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胶着
在那次惨烈的守卫战之后，已经过去了四天，这四天，一切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有些不寻常，若不是那些残垣断壁还屹立在布莱索顿城之中，或许，人们会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堕神教的入侵，大屠杀，怪异的祭祀仪式这些都好像一场十分逼真的噩梦一样。
但是····这些事情很不幸的，全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南宫杰依然不知所踪，爱丽丝依然郁郁寡欢，唯一保持着精神头的只有无言，依然一丝不苟的将自己平时用来耍帅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侦察等基本工作，毕竟布莱索顿城经历过那次洗礼之后已经没有任何余力去派遣侦察兵侦查堕神教的踪影了。
狂风呼啸，如同死去冤魂的鬼哭狼嚎一样，在这如鬼哭一般的飒飒风中，一只雄鹰伸展着自己的双翅，在天空中飞翔着，时不时发出一声英姿飒爽的鹰啼。随着那只鹰在天空中不断的翱翔，很快老鹰飞过了已经荒废，满是尸体的城镇，随后映入老鹰眼帘的是如同浪潮一样，身穿堕神教徒袍，或者身穿便装手上提着堕神教制式匕首，毫无自我的感染者浩浩荡荡的走在路上，如同连绵不断的惊涛骇浪势必要摧毁布莱索顿这一个小小的扁舟一样。
老鹰的眼里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随即马上调头向着布莱索顿城的方向飞了过去，不过它刚刚完成调头的动作，老鹰的耳边就响起了无比阴森的声音：“你，真是傲慢呢·······执法者大人·····”话音刚落，老鹰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血色的长线，线的另一头不断地延伸，一直延伸到了一个巨大的断头台之上，随着断头台上锋利且沾满血污的闸刀落下，老鹰的头不翼而飞，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整只老鹰在下坠的途中形体不断变得透明，最后变成了一团血色的浓雾冲向了断头台收集血液的匣子里。
随即，远在布莱索顿城的无言正抱着那本厚重的法典监视着堕神教的一举一动，刚要下令自己的言灵法则的造物——侦查之鹰返航时，就看见自己监视着的视角上突然多出了一句血红的句子：“你，真是傲慢呢········执法者大人······”下一秒，就看见自己监视着的视角突然混乱，天空与地面都再向着自己所看到的场面飞了过来，不过一会，整个监视画面变得血红，一只睁大到几乎要将整个眼眶张裂的眼睛出现在自己监视着的视角。
“找到你了！傲慢者！”上面显示着这样的一句由鲜血构成的话。当这句话被无言读完的时候，无言就撕下了那张纸，丢在地面上，同时泼出手上的星魂之光，不久那张纸就开始燃起了血红色的火焰，但是那张纸却不安分的跳动着，仿佛在挣扎一样，随着无炎眉头一皱，那张纸就被切成了两半，瞬间化为灰烬。
“切·····”无言不屑的说了一句。随后合上了那本厚重的法典，掏出自己的名为残月的匕首念动咒语，消失在了原地。
·········
布莱索顿城的某个角落里，爱丽丝举着一袋新鲜的血液缓缓地吸食着，但是双眼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有的只是不解和疑惑，还有一丝丝微不可查的失落感，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兰德会死而复生，为什么他会作为堕神教的使徒出现，这一切的疑点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她都没有突破点去思考这些事情。
“干着急是没有用的，还是算了吧。”爱丽丝吐出了嘴里的吸管，自言自语着，然后缓缓站起身，向着大街处走去，但是没走几步，一双孔武有力的手臂就这样勒住了她的脖子，捂住了她的嘴，手臂上传来的巨力让爱丽丝动弹不得，压迫着大动脉的手臂不断地发着力，再这样下去她会因为供血不足而晕厥。
“可恶，放开我！”爱丽丝在内心里咆哮着，没有喝完的血液洒在了地面之上，一股血腥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随后爱丽丝听到了一个熟悉且温柔的男声：“抱歉，这是救你的唯一办法，对不起。”没有多加思考的时间，爱丽丝便昏厥了过去。
那个袭击爱丽丝的人就是兰德，见爱丽丝已经不再挣扎，兰德舒缓了一口气，随后将爱丽丝平放在地面上，撕开爱丽丝的风衣上几条多余的布条作为缠口布，还有绳子将爱丽丝双手双脚捆在一起，又把爱丽丝的嘴堵住，用不小心多撕的一条布蒙住了爱丽丝的双眼，之后扛着爱丽丝将爱丽丝不动声色的丢进一堆稻草堆里面。“虽然这些布的品质的确是不够韧度可以让一个亲王动弹不得，但是，如果是那种体位的话，一旦动一小下都会感觉身体十分疼痛，所以她应该会放弃挣扎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再逃出来吧。”兰德这样想着，最后望了一眼那堆不怎么显眼的稻草叹了一口气，悄悄地离开了布莱索顿城。毕竟，执法者不小心漏了监视的空子可不多。
········
仅仅是兰德离开了半个小时之后，地平线上就出现了无数的密密麻麻的大军，他们如同是潮水一样，疯狂的向前方冲击着，看着打着头阵的原布莱索顿领的城民们，布莱克有些迟疑，本来已经指挥了无数次开火的他竟然在这时候迟疑了，随后他望向了双手抱胸目视前方的阿诺，阿诺对着他露出了坚毅的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之后布莱克才明白那些人已经不再是自己要用生命守护的城民了。
“开火！把这些杀千刀的都给老子毙了！不打完最后一颗子弹别想撤退到第二城墙！”布莱克怒吼着，那些本来也有些迟疑的士兵瞬间就被这气势感染，现在的士兵几乎都是难民和感刚刚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安家的年轻人，那些被感染者里或许还有他们的亲人，但是现在·······
一想到之前那场惨烈的保卫战，这群士兵全都气血上涌，一股愤怒之情油然而生，随即他们扣下了已经填满子弹的火药机枪的扳机。
根据之前的战斗分析，被感染者的身体素质初期是和普通人无异的，只是动作比一般人灵敏一些，力量比普通人大一些而已，所以这种炮灰根本不需要浪费珍贵的原力子弹和原力枪来击杀，只要如同割草战术一般的战略即可将对方尽数清除。
随着第一次扫射的完成，有近千的感染者倒在了地面上，构成了一道血肉山丘，但是紧接着又是几千的感染者冲上了山丘，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举着血色的长匕首，如同一群疯子一样向前疯狂的冲锋。
又是一波机枪无情的扫射，由肉体构成的山丘又一次出现在了布莱索顿城的面前，但是换弹的空隙中，第三波感染者已经冲到了城墙之下，在他们正准备向上爬的时候，第三波扫射再度开始，近万生命的陨落使得布莱克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就算他的成长历程已经经历过了太多的鲜血与死亡，但是真的看到那种所谓的史诗级战争的场面，他的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颤抖一番。
等到第三波扫射完成的时候，所有火药子弹已经全部消失，城墙之下也搭起了一道血肉铸成的阶梯。此时，地平线上的堕神教徒再次出现，和刚刚的感染者不同，这些教徒是身着黑色教徒袍，每一个都有着一个头领等级的初级正式教徒。
“换原力炮！一定要逼司教出来！”布莱克再次下令，与刚刚的优柔寡断不同，此刻布莱克的声音里尽是果决与憎恨。那些士兵也全都在第一时间丢掉了过热的火药枪，有着统领，头领修为的城卫军干部各各抬起了长近半米的原力火炮对准了地平线方向快速移动的堕神教徒。
“开炮！”布莱克愤怒的咆哮着，几十声巨响同时出现在城墙之上，附近的战士毫不犹豫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有的反应慢的人只感觉耳朵一阵剧痛，痛的在地面上打滚，感觉耳朵里有温热的液体流出，用手一摸居然是自己的鲜血。
几秒钟之后，堕神教的阵地上就绽放出几十朵巨大的蘑菇云，待烟雾散去之后，只留下了坑坑洼洼的地面。至于那些堕神教徒则是直接蒸发，连衣服也没有剩下。不过那些开炮的人好像也不怎么好受，他们面色惨白，这是一次性耗费原力过大的象征，但是那些少数侥幸残存下来的黑袍堕神教徒并没有畏惧，而是眨着血红的眸子更加快速的奔跑，每一个脚印都会留下一道血雾。
转眼间，这些堕神教徒几乎就已经到了城墙边上。
“全体拿武器，拿原力手枪，给老子灭了这群混蛋！不是为了自己，他 娘的是为了我们的亲人报仇！”布莱克声嘶力竭的吼着，当那些训练还算比较有素的士兵拔出武器准备近身战时，那些堕神教徒已经顺着血肉阶梯爬了上来，第一波刀剑无眼的拉锯战开始了。
但是阿诺依然没有动作，因为他要保存实力，拖住刽子手，等着南宫杰的援军，将他们一网打尽，最后再让无言一剑将孙瀚文枭首，这才是这次战役的首要目的。
虽然，那些冲上来的堕神教徒的确是战力无双，每一个的死亡至少都带着五个士兵一起下地狱，但是庆幸的是，他们几乎都在第一轮炮击的时候全歼了，所以，很快这些堕神教全都被杀死了。
紧接着，就是紫袍的教徒，每一个都有着低阶统领，也就是相当于血族的三等伯爵，或者人类高级战将到低级神将的等级。望着远高于自己数量的强者，那些卫兵的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有的只是玩味，和幸灾乐祸。
但是他们的表情全被一只血色的老鹰尽收眼底，而那只老鹰看到的事物，现在全都被孙瀚文看到了。
“那是什么表情？”孙瀚文的表情满是疑惑“难道是因为毫无胜算而放弃了吗？不，不对，那种表情是胜券在握的人才有的表情？怎么可能，明明他们没有翻盘的可能。”孙瀚文这样想着，同时操纵自己的老鹰离城墙近一些好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但是那只血色的老鹰刚刚飞的近一些，就被一股巨大的牵引力牵引了过来，那股牵引力越过了整个布莱索顿城，整个战场，一直到布莱索顿后方的乱世山脉的一个山谷之中，到了那里之后，那只血鹰被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血鹰拼命地挣扎，看到的却是巴里巴狞笑的脸庞。
“哎？这只鹰感冒了吗，还是受到了污染？在蛮陆可从来没有血色的老鹰啊！”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声响了起来，随即映入老鹰眼帘的是天与地疑惑且纯真的脸庞，但是她身上流淌着浓郁生命力的气息反倒是让血鹰更加难受不由得拼命挣扎了起来。
“喂喂，别捏坏了阿杰还要用这家伙气一气那个白发老头子呢。”托尔抱怨的声音响了起来，还不忘对着盯着自己的血鹰扒着眼皮，吐着舌头做一个鬼脸。
“傲慢的龙族，傲慢的人类，你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血鹰突然张嘴开始说话，声音和孙瀚文的声音没有任何区别。
“这句话我们要还给你，疯子，虽然托你之前的福，在那次保卫战之中我直接升级成了低级神将，还好我的修炼方式就是以战养战最快，作为对你的感谢，那就让你稍稍叫我一下圣女吧，你们这群名为信徒的变态。”叶冰瑶一如既往地毒舌，带着特有的嘲讽脸走了过来，用一把原力手枪堵住了那只血鹰的嘴。让那只血鹰只能挣扎着发出‘唔唔’的声音。
“综上所述，我们要说的话基本已经说完了，我只能说，别抬头，不然会被砸到的，应该滚到虚空漩涡被绞成肉屑的家伙······”南宫杰此时也双手放在口袋里，嘴角泛着冷笑戏谑的说着，随后还把耳朵特意凑到血鹰嘴边大声说：“啥？听不清？你不是号称不会傲慢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傲慢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就你这点信仰虔诚的还能当时司教，我看堕神教迟早要被消灭啊，总之，我受够你了，再见！”说罢一个烈焰符文出现在了血鹰的身上，巴里巴也瞬间放手，那只血鹰也开始熊熊燃烧，痛苦的落在地上打着滚，至于南宫杰则是连理都不打算理这个血鹰，只是转过身去悠闲地说：“浪费的时间貌似太多了，托尔，你先把那个最大的搬过去，我现在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杀伤力！”说着画出一个坐标瞬移符文消失在了原地。
“好的，交给我吧！”托尔高举着手，元气满满的说着，换来的则是叶冰瑶冷漠的眼神，以及叶冰瑶冷漠的声音：“身为龙族天天在一个你们看不起的下等种身边打工有意思吗？”
“要你管！要不是你是阿杰后裔的话我早就一口龙炎把你烧成灰了！”托尔也不甘示弱的反驳道，不过并没有多留，只是伸出龙翼维持着人型飞向了山谷的深处。同时几百块巨石带着摩擦空气而出现的火星飞向了战场。
········
“可恶，可恶，竟敢嘲笑我的信仰，那群家伙，绝对不是剥皮可以惩罚得了的，看来抓到这群家伙之后一定要处以极刑！”孙瀚文从自己的钢铁王座上站了起来，愤怒的敲击着自己的王座，一拳下去，自己的王座就这样化成了铁屑。至于那些残存下来的八个刽子手以及兰德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领导发火。
“现在，以傲慢之神的名义，给我全军突击！兰德使徒也给我马上使出自己的权能！把战场上那些血肉转化为神罚者！”孙瀚文愤怒的咆哮着，同时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双眼流出滚滚血泪，看起来煞是渗人。
“明明说好了不傲慢的，怎么还是以命令的口吻？”兰德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然后走到了战场上，随即他就看见几百块巨石带着燃烧的火星飞向了战场，兰德想要阻止，但是一想到自己貌似没有那个义务就开始了神罚者的转化。
随后的结果就是，那些石头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之上，数以千计的中级信徒全都被砸成了肉泥，正当那些幸存的中级信徒有些庆幸傲慢之神庇护着自己的时候，他们注意到了那些石头上泛着橙色光芒的符文，正当他们意识到那是什么符文想要去破坏掉时，那些符文全都泛起光芒，一秒过后，整个战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使得兰德也不得不停止了转化遮住自己的眼睛。
待光芒散去，整个的最上层已经消失，战场变成了凹陷的盆地，焦黑的尸体不断从空中落下，将这片人工形成的盆地填满。
“你在做什么？还不赶快转化？难道你等着司教大人送你回去？”杨晨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兰德身后催促他的行动，而兰德则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开始念动一个个晦涩难懂的词语，开始了地面之上血肉的转化。
“什么？这倒是怎么回事！”站在城头上，满身鲜血的布莱克顿时有些慌乱，因为他看见盆地内所有的尸体都在诡异的蠕动，融合，转眼已经变成了人型，最后，这些焦黑的尸体竟然形成了一个由焦黑的血肉铸成的高约五十多米的巨人。
巨人用空洞的双眼望向城墙，随即愤怒的咆哮，巨大的声音和气浪，转眼就将不是很坚固的城墙打击的满是裂缝。带声音散去，很多年轻人和老兵倒了下去，不是因为重伤，而是被那巨大的声音活活震死的。
就连布莱克现在也站立不稳。但是阿诺则是握紧了拳头暗自念叨着：“该死的，这帮刽子手怎么还不出来，我记得上次不是冲在最前面吗？”
“哈哈哈，看到了吧，蝼蚁们，这就是你们的终结，你们将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现在，第二波中级教徒给我冲！”孙瀚文一边拔着头发，一边狂笑着怒吼着，一次来发泄自己的愤怒与快乐的情绪。
但很快他就只是拔着头发，什么也不做了，因为，他看见了托尔费力的提着一个和自己的神罚者身高差不多的岩石傀儡冲了过来，随即托尔随意的将那傀儡一丢，那岩石制成的傀儡便一下砸在了自己的神罚者上，随后开始挥动自己的巨拳将拳头插入地面，地面瞬间蔓延出蓝色的纹路，纹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让所有直视战场的人不禁捂住了双眼。待光芒又一次散去，孙瀚文彻底的傻眼了，三百个相当于领主阶级，也就是中高阶神将，以及三等或者二等的侯爵的岩石傀儡，出现了。
“或许，我做了多余的事情啊·····”兰德一拍脑门，眼中满是后悔，随后南宫杰的声音突然响彻全场，同时那几千名紫袍教徒也和那三百岩石傀儡厮杀了起来。
“喂喂，听得到吗？现在感觉怎么样啊？就算你有那个提灯不也是没有任何用处吗？但是你现在应该不敢使用提灯吧，一旦使用了，那么你那个血肉怪物也会崩塌，我的岩石傀儡虽然会崩塌，但是造成的伤亡绝对不是你这个司教能够承担的吧，毕竟你应该除了刽子手没有带任何高阶教徒，因为·····你太傲慢了。”南宫杰嘲讽的话语响了起来，孙瀚文再度愤怒的拔下了两三把头发，但是头发依然在快速再生。
“现在的局势已经是胶着的姿态了。但是胜利只是时间问题，赶快投降吧，傲慢的家伙。”南宫杰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战场，信徒几乎是要耗费三十余人才能干掉那些会喷火，会制造岩石护盾，身体素质远强于教徒的傀儡，至于那个神罚者则是被巨大的岩石傀儡疯狂的揍着，毫无反击之力，但是孙瀚文却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拿出了那个傲慢的提灯望向布莱索顿城说道：“你，真是傲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