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江湖默契

从钱家客厅中出来还没走多远，便有三四个劲装打扮的人迎了上来。为首一人约么四十左右的年纪，见到景衫就打起了招呼：“在下青狼帮柴骏，拜见清正道长，元通道长，还有各位少侠。”

柴骏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也都纷纷纳首便拜。

景衫见了，慌忙回礼：“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不知柴大侠有什么事么？”

柴骏直起身，满脸堆着笑容：“没什么，我带着几个弟子在府中随便走走，正巧遇上道长，便带着弟子来打声招呼。”

柴骏虽然说自己是随便来打招呼，不过景衫看他们的架势，似乎已经在这等了许久。可没准人家只是正巧走累了歇息一会也未可知。

柴骏打完了招呼，和景衫等人自来熟的攀谈了几句，并在对方感到厌烦之前就早早告辞。总而言之，景衫对这个柴骏的印象并不算差。

柴骏走后，景衫好奇的问道：“元通，你知不知道这个柴骏是什么来路？我怎么感觉他有些怪怪的。”

元通一笑：“你忘了之前我和你说过的，这里大半的武林人士都想结识你的话来了?这个柴骏是青狼帮现任帮主，青狼帮本来只是个小小的匪帮，可在他的带领下，不但声势壮大起来。也越来越少做那些打家劫舍的事情，在江湖上口碑日益好转，总的来说算是一代中兴之主。”

说到这，元通回头看了看，确定柴骏已经走远后又接着说道：“不过天道有得失，他既然忙于专营，武艺自然就落了下等。何况短短十余年里让一个匪帮成长为名门正派谈何容易，尤其是门派里连一个真正的高手都没有，所以这个柴帮主只能左右逢源，到处寻求靠山。我估计他今天听说了你去拜见钱老爷子的消息后，就带着弟子一直等在这里，就为了能和你有上‘一面之缘’啊。”

“嘶——”听了元通的解释，景衫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就为了见我一面？”

“那可不。”上官冰在一旁跳来跳去的接道：“你是谁啊，你可是当今武当派掌门师弟，冲霄长老唯一爱徒。冲霄道长仙逝以后，不出意外的话你就顺理成章的接替道长的长老之位，成为武当派历来最年轻的长老之一。”

上官冰拿右手拇指一指自己：“就这种身份，别说他一个小小的青狼帮了，就连我上官......上官虹大哥家里都想拉拢！”

景衫刚想再说些什么，前面忽然又走来一队人，领头的身穿一身灰衣，头上还包着层层叠叠的包头。身后的人除了披散着头发以外，打扮和领头人大同小异。

领头那人见了景衫，也是一鞠躬道：“在下阳明教波速尔，拜见清正道长、元通道长已经各位少侠。”动作、言语都与之前的柴骏大同小异。

他身后的教众们也纷纷行礼，拜见诸人。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景衫不似之前慌忙，仍是向对方一一回礼，上前扶起了波速尔。

波速尔并不如柴骏健谈，只是草草说了几句话，就仿佛怕景衫不耐烦一般带人离去了。还好景衫有了之前的经验，还不至于一头雾水。

波速尔走后，元通又自发当起了讲解员的角色：“这个波速尔是阳明教法王之一，武艺据说不弱。阳明教兴起时间也不算长，有人说咱们太祖出身明教，所以为了不惹人话柄，就在登基之后把明教迅速剿灭。而这阳明教就是由当年的明教余党建立。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阳明教与当年的明教不同，其教义全然向善，教众也多行善举，所以才能被武林所容。”

之后的一小段路上，景衫又被打了七八次招呼。每次最少一人，最多不超过五人，其身份地位不是一帮之主也得在帮中身居高位，要不就是小有名气的武林新宿。

巧的是，这些人仿佛演练好了一样，只有当一组人走后，下一组人才会过来，从来没有发生过两组人同时跑来和景衫搭话的尴尬事。景衫初出茅庐，可也隐隐感觉到了一种属于江湖中人的“默契”。

四人先是一起回到了景衫的房里，闲聊几句之后诸葛云笙就又提议要出去走走：“咱们好不容易来一次荆州城，恰好城里又这么热闹，怎么能不多出去走走？”

元通自然不想出门，对他来说，哪里都不如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轻松自在。景衫则不置可否。

而往常一向热衷出门乱逛的另一个人——上官冰，则一反常态的表示要先回房歇一阵。

“我说，你才起床多一会，不过走了几步路，怎么又要歇着？这可一点也不像你啊。”诸葛云笙不解道。

“其实......那个......”上官冰眼珠急转，想出一个绝美的托词：“这不是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午饭时间了么，外面的饭食哪有钱府里的好吃，我还是想吃过了饭再出门。”

元通大点其头道：“尚兄弟所言甚是，放着钱府的饭不吃，真是对不起自己生的这张嘴巴。”

诸葛云笙只好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不愿意出去，原来是被口腹之欲给难住了。那这样吧，我们先回房休息一会，等吃过了午饭之后再出门。”

上官冰赶紧“嗯嗯”的答应下来。

其实诸葛云笙哪里知道，从景衫答应教上官冰易容之术开始，每到夜里三更就去把她叫醒。而上官冰又不像景衫修习了道家的吐纳法门，休息起来事倍功半。所以白天如果能补觉还好，若是白天没工夫睡觉，上官冰真是困得头脑都要炸了一般。

景衫自然知道其中奥秘，但也不可能告诉别人，就假作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上官冰。

上官冰回房休息之后，元通也赶紧躲回了自己房里，多半也是要再睡一觉。这阵并不觉得疲惫，就准备去后院接着练习各路剑诀。反而只有诸葛云笙无事可做，就决定在钱府里走走，美其名曰交几个朋友。

出了景衫房间的门，诸葛云笙就径直往一个方向走去，看他脸上表情全然不像是“随便走走”，倒像是有目的的往哪里去。

走了约么一刻钟，诸葛云笙到了一个客房之前。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就帮他打开一条缝隙容他走了进去。

从他敲门到进门，基本上算是一气呵成，和房间里的人也没有过多寒暄。与其说是在交新朋友，倒不如说是在拜访一个老相识。

诸葛云笙在这个房间里呆了半刻钟左右的时间，就匆匆忙忙的溜了出来。关上门之后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长舒一口气，又哼着小曲随便找了个方向走去。

这回他看起来才像是“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

虽然来参加钱家婚宴的人良莠不齐，但有资格住进钱府的每一个都不会是泛泛之辈。可以说如果不是景衫的原因，单凭诸葛云笙的身份根本不够资格住在这里。

因此，诸葛云笙根本不必“有目的”的结识谁。因为只要是能住在钱府里的人，其江湖地位无一不在诸葛云笙之上。

对凭借“关系”来行走江湖的金口书生来说，这次能住进钱府真是难得的机缘，其价值未必低于一部上乘武学秘籍。

一路上诸葛云笙碰到不少武林人士，都笑着互相打了打招呼，看着面善的就寒暄几句。对他来说，能在这期间多认识几个武林名宿，用处远远大过修行武艺。

就这样在路上走了大半个时辰，仍未看到钱府的边界。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诸葛云才准备返回住所，和同伴们汇合。

可刚一转头，忽然隐约间看见远处有一道身影，令人感觉颇为熟悉。

由于钱府占地广阔，里面假山，回廊等事物众多。那道身影本就离诸葛云笙不近，又被几处障碍挡住。诸葛云笙又没练过增长眼力的武功，所以这下更加看不贴切。

于是他下意识的走近了几步，趴在一座假山之后往那边看去。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过去，对面的人仿佛有所发现，刹那间回了一下头。

还好诸葛云笙这时趴在假山后面，猛地一缩头，假山勉强把他的身体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