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爱的勇气

凤舞坊今日的气氛很紧张，来飘零院里送茶水的丫鬟都显得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飘零看着那几次出错的丫鬟，问道。

“姑娘……凤姨在前院发火呢，葵姑娘被罚了。”那丫鬟忍不住说道。

“葵姑娘？”飘零有些疑惑。她是半路来这凤舞坊的，虽然这在一个院子里住着，不过大家和她也都是泾渭分明的，她少有和其他人往来，这凤舞坊的人她可能跳舞或者练舞的时候见过不少，最近一段日子因为她跳舞时出色的表现，很多人也都服气了，不在议论她，可是说起关系来，还是不够亲密的，毕竟飘零是个比较冷的性子，和人交往培养感情什么的，她不懂。所以这凤舞坊里除了凤姨之外，其他的她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

“就是那个往姑娘院子里来过几回的那个葵姑娘，她还帮着送过一回东西给姑娘你呢！”那丫鬟说道，某种带着几丝祈求之色，“葵姑娘人很好的……”

言下之意，是希望飘零去求情？飘零瞟了一眼那丫鬟。经那丫鬟的提醒，她倒是想起这么个人来了，当初在青楼表演的时候，遇上过一回，留给飘零的印象还不错，挺热情的，好像还很贪吃，后来皇甫义那个镯子还是她帮着送进来的。

“姑娘……”那丫鬟又轻轻的唤了一声，这次唤得一点底气也没有的样子。

凤姨一直对她另眼相待，所以这凤舞坊的人大概也是认为她和凤姨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的吧，不然这丫鬟也不会寻了她来求情。飘零垂眸抿了一口茶水，这些丫鬟们做事还真是自有有门道的。

“好了，别这么可怜的样子了，一起去看看吧，我可不保证能劝得动凤姨，还得先看看情况。”飘零放下茶杯，理了理衣袖，然后说道。

“哎！我来引路！”那小丫鬟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便忙着引飘零前去。

由此可见，这葵姑娘在凤舞坊里人缘很好，这小丫鬟都这么维护她。

一路到了前院，却见院前的回廊上围了一圈儿的人，凤舞正满面严肃的站在回廊下，而院中，一个女子正一身紧身的舞服，一脚扫过院中的一片落叶，将落叶扫起的时候，迅速的弯腰伸手接住那片落叶，放入腰侧的一个竹篓里，然后一个旋步，扫过另一片落叶，后踢腿接住，再往上一踢转身用手接住，再放入腰侧的竹篓。

“凤姨，这是做什么呢。”飘零走过去，问道。

“你来了。”凤舞见了飘零，脸色微微松了松，“这丫头不听话，罚她扫庭院。”

原来这就是凤舞坊有名的惩罚“扫庭院”啊，之前在青楼表演之时，还听凤姨拿出来说过威胁着葵姑娘，没想到还真应验了。

飘零看向庭院中那明显已经被折腾了一会儿的女子，腰侧的竹篓里已经有了大半的落叶，这个时候是最难的。因为动作的时候若是不小心的话，竹篓里的落叶很可能因为旋转、下腰或者翻跟斗跳跃的时候而掉出来，这样的话就要重新捡落叶了。

“她犯了什么事儿了。”飘零继续问道。

“你怎么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了？”凤舞有些疑惑的看了飘零一眼，然后目光落到了飘零身边的那个小丫鬟身上。

“我不过是好奇，所以过来看看。”飘零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庭院中的那个女子说道，“再说这女孩我还见过几次，印象不错。”

“哎，这孩子……”凤舞微微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围在一旁的其他人，“你们都散了吧，别求情了，都回去。”

围在一旁的众人闻言只得散开，飘零却站在一旁没有离开。

凤舞看了一眼飘零，无奈叹了一声，转身进入厅中，飘零跟着进了厅中。

“可有难言之事？”飘零问道。

“也是凤舞坊管教得太松了。”凤舞摇了摇头，“小葵那孩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外面和一个男子有了私情。”

“私情？”飘零微微皱眉，然后又问，“不过凤舞坊并不禁止男女相恋，也不禁止婚嫁，就算那个小葵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也不必如此罚她。”

“若是清清白白的，堂堂正正的我又何必罚她？”凤舞叹口气，“关键的就是小葵这傻丫头连对方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而且既无媒妁之言，又无父母之命，两人尚未成婚这丫头就已经将清白失给对方了。你说这丫头气不气人，我能不罚她嘛！”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便是你这般罚她，也于事无补。”飘零想了想，“我们可以找那个人出来，只要小葵和那人成亲，这件事也就能过去了。”

“我当然知道，可惜那个人已经离开这未央城消失了，这天下之大，要如何找这个人？”凤舞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看来事情确实有些麻烦。”飘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庭院内还在用舞步打扫庭院的女子。

“哎，真不知道说这孩子什么好，现在事情弄成这样，她这一生也就毁了，我精心打造的凤舞坊的这名声，也得毁了。”凤舞有些无力的坐在桌边凳子上，看似有些疲惫。

飘零看了凤舞一眼，然后转身到庭院内，看着还在舞蹈的女子，说道：“你先停一停，休息一下吧。”

那女子闻言看了飘零一眼，却并没有停下动作。

“谢谢你了，凤姨罚我，我认了，但是我不后悔，所以我不停。”说完那女子又继续动作起来。

“你不后悔？”飘零有些好奇，忍不住又问，“失了清白，那个能负责的人又消失了，你可想过你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过什么样的日子？”

“想？”那女子笑了笑，笑容中有些苦涩，也有些甜蜜，“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我相信他也是真心喜欢我的。所以，还需要想什么？当你真正的喜欢上一个人，爱上一个人，爱到可以放弃所有，爱到刻骨铭心，那么那一刻，你也就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样……”飘零有些怔怔的，皇甫义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不介意和她在一起会面临多少的危险吗？飘零有些摸不清小葵这些话的意思，却又好像隐隐有种能够体会的感觉。

“我是真的喜欢他，所以现在看来就算是错的，但是我也不会后悔这么做的。那是我一生，最美的记忆，那段时光是和他在一起的。”那女子又说了一句。

“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飘零忍不住问。

“他很好，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我还曾经帮他送过一幅画给你的，就是那个人，他很有才华，对我很好。”那女子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那个人？”飘零微微一愣，似乎想起了之前这小葵送东西来的时候的那幅画，那个时候她确实对这幅画关注颇多，想来也确实有些异状。

“哎！”那女子似乎陷入回忆中，一时没有留神，竟在抬腿之时微微滑了一下，竟跌坐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飘零连忙上前两步，扶住小葵。

“没事。”小葵微微喘了喘，摇了摇头，但是脸色确实苍白的。

“你都这样了，还没有事？”飘零忍不住反驳，“不管你多喜欢那个人也好，日子是要一天天过下去的，有些事情你那个时候不想，可是总不能一直不想。”

“其实我知道，我都知道……”小葵闭了闭眼睛，靠在了飘零的肩头上，“但是感情没有办法测量和思考，我只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论做什么都是幸福的，和他分开了不论做什么都觉得难过。”

“你真的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飘零见小葵一脸的难过，不禁问道。

“身份？那个东西有用吗？我从来没想过要问。爱一个人不是因为身份，也不是因为其他，今日的结果我早就料到了，所以我不惊讶，有什么后果，不管怎样，我都承担。”小葵缓缓站起身来，“更何况我相信我喜欢的人，他不会真的抛下我的，我会等他。”

“难怪凤姨要叫你傻丫头了。”飘零忍不住叹口气，“凤姨虽然罚你，可是也是生气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你要知道一个女子的名节是多么的重要，你失了名节，能让凤姨不着急吗？”

“我知道凤姨是为我好，我从来没有怪过她。”小葵看着飘零笑了笑，“今天谢谢你。”

“我没帮什么忙，谢我什么。”飘零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一直以为你这个人不太好相处的，可是你今天肯来为我求情，这就说明你这个人还是很好的。”小葵笑了笑，“好了，不必为我的事情忧心，我对自己和他都有信心，所以以后的日子不会更糟糕的。”

“你还真是有信心呢，就不怕对方变了心，或者有什么意外？要知道这世上的事情总是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意外，往往出人意料，难以揣度。”飘零颇有些感叹的说道。

“看姑娘这样子，似乎也有困惑。”小葵拉着飘零的手说道，“会觉得有意外，会疑惑会没有信心，那也许是因为爱得还不够深，又或者是受到过伤害，所以不敢再爱了。我曾经也喜欢过一个人，很努力的去爱那个人，可是最后我们却互相误会、职责，最后也没能在一起。世事多变，确实是的，所以这次遇上他的时候，我也很犹豫，再加上他本来是倾慕你的，根本不是喜欢我，可是我们却还是相爱了。这其间种种，是让人意外的，也是奇妙的。”

“可是你对他还是很有信心，即使他现在不见了，你还是相信他。”飘零接口道。

“因为我再一次选择了相信爱，相信感情。这个决定是很难做的，但是我已经不怕什么了，正是因为经历过了曲折，经历过了这种种的磨合，我才发觉，若是真的爱，是不惧危险和意外的，因为我们都一直在彼此心里，其实是没有半刻分开的。既然是这样，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记得他，他也终有一日会来和我重逢。”小葵眸中透出一股坚定之色。

飘零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她见过几面，觉得贪玩贪吃，又活泼好动，有时候显得有些没心没肺的女子，仿佛是揭开了那笑嘻嘻无忧无虑的面纱一般，露出了面纱之下，这坚强的模样。

这个女子……这感情方面，比她有勇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