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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心之剖白
清上陌华揽着墨子卿纤腰的手微微一僵,静默了一瞬后,贴着墨子卿的耳侧喃喃道:“卿儿,若说是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依你,但唯有这件事……我做不到放手,你要相信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了。”
墨子卿眼角微微泛红,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发狠地挣开了束缚,清上陌华微一怔,想收紧又怕伤到墨子卿,最后只好妥协松开了手,墨子卿背对着清上陌华,紧攥着手心:“清上陌华,你看当初那般惨烈的结局……你到如今还没看透吗?”
“你要我看透什么,卿儿?”清上陌华面色微白,“当初两家联姻之事,你父皇应允下来之后便昭告天下,后来若不是……”
“后来若不是你父亲阻挠,我们早就成亲了,对吧?”
墨子卿阴沉着一张脸回过身,冲着他冷冷一笑。
“也就是你父亲的这份“阻挠”,我乾龙帝国的战士惨遭屠戮,帝国一朝覆灭,辉煌至此不复存在!我新婚大喜的日子,我唯一的皇弟披甲上阵,自此与我天人永隔!当初我死守着那个国,却连自己中了蛊毒命不久矣都不知道,可是你们所有的人……”
墨子卿逼向他:“你们为什么都选择瞒着我!”说着,她声音弱了下来,“墨湛、秦蓉、还有你……你们知不知道我那个时候独自撑起家国……”
“我们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轮回锁魂蛊只有我父亲才有解除之法,当初我们几乎翻遍了天底下所有的古籍医术,都没能找到解药……我们是想过要告诉你,可我们也大抵都猜得到,你最后会如何做……可是我就算死……也做不到弃你于不顾。”
墨子卿沉默了许久,突然抬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清上陌华,倏地嘴角绽开一抹笑意凄冷:“清上陌华,你一直以来只道你的父亲野心勃勃,可你有没有真正想过呢……你的父亲最后为何会做得如此之绝?当初他用我威胁你,让你不敢再轻举妄动,那之后呢?既然他已达到了目的,我也早就毫无反手之力,可到了最后他依旧是对我赶尽杀绝……你没有想过吗?这其间会不会……是与你有关呢?”
闻言,清上陌华骤然一愣,眸中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诡异,他手上微微一收紧,道:“卿儿,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说你要有不一样的新的人生,现在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了,天涯海角我可以陪你到底……”
“清上陌华,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说我想要有一段新的人生……既然好不容易拥有了,我最不想看到的——自然就是你的存在!”
清上陌华身形一震,墨子卿面色苍白,目光却发狠的死死盯着清上陌华的侧颜,言语几乎比冰渣子还要伤人。
“陌华……你知道我一看到你,便会想起当年的那些经历,那些对我来说如同炼狱一般的经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些什么……”
墨子卿垂下眸,眼底掠过一抹诡异的猩红。如今她的记忆里的痛不再仅限于当年乾龙覆灭的那些国仇家恨,更有当初飞驰冲出高架桥的警车,有飞机上生死关头不得不为的抉择,更有那一日帝京暴风雪里一路的忠魂埋骨,雪山崩塌时骨肉分别天人永隔之悲鸣……
墨子卿眼神里灰暗又沉了几分,待抬起头眼中的戾气渐渐化为淡漠:“是你把我拉回到这个世上的,我很谢谢你,但是命运……为什么总是和我开玩笑呢……你要知道……飞蛾扑火终究是没有好结局的,你有你的不甘,我有我的使命,我们之间的一切……到此为止吧,就算我求你了,到此为止吧!”
说到最后,墨子卿的语气越来越弱,望着清上陌华几乎是面带哀求,清上陌华眸中掠过一丝不忍,却出手钳住了墨子卿的双手,俯在墨子卿耳际语气隐忍低低道:“放弃你……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放弃你呢?欲解轮回锁魂,必须扭转时空。我逆天而行,用了百年的时间才把你等回来,就算是飞蛾扑火那又如何了呢……再者,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俩之间不可能呢?”
“那你倒是告诉我……我如今的这个身份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盛世灭了乾龙,身为一国长公主,我恨归恨,但现在毕竟历经百年,一切物是人非,我自是无话可说!但是,大秦历时百年而亡,到了最终我怎么又恰好成了亡国公主了呢?你不要告诉这与你无关!”
清上陌华眼底掠过一丝异样,凤眸微眯看着墨子卿,问:“你怀疑是我做的后脚,我改了你的命格?”
墨子卿一瞬不瞬盯着清上陌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百年前,我曾听过一些秘闻,你们盛世一族擅长古老的通天灵术,我原以为那只是传闻……待后来我重新回到这世上,有了现在这个身份,虽说忘记了前尘往事,但作为盛世皇族遗脉,当初我也翻阅了盛世所有的家族秘典……”
说着,她美眸掠过一抹狠厉。
“轮回锁魂、逆天改命都乃盛世秘法中极难的禁法,既然你的父亲在我身上种下了轮回锁魂,他想让我自此生生世世不入轮回,此蛊明明无解,你当初也为此受了你父亲胁迫……而最后你却可以扭转时空,彻底破了你父亲种下的强大魂蛊……那么……若是你想让我按照你设定的命格而活,不应该是一件更容易的事情吗?”
墨子卿语毕,清上陌华依旧是面不改色。
他垂眸沉默良久,自嘲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觉得我真的会再次让你经受这等颠倒磨折骨肉分离之苦……”
“那你认为会是谁?你告诉我啊!”墨子卿双拳攥紧,一字一句都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受人摆布的无助,仿佛前途命运都时时刻刻掌控在他人之手的感觉!”
清上陌华薄唇紧抿,状似思忖了许久后,抬眸目光深深地看着墨子卿,语气幽沉道:“事实上……当初用术法扭转时空耗费了我百余年的光阴,之前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灵术微弱,再不足以支撑起时空乱流两头连接的通道,才让你始终无法回来……可若说这不是偶然,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这世上还有其他擅长通天术之人的存在。”
墨子卿霍然抬眸。
“而且就那人的手法看来,他的灵力应该比如今的我强大很多。”
墨子卿紧抿的薄唇微微泛白,神色犀利地盯着清上陌华的眼睛,良久她垂下眸子,低声道:“好,我便再信你这一回。”
清上陌华面色一喜,伸手正欲将墨子卿揽进自己怀里,谁知墨子卿身形一避敏捷地往后退了几步,清上陌华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顿了顿,他默默地将手收了回去,叹声道:“我刚恢复记忆不久,再加上历经一世轮转,灵力不复往昔……若是想要查清楚前因后果,我可能要往天麟殿走一趟。”
“天、麟、殿?”墨子卿凤眸微眯,眸里是难以掩饰的一抹犀利,“自古相传极其神秘的天麟殿,号称“天古神域”,确实……若要说这世上有通天术法之大成的,也莫过于此了,只不过这天麟殿数百年不出世了,而我也从未得罪过天麟殿里的任何人,天麟殿应该没有什么理由要针对我吧?”
“其实,在百年前我曾和天麟殿的几位长老交过一次手,就不知道那几位老头如今死了没有……”墨子卿秀眉一挑,抬眸却见清上陌华的眼底此刻写满漠然,“嗬,那位天麟殿殿主不是想见我吗,等有空了我亲自去会会他。”
闻言,墨子卿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有空去会会他,那位可是天麟殿殿主。”
“嗯。”
这都两世为人了,眼前这位世子爷霸道无比嚣张至极的性子不但是丝毫没有改变,竟然还有更上一层楼的趋势。
墨子卿盯着神色漠然的瑞世子看了好一会儿,默默地淡定地收回目光。人家嚣张是人家的本事,嗯,有实力便有资格嚣张,自古都是这个理儿。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陌华公子虽说是富可敌国,却再也不是当年权势滔天的陌华少主,这人此般狂妄冷漠的性子……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墨子卿凤眸刚一眯,陌华世子却像是看穿了墨子卿心中所想,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抬手便温柔地在墨子卿头上轻轻抚了抚,那慵懒闲适的神色姿态倒像极了在给家养的宠物顺毛一般,看得墨五公子十分不爽。
“瑞世子!劳烦您爪子拿开!”
“嗯?”
“……滚!”
……
夜色如水,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平静,可偌大的许府却不甚太平。许家的几百号下人一个个被唤到了偏厅院子前训话,家主的随身侍从巳月管家此刻面色阴沉地立在阶上,一对鹰眼从下头安静垂首的下人们身上逐一掠过。
阶下,有七八个被褪去外衣的下人,一身狼狈的被人揪着头发,按着肩膀趴在地上,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只等着上头发落。
这几个人是怎么了?有几个大胆的下人抬起头朝前头瞟了几眼。嘿!二房的刘子和笋子!咦!这里头竟然还有好几个是府内管束账房的先生!
“打。”
巳月刚一冷声下令,院子里旋即传出一阵板子重重敲落的声响,板子落下时伴随着一声声的凄厉惨呼。
“哼!给我狠狠地打!在许宅里做事都这么多年了,手脚居然还不懂得放干净!”巳月神色阴狠地抿唇站着,瞅着那几个挨板子的下人像是看着几个死人无异,“这些年你们底下毛手毛脚的一些小动作,真当家主不知道吗!家主素来待下宽和,养了你们这么多年……何时少了你们好处!寻常人家养的狗都懂的报恩!而你们呢还给我吃里扒外……不懂感恩便罢,居然还敢将脏手伸到家主身边去……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巳月管家!小的知错!小的再也不敢了——”
“巳月管家饶命——”
挨板子的账房先生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们在许宅里有些地位,这些年管束着账房确实也捞了不少的油水,本以为勾结在一起神不知鬼不觉的,谁想今日糊里糊涂便被揪了出来!都是二房那几个蠢蛋活腻了……捞什么不好竟然敢动家主老爷的私产!
“饶命?”巳月嘴角扯开一丝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连日来许府出了这么些乱子,再让你们几个在府里闹着再过几日岂不是要翻天了?活腻了连家主书房私产都敢随意动是吧……哼!当初卖身进了许家便是许家的奴!死了也是许家的鬼!真是几日不打上房揭瓦——给我狠狠的打!生死不论!”
院子里顿时响起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巳月冷然的视线环视了一圈,一字一句道:“你们最好都给我记着,是许氏养活了你们!许氏现在的家主是谁?你们应该效忠的又是谁?一个个都给我捏着耳朵记清楚了——可再别给我走了歪路!要不然今日这些人的结局,就是你们明日的下场!”
“是。”
院子尖锐的惨叫声渐渐消寂了下来,被唤来“看热闹”的下人们也一个散了开去。
“巳月管家,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巳月抿紧着唇角,眼神幽暗地盯着脚底下的一摊子鲜血。他是家主身旁最信任的人之一,这些年,他所见的家主什么时候不是温吞平和的,他就从未见过家主的脸色如今夜所见的那般……似急似怯……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家主失态成那样子的……
一想起刚才家主的脸色,巳月面上神色又冰冷了几分。反正谁敢让家主不痛快,他巳月就让谁不痛快!今个也当是杀鸡儆猴了!
良久,巳月嘴角扯开一丝冷笑,缓缓道:“人拖去乱葬岗烧了便罢,把院子里给我清理好了。”这些人找死他岂能不如了他们的愿?再说这大户人家里谁又没死过一两个人呢?
说完,他背过身去,神色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