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求救
“看你们今天也算是得了教训了。我今日有事，没工夫跟你们耗。自己去院角把手脸都洗干净。今晚你们就睡在最角落的那间房里了。”刘姑姑指了指整个院里最小的一间房，又对陈熙远道:“等会会有大夫来帮你正骨的，你莫要乱跑。虽然我不在，你们也是出不了这院子的。所以不要存不该存的心思。”
目送刘姑姑消失在视线里了。言君这才敢跑到谨阳身边。只见谨阳神智已经不大清楚，额头发烫。因为先前疼出许多泪水，汗水，又被扔在地上。整个人都看不出一分原来的样子。就是渊皇此刻在这里恐怕也不敢认。
“谨阳哥哥，你别睡。你听的见我说话吗？你要是听得见就说句话啊！”言君捧着谨阳的脸，一边用手轻轻擦拭，一边止不住的流泪。
谨阳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什么声音。言君连忙把耳朵凑近了谨阳的嘴巴。
“疼……好疼……”
听到谨阳喊疼，言君哭的更厉害了。她也知道自己哭成这样会让谨阳更难受，可是除了哭，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你别哭了。我们快想想办法吧。”陈熙远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踉跄着背起谨阳。因为他的个子更高一些，虽然腿伤了，倒也背的动。言君也尽力扶住陈熙远，生怕他摔倒。两个人费了好大力，终于把谨阳挪到房间里。
刘姑姑指给他们的这间房实在简陋。根本就是堆满了各种杂物的杂物房。好不容易，才给谨阳找到一个勉强能趴着的地方。
“熙远哥哥，怎么办？怎么办啊？”言君不断的来回走动，一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筋骨都能看得出来，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
“先别慌。我已经想到了办法。这件事需要你的配合。所以你现在一定要镇定！”陈熙远用手握住言君的双肩，沉声道:“现在你先告诉我你们的身份。这个很重要！能不能得救全靠这了。”
言君咬了咬唇，一脸坚定的昂起头，注视着陈熙远清亮的眸子。已经这个时候了，再隐瞒也没有意义了。
“我是尚长皇子陆钊昀。谨阳哥哥是当今渊皇的过继子，宁王的小儿子，也是这个国家最受宠的小皇子苏谨阳。”
似是没想到言君和谨阳的身份这么尊贵。陈熙远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好久才回过神来。
“原来……你们就是传说中的人上人。”陈熙远收了手，用十分疏远的口气道:“这样便更好办了。只是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即使是人上人的你们恐怕也要受这非人的罪。”
“我们要怎么做？”言君更关心的是陈熙远的法子是什么。
“其实我的法子很简单。不过要借助你们的身份。今天会有接骨的大夫来帮我正骨。青楼应该没有擅长此类的大夫，所以大夫一定是外请的。我们只要寻到机会……”
陈熙远的方法很拙劣，但是有言君和谨阳身份在，便成了眼下最万无一失的方法。
言君和陈熙远刚准备好一切，就有人来院子里了。
“刘姑姑，大夫来了！”花莺莺站在院里唤了唤，却发现没有人应。也知道是刘姑姑出去了，就直接领着大夫去找陈熙远。
刚一进屋，言君就直接扑在花莺莺身上，眼泪汪汪的望着她。“姐姐，你让大夫也给我哥哥瞧瞧好不好，他伤的好重。万一，万一……求求姐姐救救我哥哥吧！”
花莺莺一脚踢开言君。一张脸扭曲成了可怕的样子。“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扑到我身上！我这身衣服你知道有多贵吗？弄脏了你要怎么赔！”
言君被踢翻在地上，忍着疼爬到大夫身边，抓住大夫的脚恳求道:“爷爷，求求你救救我哥哥！救救我哥哥吧！”
那大夫是个五十许的老人，家中也有个言君这般大小的孙儿，见言君这般可怜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他俯身扶起言君，关切的问道:“孩子乖。疼不疼？你放心，我会给你哥哥瞧瞧的。”
“谢谢爷爷！”言君哇的一声扑到大夫怀里痛哭。
言君的声音本就沙哑，这样一哭更是让人觉得撕心裂肺。大夫揽了言君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背。一旁的花莺莺听到哭声，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刚进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么大的一个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就要被逼着接触这些最肮脏的事。
“李大夫，我们可说好了，只瞧那个断腿的小子。这个你要是瞧我可是不给钱的。”花莺莺拿手帕遮住鼻子，嗲声道:“这屋子怎么这么脏？进来个人替我看着。”
闻声进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本来也应该是个模样好的，却偏偏不知怎么落下几道极深的刀疤。看起来十分骇人。花莺莺像是一刻也不想多待是的快步离开了。
那大夫先瞧的是陈熙远。刚一掀开裤腿，言君就忍不住呕吐。就是那大夫也惊讶的啊了一声。陈熙远的那条腿的小腿被折断，伤口甚至看的见白白的骨头。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又正值夏季，伤口不但没有结痂，反倒腐烂蔓延。一整个小腿几乎就没有好的地方了。
脸上带刀疤的男人也是差点忍不住就吐了，一张脸变得铁青铁青的。
“没救了。这条腿是废了。要是赶快截了兴许还能保住一条命。”大夫摇摇头，放下裤腿，遮住伤口。一脸的惋惜。“这伤估计最少有半个月了。孩子能挺到现在也不容易。你们这地方估计是不收截了腿的人的。是要我正骨冒险，还是要弃腿保命你们决定吧。”
“熙远哥哥。”言君苍白着一张小脸。陈熙远一直没表现出伤痛，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骨折。没想到竟这么严重！现在不管是弃腿还是保腿，对陈熙远来说都是很大的伤害。“有救的，一定有救的！你不会死的！”
陈熙远满不在乎的笑笑。揉了一把言君的小脑袋。“你可别哭啊。我不是还没死呢。既然没死就还有希望。”
大夫又走近谨阳。掀开衣服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摇头叹息，下手是在太重了。虽然只有十板子，没个十天半个月可养不好。
“我哥哥怎么样？还好吗？”言君看大夫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不是很好，但比那个娃强多了。”大夫用下巴指了指陈熙远。“好好养半个月也就没事了。”
“谢谢爷爷。”言君感激的给了大夫一个大大的拥抱。
大夫任由言君抱着，也不嫌弃脏。他打开随身挂着的药箱，拿出一个小纸包，叮嘱道:“这个是退烧药，里面有五包。你每天两次煎给你哥哥喝。很快就能下床了。”
言君伸手去拿。却一不小心把药箱推倒了。于是又急忙去捡散落的药包，药瓶。大夫和陈熙远也都弯下腰捡个不停。终于，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三个人才又收拾好。
“爷爷对不起。”言君低着头认错。
“没事。”大夫眯起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陈熙远。弹一弹沾土的衣襟，背起药箱就要离开。“我还要回去看铺子，你们做好决定再来找我。”这话是说给脸上有刀伤的男人听的。
那男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好像这里年纪大的男人都有相同的特点:相貌丑陋吓人，不说话，或者说是根本不会说话。
李大夫被花莺莺送出门后，心无旁骛的疾步走回自己租借的铺子。回来后，关上门，合上窗，确认整个铺子都密不透风了之后才点亮一盏黑糊糊的油灯。
借着油灯的光亮，李大夫打开手心里攥了一路的布条。这是借着捡药陈熙远塞到他手里的。李大夫觉得此事很不寻常。他不是第一次被请去了，自然也见过很多被拐去的孩子。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孩子会这么镇定，这么大胆的求救。菱月楼能在承端屹立数十年而不倒，它的靠山，它的手段，它的人脉都是不可小觑的。就是一般的达官贵族都不敢动菱月楼。李大夫相信，若是让花老板知道他瞒下陈熙远私传物品的事，他绝对活不过今晚。可是，当时冥冥之中好像有个声音叮嘱他不要说出来。
很小的一块粗布，毫不起眼，但是上面的字却让李大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谨阳皇子被拐至此”
短短的八个字，像一声声惊雷，炸的李大夫耳朵发蒙。谨阳皇子竟然被拐卖到菱月楼了！怪不得今天街上有许多官兵到处搜查，他本来还以为是追查犯人。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谨阳皇子被拐了！菱月楼也太大胆了！
但是细细回想今天那三个孩子，断腿的那个很是面生，肯定不是谨阳皇子。活蹦乱跳的那个又太小，也不符合。那么……只可能是被打的动弹不得的那个了！李大夫一时间震惊的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该怎么做？要不要报官？可是万一不是呢？说不定只是几个孩子自作聪明耍的的把戏。再说，就算是谨阳皇子又能如何。或许宁王爷和皇帝会赏他许多东西，可菱月楼背后的靠山会放过他吗？以那人的权势，杀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大夫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谨阳皇子，不是我狠心，实在是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连累全家人一起死。就算没有他们，我们无亲无故，又何必为了救你摊上一条命？你是个有福的，官兵这样日夜彻查，总会救出你的。”李大夫说着点燃了那救命的布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