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天将暮> 章节目录> 第八章 这是招谁惹谁了
第八章 这是招谁惹谁了
将军抖手抬起宽背大刀横在身前,狼牙箭连头带杆在刀背上炸裂,此箭着力甚大,冲撞得大刀猛拍在将军盔甲的护心镜上,让他倒栽出一个踉跄,喉头泛起阵阵腥甜。
将军站在原地缓缓吐息,心腔里仿佛空了,他惊得汗出如浆,攥紧双拳猛的爆喝一声,这才感到自己那颗心复又跳了起来。
“娘的!”将军脸色变得狰狞,“你他娘个婊子养的小土匪,老子今天要剐了你!”
就这么转眼工夫,那些长弓手已经被南过随手捡到的箭矢射倒了一半,余下的人觉得再难伤敌,便纷纷逃回后方兵卒阵列,但那个弓手头目却被南过一个纵越扑得栽倒,然后又被南过那把铁梁雕弓的弓弦勒住了脖子。
“你特么知道被人在咯吱窝里射一箭有多疼吗?”南过哭丧着脸说。
他正准备将刚捡到的箭矢在弓手头目的腋窝里扎一下,那边的将军已经舞动宽背大刀,使足力气朝相隔了十步之遥的南过虚劈一刀,激发出的刀光有如实质,势如破竹般向这边纵掠而来。
南过来不及细想,赶忙双手横起雕弓招架,铿锵一声,金铁相交星火四溅,南过竭力横推着弓梁,被这股冲力推得向后滑了半丈远,虚化的利刃余力消竭后再次消失。宝雕弓尚且无损,南过身前那个弓手头目却被一劈两段,初始时切口平滑工整,继而血肉弥散,不复人形,看得他一阵胃里泛酸。
将军不想再虚耗兵力,便对着左右随军术师开口骂道:“你们一个个吃闲饭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那小子给我做了!”
四五个术师面面相觑,然后都缓缓走出阵列,迎着南过走去。
南过本想向把天上的三个大爷打下来,但三个老翁早已不见了踪影,身后焦痕斑驳的地面上只剩下那个满脸淌血的羽衣老妪在一口一口的吐着血沫子。
回过神来,那些术师们已经围着南过开始各展神通,一时间人人光火缭绕煞是好看,有的能岩石加身,有的能掌托火焰,有的周身雷电缭绕,有的已经凝结出寒气森森的冰刺。
南过啐了口唾沫,一砖头飞出去就把那个握着冰刺的术师给开了瓢。
看着躺在地上哼哼的同伴,其他几人立刻藏身到了岩石术师的身后,身体完全包裹进了大块岩石中的术师双臂一振,大步前行,为身后人开路。
南过见状便收起雕弓掏出巨锤,暗叹那人不该往自己的对口专业上撞,论拆墙,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还未等岩石人迫近,巨锤上突然雷光一闪,南过只觉得从手臂到全身都开始酥麻无力,电光源自岩石人身后的一位术师,经巨锤传导打在南过身上,扔了巨锤就能免遭电击,可此时南过已经被电得完全松不开手。
岩石人走过来,抡起石柱般粗大的手臂砸在南过头顶,将他砸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个膝盖陷进土层小半尺深。南过只觉得双耳嗡鸣,眼中金星乱冒,不过好在这一击打得他双手发软,终于扔下了锤子。他连忙趁势运起力气,一拳头打在岩石人的大腿上,打得那条腿上的岩石崩散开来,接着他又迅速反手一拳,打得岩石中的人腿股骨断裂。
“啊!”
伴随着惨叫声,岩石人身上的大小岩块簌簌剥落,看上去就像一座倒塌的房屋。
南过刚想去抓地上的巨锤,一团火焰扑面而来,逼得他向后仰倒。
这时候,将军又遣来了一批弓弩手和几伍步卒,先是一波箭矢开路,迫使南过翻滚躲闪,再是两伍步卒相互掩映,十余支长矛交叠突刺,彻底将南过驱离了原地。
两个身材魁梧的力士混杂在步卒中间,见到南过被逐远,两人连忙上前去捡地上的巨锤,将军刚刚对他们嘱咐过,南过的布袋应该不能同时掏出两种兵器,想掏出其他东西来,肯定需要先把这柄锤子收进布袋中才能调换,只要抢了锤子,他的布袋便再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这对策看上去也不算错,只是,两个力士绷紧双臂牟足了力气,也才仅仅将精铁巨锤的锤柄抬离地面。这锤子远比看上去更为沉重得多,两人回想着南过甩苍蝇拍般舞动巨锤时的举重若轻,皆是出了一头冷汗。
“过来帮忙!”一个力士对身旁四五个步卒喊道,步卒们纷纷拥上来试着搬挪,每个人都萌生出蚂蚁撼树般的无力感。有几个人想用长矛穿过锤低准备直接扛在肩上,不曾想锤子彷如落地生根纹丝不动。
两力士拨开步卒,同时握紧撬在锤子下面的两根长矛,他们猛喝一声奋力上举,锤子终于被抬起了寸许高,但片刻后,两根已经弯如崩弓的硬木长矛齐齐折断,锤子再度落回地面,两力士也都因使力过猛而拉伤了膀子。
南过这时候早已从兵卒们手中抢过两根长矛,打伤了七八个弓手与步卒之后,他反手一掷,将长矛投向那两个电火术师,没想到被打断了腿的岩土术师还能再战,抬起岩石手臂就抵挡住了那支长矛。
“你们连我这种穷鬼的东西都想抢,还特么好意思说我是土匪!”南过看着那些用绳索捆绑着巨锤准备拖走的步卒们大声喊道,他觉得这些人真的太难缠了,为什么偏偏就盯上自己?
再次一个纵越,南过躲开七八支箭矢扑向岩土术师,目前最让他头疼的就是这几个术师,他们的攻击力倒是没有多强,进攻自己的手段也是乏善可陈无比单调,根本不似先前那个老妪手法高明变化无端,但在这长矛林立箭矢横飞的战局中,自己只要稍稍被那几个术师牵制,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术师们也看出了南过的用意,他们也不再一味躲藏,列成一排严阵以待。南过最先朝那个岩土术师扑去,术师身上的大石却直接弹了出来,猝不及防,正砸在南过的胸口,让他一口气没提上来,向后倒栽出三五步。紧跟着又是大火扑面,汹汹焰火并没有焚烧南过的意思,只是在他的周身打转,用意更像是为了遮蔽他的视野。
火焰瞬间尽数消散,南过感觉有些看不清四周一切,这就像是盯着太阳看久了之后就看不清四周景物一样。
模糊中,又有两支利箭射来,南过猛一侧头,箭镞擦着他蓬乱的头发飞过。若不是刚刚听见了弓弦的声响让他有所反应,这两箭差不多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遮目的大片焰火再度来袭,那个焰火术师不厌其烦的袭扰着南过。火焰像是一面大旗,卷动起阵阵热浪,把南过困在中央。南过有些迟疑的伸出手出触摸那些火焰,他一直不太明白,用火来直接烧自己不是更好吗,那个术师却好像一门心思的致力于阻碍别人的视觉,这有点不合情理。
当他的手掌接触到面前的火焰后,竟发现那些火的里面是凉的,他不自觉的在火焰中捏了一把,看上去气势汹汹的烈焰大火在刹那间熄灭,就像个羞涩的小动物一样,转瞬之间便不见了任何踪影。就在这个时候,南过头顶忽然亮光一闪,一道雷电直直劈下,南过心惊胆战的向一旁翻滚躲闪,轰隆一声振聋发聩,他刚刚站立的位置被雷电炸出了个水塘大小的深坑。
南过暗自庆幸熄灭火幕及时,不然还当真发现不了头顶的雷光。正当他后知后觉傻笑的时候,又有两支利箭射了过来,角度刁钻避无可避,一支射进了他的小腹,另一支囊穿右脚脚掌钉进地里。
原来那道鸣雷的用意与火焰异曲同工,火焰的目的只是为了扰乱他的视觉,而鸣雷的目的则是为了削弱他的听力。
这就是随军术师,他们能力有限,手段贫乏,虽然同样是涉足奇异术领域的修行者,却是最底层最低微的一类人。人们戏谑的称呼他们为“术师”,这个称谓虽然与令人无比敬畏而又无限向往的“术士”只有一字之差,实际上两者之间的差别有若云泥。术师只能极为有限的操纵自然元素,而且一个术师也只能使用一种元素,终其一生,他们的能力也不会再有任何突破。不过,正如那句老话所说,没有无敌的兵法,只有无敌的将领。再微弱的力量只要运用得当调度合理,同样能够以巧打拙,以弱克强。
南过开始有些晕眩,右肩上的箭创早就麻了,他俯身去拔脚上的箭,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十余个兵卒挺着长矛步步逼近,七八个弓手拉弓搭箭瞄着他的胸腹要害,只要他再有任何异动便是乱箭齐发。
南过喘着粗气,直接坐到了地上,他折断脚上箭杆后将木杆拔出伤口,粘稠的血液猩红刺目。让他有些绝望的是肚子上这一箭,他不敢多想,只是折断了木杆,依然将箭头留在伤口里。
见到南过不再反抗,临近的一个兵卒拿出绳索,准备上前将他捆绑起来。
南过却低头啐了口唾沫,再抬起头时,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般的微笑。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想不通为什么会遭遇这种危难,大概是这两天做了太多坏事,现世现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