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好久不见
（究竟是伪装还是真实，在在真真假假的无限循环中，她早已傻傻分不清。）
时间总是如白驹过隙一般在不经意间悄然走过，不知不觉之间，蝉鸣声不绝于耳的盛夏悄悄走过，枝头的树叶又翠绿变为金黄，最后变得干枯，随风落到了地上。一场秋雨一场寒，不知第几场雨以后，天空飘起了雪，冬天来了。
细小的雪花似花瓣一般缓缓落下，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纯洁无暇的白色。萧桐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裹紧了大衣，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踱着步子，一袭白衣几乎要与这雪色融为一体。
“早啊，萧经理。”走进公司，遇到的人都笑着和她打招呼。不错，半年的时间，萧桐已经凭借自己出色的业绩坐上了部门经理的位置。而艾米则成了萧桐的秘书，决心追随萧桐。
走进办公室，萧桐把大衣挂到了一边的衣架上，便坐下来小口抿着依旧冒着热气的咖啡。办公室里开着暖风空调，很温暖。萧桐望着窗外的雪，唇角微勾。
“萧桐，我来和你确认一下今天的行程，上午要开部门会议，之后还要和美国总部开一个电话会议，总监说要你下午去见一下新的客户。”艾米拿着记事本，逐条念着。
萧桐小口啜着咖啡，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告诉大家，我再给他们十五分钟吃早餐，二十分钟后在会议室集合。”这种大企业里，工作往往都是快节奏的，个个上司都巴不得下属们分秒必争，争取更多的利润。可是萧桐不一样，进公司半年，她从普通员工努力到部门经理，对于工作早已游刃有余，却始终都习惯不了这快节奏的生活。
在公司众多部门经理里面，萧桐算是个特例，她对于下属的要求比较宽松。人是一种神奇的生物，越是高压之下越是会有逆反心理。碍于工资的面子不能发作，心里却是积攒了很多不满，这些不满难免会体现在一点一滴的工作里。可是一旦放松对他们的管理，他们反而会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更加努力的工作。
这个理论对于没什么自制力的懒人或许不奏效，可是能进得了这种大企业的员工，又岂会是那种不思进取之人？因此萧桐虽然管理宽松，她管理的部门，业绩却是在公司里名列前茅的。
此外，她还力求弱化等级关系，争取把办公室气氛打造得像一个家一样。萧桐刚刚升职的时候，艾米喊她萧经理，在她面前规规矩矩，完全没有了往日大大咧咧的性子。被萧桐纠正了好多次，她才换了称呼，慢慢在萧桐面前轻松了起来。
“萧桐。”今日的艾米有些反常，和萧桐汇报完行程以后没有立刻离开萧桐的办公室，而是站在门口，低着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萧桐正打开电脑看邮件，注意到艾米还没有离开，抬起头，疑惑地问。
“那个……”艾米抿了一下唇，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问：“你知道你今天下午要见的新客户是谁吗？”
萧桐一瞬间被艾米问得有些懵，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怎么了吗？”萧桐有些疑惑，总监常常安排她去见客户，几乎每一次，她事先都不知道客户的具体信息。艾米从没这样问过，让她不免心下生疑。
“是……是恒远集团的秦阳凯。”艾米犹豫良久，还是说出来，总要给萧桐打一个预防针才好。
萧桐放在鼠标的手忘记了动作，整个人有一瞬的怔愣。秦阳凯，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最初发生那件事的时候，痛得撕心裂肺，刻骨铭心，可是那种痛在日渐忙碌的工作中渐渐被遗忘。
萧桐想，大概是时间会冲淡一切，最终抹平一切吧！可是就在刚刚那一瞬，这个名字再度被提起的时候，她的心猛得抽痛了一下。到现在，萧桐才算明白，原来所谓的遗忘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当初十七年的时光都未能抹平的那份感情，这半年也依旧未能被冲淡半分，那份感情反而被深埋心底，随着时光的流逝被酿得越发醇厚，仿佛一坛经年的佳酿。
艾米望着萧桐的反应，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萧桐对秦阳凯的感情她一个局外人都看得真真切切，她不明白，明明那么在意，为什么萧桐当初可以放手得那么决绝，为什么可以对自己对秦阳凯都那么残忍？
“要不……我去和总监说，你下午行程已经满了，让他安排别的人去吧。”艾米说着就要向外走。
“不必。”萧桐出言叫住了艾米，“这是我的私事，不能影响工作。”
“可是……”艾米实在不忍心再看着萧桐对自己这般残忍，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萧桐却出言打断了她，“艾米，别说了，我知道分寸。”萧桐说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对艾米说：“十五分钟到了，去会议室吧。”
一上午的时间，无论是部门会议，还是和美国总部的电话会议，萧桐都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全是艾米早上说的话，她下午要去见的秦阳凯。当这个被封印的名字重新被提起，脑海里尘封的有关那个人记忆也重新被开启。和他有关的点点滴滴都像是决了堤的河水，一股脑涌现在她面前。从大学时代的忽远忽近到后来他穷追不舍，她一直拒绝，再到后来那段最开心的日子……
午休的时候，萧桐走进洗手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小桐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双手撑着洗手台，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听到有脚步声接近，萧桐连忙躲进了隔间里，靠着隔间的门紧紧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哭过之后，萧桐对着镜子，仔细地补好了妆，确认看不出自己哭过以后，才大步走出了洗手间。短暂的放纵之后，，她还是那个毫不在意过去的事的萧桐。究竟是伪装还是真实，在在真真假假的无限循环中，她早已傻傻分不清。
站在咖啡厅的包厢门口，萧桐抬起欲敲门手欲敲门，却在敲响门前的一瞬瑟缩，缓缓放下了手。
“萧桐？”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艾米轻唤了一声，“你没事吧？”
“没事。”萧桐一边说一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手敲响了门。
“请进。”包厢里传出了熟悉的那个温柔里又不失一丝霸道的声音，这个声音对于萧桐来说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陌生。
萧桐走进包厢，走到秦阳凯对面向他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敝公司本次项目的负责人，萧桐。”
秦阳凯站起身低头去扣西装上的扣子，并没有抬头看。在听到萧桐这两个字后，猛得抬起头，刚好对上萧桐的目光！那一双幽深的黑眸此时藏满了惊愕，定定地望着萧桐，仿佛要望穿他们之间相隔的前世今生。“小桐……”他双唇微动，喉头只滑出了这两个字，便再说不出任何。那一瞬的惊愕让他甚至忘了要回握萧桐的手。
“秦总经理，好久不见。”萧桐从容地收回手，微笑着说。那微笑是她与每个客户谈合作时都会有的公式化微笑，笑意未达眼底。
“好……好久不见。”秦阳凯声音颤抖着，艰难地吐出了这四个字。秦总经理，多么冷硬的称呼，戳痛了秦阳凯的心。
萧桐从容地坐下并向秦阳凯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招了招手对立在门边的服务员说：“你好，一杯蓝山咖啡。”
秦阳凯望着萧桐的从容，苦涩在心下蔓延。人人都说情侣分手后再重逢，会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撕裂感，从而不能平静。萧桐，你为什不呢？
“我们差不多进入正题吧。”萧桐笑着说着从艾米手里接过资料递到秦阳凯面前，“这是我们公司初步拟定的合同方案，秦总经理看一下，贵公司还有什么要求，我们再做修改。”
接下来的时间里，萧桐十分专业的就合同的具体内容逐条向秦阳凯做着解释，秦阳凯只是淡淡的应着，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秦阳凯在此种心境下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什么合同，不过匆匆浏览了一遍便说：“没什么问题，就这样吧。”
萧桐有些惊异于他的草率，不过这份她亲自起草的合同她也有相当的信心，故而笑着向秦阳凯伸出手，“秦总经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秦阳凯苦笑着，握住了那只他曾亲昵地牵着的手。“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萧经理共进晚餐。”他也学着萧桐打起了官腔。
“不好意思，我的私人时间不接受和工作有关的邀约。”萧桐笑着说，“如果对项目有任何想法，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到我办公室找我。这样，我先走了。”
“那个……”秦阳凯出言叫住了萧桐，“你……你收到请帖了吧！阳娜和陆清下个月结婚，你会去吧。”秦阳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萧桐说这些。他只是拼了命地想要找一个和工作无关的话题来证明他和她之间不仅仅是工作联系。
“当然，阳娜和陆清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一定会去的。先走一步。”萧桐说完，带着艾米走出了包厢。包厢的门关上以后，萧桐转过身，目光复杂地望着包厢的门，似乎要穿过那道门望见里面的人。凝视了良久，萧桐才再度转过身，大步离开了。
萧桐这一切的举动完完整整地落入了艾米眼里，艾米除了叹息只能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