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各怀鬼胎

“好了好了，这原先之事，我等便莫要再提了，常言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我相信，御安司和御察司二司联手，必定可以安定三边之乱！”顾近之挥了挥手，开口大喝道。

“诺。”四人齐声应道。

顾近之顿了顿，这才开口道：“虽说是有些多余，但是这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

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块儿金牌出来，举在下首位四人面前，开口道：“三边御安司副统接旨！”

关鍩，孟津，刘晋，秦明刚刚直起来的膝盖，又是慌忙的落了下去。

“卑职（微臣）接旨。”众声齐颂道。

“自即日起，由御察司主司统领顾近之着手，统御三边之中一概御安司在职要员，全权负责三边平原之祸事，三日之内，打通虞水关与囚龙关之通道，若然失败，数罪并处！钦此！”顾近之沉声喝道。

“微臣接旨！”下首位四人赶忙扣头接旨。

这圣旨之中，“数罪并罚”自然是说给他们听的，因此，也正是这一道蜀皇口谕，使得这四人原先的小心思彻底打消。

本想着全权甩给这个顾近之便好，却不想这搞了一整套儿，最后责罚还在自己身上。

这便彻底的消了这些人的小念头。

顾近之将这一切自是看在眼里，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刚刚这些人一番“表演”之后，自己又不是傻子，怎会不知这些人的鬼心思。

陛下令牌一亮，随随便便一说，这些人还敢心存侥幸？

陛下许我便宜行事，这三边之地，便是我说了算。

在我面前玩这种把戏，只怕是把我当小孩子啊。哼！

面上自是不显，顾近之依旧淡淡的说道：“诸位大人请起身吧，这有些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

自这一番之后，这四人这才总算是知晓了个大概，原来自己心中的小算盘，早就在这位御察司统领的眼中盯着。

自然是老实的坐下，只可叹这一进来，光是跪在地上就是好几次，膝盖都有些酸痛。

顾近之冲着身后的章邯使了个眼色，便见其拿着地图走到下首正中。

指了指章邯手上展开的地图，顾近之郑声道：“诸位大人请看，这便是三边平原四百里的地形图，其中这些标记的村落，堡子，道路，小径想必不用我多言，大人们应当熟识。”

下首四人目光紧紧盯着一旁那个青衣手上的地图，研究了一番，点了点头。

“确是三边平原地图不假，而且绘制的时日不会太久，其中两个堡子，乃是卑职新设立出来的，图中竟是指出的丝毫不差。”关鍩摸着下巴缓缓说道。

顾近之笑着说道：“这是我手下众人，根据原先的地图基础之上，深入山中，绘制而成，期间，更是与北齐探子几番交手，也顺带着将北齐探子聚集之处摸了出来。”

“原来如此，大人果然是深谋远虑。”一旁的刘晋不禁赶忙开口道，仿佛生怕他人会将他的话抢去一般。

顾近之摆了摆手，郑声说道：“此次，我已是准备好一套方案，目前的话，我想知道诸位大人手下，还有多少可用之人？”

下首四人对视一眼之后，便见关鍩又是率先起身见礼道：“大人，卑职因着所处之地距离虞水关较远，所以....大部分人手，暂时无法抽调出来，此次随同卑职而来的，便是本部兵马，共计六十七人。”

顾近之虽是心中对于这个数字很不满意，但还是将目光略过关鍩，望向其他人。

“卑职此次带来本部兵马七十三人，情况与关大人相同。”秦明看上去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的样子，瓮声道。

“卑职刘晋，此次所带本部兵马五十九人，不过卑职十个堡子之中，有三个堡子可抽调出近二十多人，皆是一流武者，而且堡子中也是有许多学徒，若是大人有需，可随时召来。”

顾近之点了点头，又看向最后一人，孟津。

“卑职此次前来，亦是带着本部鬼面五十三人，情况也是与刘大人相同，辖地临近虞水关，倒是可以抽出更多人手。”

待到下首四人汇报完毕之后，顾近之低着头，暗暗盘算了一番。

转过目光，望向下首的章邯。

却是正好看到章邯微微摇头的样子，示意自己人手完全不够。

也对，自己此次前来，带着四百青衣，这四个御安司副统手下加在一起，却是只有不到三百人，纵是算上这就近的两个堡子中的鬼面高手，也不过才勉强八百人而已。

自己此番出战，最起码，也是需要一千四百人才行，不然的话，一旦对面北齐探子切断消息，自己不过区区四十个小队，便很有可能被北齐的探子一一剿杀。

一时间，堂中安静了下来，下首四人不知晓情况之下，自然是不敢轻易出声。

而顾近之则是不时的和章邯眼神上打着交流。

这太过冒险，章邯不愿意自己这个老搭档这般冒险用命，但是看着上首顾近之坚定的目光，章邯也就只能作出让步。

其实自己也是知道的，此次蜀皇之所以会这般放权，甚至于一道谕旨下达，便使得御察司瞬间凌驾于御安司之上，就是想要尽快解决三边这里的一系列问题。

以便固棠城外的东北大营，尽快出兵阻挡北齐的大军。

而且根据自己手上的情报显示，自己已是有九成的把握，北齐的主力已然将镇虎关拿下。

蜀皇在政五十载，自是不会看到，临老之时，北齐武卒打入大蜀腹地之中。

尤其是，兵临固棠城下！

“此番，我的计划是，将手上的人手全部集合在一起，然后分作各个小队，不过原定计划，是要组建出最少五十个小队才可，但是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的话，便只能暂时由我带领这些人，分四十个小队，依着官道，小路，全部撒出去，试一试这些北齐探子们的实力。”顾近之缓缓说道，目光一直在下首四人脸上来回扫视着。

关鍩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开口道：“恩....大人的计划，卑职并无异议，只是有一点，还是要向大人说明一下，这...一旦卑职将手上的本部鬼面全部留下，那么一旦在卑职辖区之中，北齐探子将人手空虚的堡子攻占下来，只怕会使得整个局面越加雪上加霜。”

顾近之想了想，开口说道：“若是北齐真的这般，那便将那些堡子统统让出去便是，我们此番的任务，是尽快打通虞水关与囚龙关之间的通信要道，只要能够突破北齐这种四处设伏的打法，便已是成功了大半，至于那些堡子，坛坛罐罐，零零碎碎的，日后再说吧。”

“这....好吧，卑职再无异议。”

顾近之环视了一番，看着这些人再无异议，便开始布置下一步计划。

“按照北齐目前的意图来说，就是为了切断这三边平原之上四百里地的书信传送，进而为其北齐大军的犯边，争取时间。在这里，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我手上有可靠情报，想必就是在昨日，北齐大军已是攻占了镇虎关，我留守在镇虎关之中的青衣，至今没有给我回信，八成是镇虎关已然失守，所以，诸位大人，我等肩上的担子，可绝对比你们想象的要重得多。”

此言一出，下首四人霎时间变了脸色，一直以来，他们并不知晓为何北齐探子会这般嚣狂的分阻在三边平原之上。

要知道，每每战事来临之时，不仅仅是军队与军队只见的恶战，作为大蜀第一情报司堂，自是在这种特殊的时段，会进行一系列残酷的清洗。

现在这些北齐探子盘踞在三边平原之中，甚至于竟是丝毫不掩盖其存在的消息，这就使得众人不禁绞尽脑汁在想着那些北齐探子的真实意图。

要知道，三边平原虽说地域广大，村镇分布众多，但是一旦御安司下定决心，随随便便的从各堡之中，抽调出一些一流鬼面出来，随便两千人，便可将这些北齐探子，剿杀殆尽！

从顾近之口中，这四个人这才明白了北齐探子的真实意图，竟然是为了其北齐大军的进攻拖延时间。

霎时间，一切便是因着顾近之的这一番话语，明了了起来，但是唯一让这四个人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么多日过去了，帝都固棠之中，无论是大小统领，甚至是文房之中，竟然没有一点点儿的消息传达出来。

既然是御察司的这些个青衣知晓的情报，那么想来我御安司之中的秘司，应当是更在便会知晓才是，可现在，不仅没有一点儿指令下达，更是将自己这些人的求援之请，尽皆推了出来。

联想着御察司这般诡异的突然设立，和这般不同寻常的权力配给。

这御安司帝都司堂之中，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什么事情。

下首四人对视了一眼，各自间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之意，心中暗暗一震，却是强压在心。

“诸位大人应当已是接到了上头的密令，再加上我手中的令牌，现在，我要正式接手你们手上的鬼面，学徒，包括堡中的一切武器，军资等等。诸位大人自现在开始，要完全听从我的号令，进之，说的，够清楚了吧。”顾近之睥睨的说道。

“诺。”

“好！现在，我的指令，便是诸位大人速速将带到此处的一众鬼面，随着章邯，也就是我御察司的二统领。前往指定地点待命，不得有误！”

章邯拱手冲着一旁的四人高声道：“在下御察司二统领章邯，诸位大人请随我一同出去。”

“是，卑职这就去传召手下一众鬼面。”

“有劳章大人带路了。”

“多谢，有劳了！”

.......

待到那四人走后，顾近之这才一屁股做到原位之上，心中的担忧没有丝毫的减少。

此次这番任务，并不好做。

不仅仅自己手中所掌握的人手远远的低于目前情报之中所说的北齐探子人数。

通过今日和这三边平原上的那是个御安司副统见过之后，更是觉得此事若是真的行动起来，只怕要比自己预想的，要困难的多。

这些御安司副统，一个个的，皆是心中有着其独属的一套小算盘，刚一见面，便想着要将这失土之责加在自己身上，甚至于想着将自己牢牢绑在他们的船上。

自己一番敲打之后，这些人这才作罢。

现在，一听说将要行动，虽是拍着胸膛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但是真正要人之时，又是支支吾吾的，一番迟疑。

想到这儿，顾近之更是一脸的为难，这些人完全指望不上，想将这些各怀鬼胎的人整合在一起，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可是只怪自己如今司堂刚刚建立起来，虽然是得到了蜀皇的准许和支持，但是还是架不住成立日子过短，人手完全不够用。

而且，无论是北齐，亦或是南楚那边儿，都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做，去传达，实在是无法再去抽调人手过来。

这也就造成目前自己，只能够依靠这些御安司人的力量，将这一任务尽快完成。

这一番思量之后，顾近之淡淡自语道：“不行，这四个人各怀鬼胎，若是将这四个人派出去，只怕是会使得整个局面更加糟糕，倒是不如将他们留下，派自己手下的青衣们前去领队。”

随着这一想法的冒出，顾近之越加觉得这是目前最为稳妥的方法。

既是下定决心，那便就这般行事吧。

自己深受皇恩，绝对不可在这第一个任务之上，便栽了跟头，一切稳妥着来。

况且随着身份的转变，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紧随在蜀皇陛下身后，俯首听令的小探子。

而是御察司之中最具权势的统领，优柔寡断本就不是自己的风格，现在更是不是！

念及于此，顾近之淡淡的站起身来，从前堂之中走了出去。

是时候去组建自己的班底，也是时候给自己手下的青衣们一个表现能力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