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翻翻书 解解字

我把苏文亮书房里能找到的书都放在了一起，足有一百八十多本。靠，要是一本一本核对的话，这个工作强度和难度就大了去了。

我挠了挠头，看向了潘旭，这家伙也傻了眼。我转头问苏晓茜道：“苏姑娘，令兄的书都在这里了吗？其它地方会不会还有？”

苏晓茜想了一下，说道：“其他地方应该没有了吧？我哥读的书比较偏门，基本上都在书房里，哦，可能衙门里还有一些。”

衙门里？办公室？那……算了，估计苏文亮不会这么傻，用办公室里的书做密码本，那不是太弱智了吗？

看来还是得在这回春楼里动动脑筋。不用我吩咐，潘旭已经自觉地开始一本一本的核对，而我则没急着帮忙，而是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得好好想想，肯定有什么地方我们疏忽了，这么解码似乎不太科学啊。

苏文亮费了老大的劲儿，把他所知道的秘密都写在了一张纸上，而且，为了防止这封信被人半路截下，泄露了秘密，苏文亮煞费苦心地用暗语密码写了信，还兜兜转转地寄给了自己的妹妹，他肯定是觉得妹妹能解开这个密码，那这个密码本应该是他和妹妹都知道、都读过的书，既然不是医书，那也不应该是律法书，那到底是什么书呢？看来解决问题的关键还是要落在苏晓茜身上。

想到这儿，我又问苏晓茜道：“苏姑娘，我想请问一下，会不会有这么一本书，是你们兄妹俩都读过的、都熟悉的，而且……而且外人可能还不太知道的书，有吗？”

我知道，这个有点强人所难了，但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什么都要试试才知道。

苏晓茜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下，居然点了点头说道：“有倒是有这么一本书，但是……好像这本书还真不像高大人所说的那种密……密码书。”

“是什么书？说来听听。”我一下子就来了劲儿。

“是我们苏家的家谱。”苏晓茜小心地说道。

“家……谱？”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对啊，家谱这玩意儿对外人来说简直是毫无用处的存在，但是对苏家兄妹来说，那是再熟悉不过了，有门啊。

“家谱在哪里？”我急忙问道。

“噢，在家父那里，我马上去拿。”苏晓茜答道。

说完话，苏晓茜很快转身出了屋子，不一会儿，她就捧着一本书回来了，好家伙，够厚的啊，简直就是一部“辞海”。

“对了，苏姑娘，令尊现在如何了？”我忽然想起来，刚才在前面好像没看到有其他的医生在坐堂看病。

苏晓茜脸色一黯，叹了一口气说道：“多谢高大人挂怀，自从家兄离世后，家父一直悲痛不已，身体也每况愈下。为了纾解他心中的悲忿，我就把他送回乡下老家休养了，省得他呆在这里触景生情，天天痛苦，影响身体的恢复。”

哎，我知道老来丧子的感觉很不好受，但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生生地把最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你看，这狗日的世道。

我安慰了苏晓茜两句，就忙不迭地打开了苏家的这本家谱。好家伙，苏家的祖宗居然排到了北宋年间，怪不得这么厚一本。

苏家家谱是常见的那种从右往左看的竖版，里面除了密密麻麻的人名，还有大段大段的苏家家训。太好了，这说明这本家谱有些“靠谱”了。

“第一个字是在两百一十三页……第九列……第十五个字，是个……詹字？”有门！第一个字就是詹县令的詹字，难道这事和詹县令有关？

下一个！第柒拾捌页……第六列……第八个字，我就像一个刑警一样，仔细地找着字、解着码、破着这桩“文字案”。很快，我们得到了苏文亮留下的终极线索，就特么两句话。

“詹李康合谋杀步，吾若有难必为此！”

我连续读了好几遍，终于明白了苏文亮临死前留给我们的最后线索居然直接指向了海宁县衙的“三巨头”。

靠！这是什么情况？步慎东不是伤重不治身亡的吗？怎么变成是詹李康合谋杀害的呢？好吧，好吧，即便是海宁县衙“三巨头”杀了步慎东，那为什么又要杀了苏文亮呢？费解啊……

不过还好，至少我们知道了这起人命案的凶手以及大致的侦破方向，但是朱文亮朱兄啊，你这个线索木有证据作为支撑啊！费了半天劲就这么两句话，拿香港TVB电视剧的套路来说，“这根本不能成为呈堂证供！”

我正在感慨着，忽听到苏晓茜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管他是县令，还是主簿、典史，杀了我哥，就得偿命，高大人，你一定要给民女做主啊。”

随后，苏晓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劲儿地给我磕头，我赶紧把她扶起来，这个时候，苏晓茜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只好再一次真诚地表示，不管凶手是谁，是不是官，也不管他是多大的官，我——锦衣卫都指挥使高怀安，一定一查到底，还苏文亮和全海宁城的老百姓一个真相。

又安慰了苏晓茜几句，我们才悄悄离开了回春堂。回到暂住小院后，我把案情的最新进展跟大家说了说，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琢磨这“三巨头”的作案动机。

“会不会是詹县令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觉得步家可能要查到他们头上了，所以将错就错，杀了步慎东灭口。省的以后步家查出来步慎东是给海宁县的人误伤的，麻烦，还不如让步慎东顶个牟定阳的名分死掉来得干脆。到时候步家如果问起来，他们就会推说根本不知道这是步家的人，而且死无对证。”阚惠廷脑子转得挺快，不愧是作密探的，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杀人动机理论上可以成立，但是他们为什么还要杀苏文亮呢？他可是自己人啊。”

“会不会是苏文亮做了什么事情，让海宁县的那几位大爷觉得反常了、有危险了，然后一不做二不休，也杀了灭口。”莫忠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而且听廖敦凯说过，苏文亮这孩子老实厚道，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徒，而且他还精通《大明律》，知道知法犯法或者知情不报的后果，所以才召来杀身之祸。”潘旭补充道。

大家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这么一分析，苏文亮的案情也就大致理出了些眉目，还是人多力量大啊，我点了点头说道：“本官觉得这件案子差不多已经破掉了，关键是证据，现在人证、物证统统没有，光凭苏文亮的这张密码信根本没有用，大家还是想想看怎么搜集到有效的证据吧。”

“摔碑手”裴端是个粗大汉，动脑筋的事他一般不沾边，不过这次听了我的总结后，他也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大人，我觉得这事好办。我去把那县里的三个家伙统统抓来，一审不就知道了吗？不说，不说就打，打到他们招供，我就不信了还……”

“裴端，你这个法子太过于简单粗暴了，行不通的。我来问你，我们这里几个人？人家海宁县衙有多少人？别忘了还有海宁卫的驻军。到时候他们把我们当成山贼，再一拥而上，那可就好看咯……”李志毅立刻否定了裴端的建议。

“我们不是也有援军吗？”裴端还不服气。

李志毅立即接口道：“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你把毛骧的兵等来，我们早成了肉泥了……”

周观雨这时也插了一句嘴：“而且即便抓住了县令他们三个，他们肯定已经销毁了证据，然后抵死不招，那你也没辙呀。”

“等等……”我突然抬手打断了大家的争执，裴端的话虽然有些不着边际、缺乏考虑，但是却给了我一个灵感，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想法：“各位，裴端的话也没有全错，至少有一点是对的，就是要想办法让詹四维他们招供，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可能会管用，不过嘛，这操作起来着实有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