岩握手问候，又问了杨伯母好。龙儿穿一身八七式军服，将文具放在桌上整了整军服，跨前一步双腿一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装甲兵少尉苏儒侠向将军敬礼！”凤儿跟着鞠了一躬说：“潘爷爷好！杨奶奶好！”

潘玉岩挺胸回礼说：“国军退役陆军少将潘玉岩还礼！”随后拍着龙儿的肩膀笑道：“好孙子，有你爷爷的风范，好好努力一定会超越你爷爷。”龙儿笑道：“那肯定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潘玉岩哈哈大笑说：“有种！不过咱爷孙俩不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喽。但是保不定要和那些企图分裂祖国的人开战，不过我告诉你，现在的台军那是真孙子。”大伙都笑了。

杨夫人笑着把大女儿杨雁北介绍给萧璞和净云。杨雁北已经四十五岁了，比杨萱仪自然显得老成多了，拉了净云的手说：“云妹妹，咱们三家五个女儿今天总算聚齐了，只有妹妹你最漂亮。咱们五个合张影好吗？”杨萱仪高兴的说：“好！咱们跟佛爷合影，沾点佛光，长命百岁。”

于是她们五人并排合影，净云搀了杨雁北的胳膊，杨萱仪站到了姐姐的右边，娉娉和婷婷分站最两边。苏雪举起相机对着镜头，潘玉岩在旁说笑话：“哎，我们哥仨，阴盛阳衰，怎么就生出半个班的三八婆。”苏雪正按快门，噗嗤一笑，手抖动了，赶紧说：“站好别动再来一张。”照过相后杨萱仪牵了静云的手说：“云妹妹，咱们到那边去说话，让长辈们说他们的。”

五人走到大厅一角在沙发上坐下，净云问：“杨成刚怎么没来？”杨萱仪说：“他想来，被告知不能入境。”“为什么？”婷婷说：“我想是和偷送梅松出境有关吧。”净云心中就有数了，说：“他思想还不至于那么糊涂吧？上次他来还和我探讨毛主席的诗词，说非常喜欢毛泽东诗词。”

杨萱仪说：“他崇拜毛泽东不假，尤其是对毛泽东的军事思想佩服的五体投地，但这跟政治立场无关。他对国民党也没什么好感，思想有点偏绿，但也不主张台独。好了，不说他，云妹妹，等把二叔安葬后，你带我去雷哥坟前祭奠一下，我非常思念雷哥。”说着眼圈就红了。净云倒笑了说：“他生不伟大，死不光荣，所以我们把他葬到乱坟岗了，孤魂野鬼四处飘呢。”杨萱仪非常诧异，不解地说：“云妹妹，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雷哥？”

净云贴着杨萱仪的耳朵说：“二姐，咱俩上楼去，我带你见一个人。”杨萱仪跟着站起，向楼梯走去，问：“谁？”“迎春。”杨萱仪很是吃惊说：“她怎么来了？”净云明白杨萱仪是在质疑迎春以什么身份来参加父亲的葬礼，笑道：“二姐放心，她不是以儿媳妇的身份来参加葬礼的。再说了，龙儿凤儿都来了，她不应该来吗？”杨萱仪说：“龙儿凤儿是二叔的嫡亲孙子，他俩参加葬礼名正言顺。龙儿明天还要代父捧灵呢。”

净云敲了敲307的门，迎春开了门，见是萱仪，大方地说：“萱仪姐，进来坐，我正为祭奠伯父写挽联呢，正好你俩是文词高手，来给斧正一下。”两人看桌上挽联写着：豪杰抗战出征惊神泣鬼挟雷云雨雪；英魂尽忠归乡感天动地化春夏秋冬。晚辈迎春敬挽。杨萱仪看了挽联，心想迎春行事很得体，她为萧家育有一双儿女，却不以儿媳名义自居。我的挽联又该如何落款，毕竟我和雷哥也没正式成亲，看来只有以侄女的身份了。

净云看罢联后笑道：“我是才思枯竭，正不知怎样为我花圈上挽联如何撰写才不落俗套？正好这幅挽联道出了咱们两家儿女的情思，我看挺好。只是建议去掉迎春两字，落款晚辈敬挽就可通用。就麻烦嫂子再写几幅。”

迎春认真说：“别叫我嫂子好吗？云姐，你的自己去写。你是佛爷，能驱神使鬼。”净云笑了说：“所以我才使唤你呀。”迎春被说笑了，“我是说你有鬼斧神工之才。”又很认真的说：“云姐，我让小雨多订了一只花圈，待安葬伯父后我想到雷哥坟前祭奠一下，还在琢磨怎样为雷哥写挽联呢。”净云便笑了说：“你和萱仪姐提了一个同样问题，刚才我还跟她说，我哥死于非命，孤魂野鬼的四处飘泊，你们想祭奠他就在地上画个圈，烧上一沓纸得了。”

二人见净云提及哥哥全无悲悯之态，这很不正常？净云则想，哥哥当初面对春仪二人左右为难，无论是弃春娶仪还是弃仪娶春，对另一人都是一种伤害。倒不如把难题交给时间去自然淘汰，就看她俩谁更有造化。于是合十念道：“阿弥陀佛！我哥人已死，魂还在，就看你俩修行如何，若你俩真能修成‘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使精诚致魂魄’，为他招魂——魂兮归来，说不定真能起死回生。”迎春苦笑说：“云姐你——你是化外之人，说话就会神神鬼鬼的。”

正这时凤儿上来喊道：“姑姑，席主席和县里领导们来了，奶奶叫我喊你们下去。”四人随即下楼来到餐厅，县里安排了两个包厢，一间由四位政府官员陪着杨夫人和潘玉岩及萧璞和苏波夫。杨萱仪虽是晚辈，但她现在是三玉公司总经理，净云是杏林寺住持，又是政协委员，因而被席忠平拉过去一起坐。剩下的小辈们则由杨雁北打头，在另一间入席。

另外大厅屏风后增加了一小桌工作餐，安排几个司机吃饭，当然他们是没酒的。领导们那桌酒席上主要是商谈明日安葬仪式如何进行。当然了，现在的领导们眼睛总是盯着钱袋子，见了台商，自然会不失时机地提及招商引资的诉求。莫说是像萧玉成这样有着民族大义的英灵，就是曾经祸过国害过民的魑魔魍魉，只要能搞活经济，也会为他们招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