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宅
“昨天小浅来过了，还把结婚礼物给你送过来了，你看看。”
汪美珍打开了手上精致的首饰盒，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只尾戒。
刚在还有些吵闹的大厅，此刻静的可怖，所有人都愣在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只尾戒。
先抛开戒指的精美程度不说，送尾戒的目的才更值得人玩味。
尾戒，要么意味着单身自由，要么表示暗恋，送给人家当作新婚礼物，这心思不言而喻。
“愣着干什么，快戴上啊。”汪美珍拿起戒指，就要往郝洛凡小指上套。
李熙阳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站在那里拎着买的东西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与婚戒并排的尾戒。
李熙阳的心思也算剔透，又怎会不知道这枚尾戒的野心。就算她与郝洛凡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可是这也并不代表她可以坦然的接受这样赤裸裸的羞辱。
“小凡，既然是人家送的东西，你便好好收起来保管着，不要拂了人家的心意。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准备开饭吧。”
活了一辈子，郝振业看多了类似的把戏。人是群居动物，和所有兽类一样，衡量是否是同类的标准就是，物质基础。
很显然，他看到了狐狸群里的兔子。
“好。”郝洛凡如释重负，取下了手上的戒指，放在盒子里。抬起头直直盯着汪美珍，眼里散发着警告的意味
汪美珍见郝振业发话，不敢在说什么，拿过盒子讪讪放了起来。
虽然桌上的菜肴丰盛异常，但李熙阳却吃的食不知味。
“妈，这是我给你挑的礼物，您看看还满意吗？”
饭后郝家人都坐在大厅里闲聊，仿佛有意避开李熙阳，李熙阳虽然坐在那里，尴尬却也没减少半分。
回来的时候带着的东西孤零零的躺在桌脚，李熙阳见汪美珍今天不悦，就从里拿出了那条丝巾，试图缓和一下她们之间的氛围。
汪美珍看见那方丝巾，眼里闪烁着惊艳，立即取过来拿在手上仔细端详。
“这丝巾，是哪家出的新款？”
爱马仕普拉达每出新品必会有人拿来送她，但这样素雅的设计断不会是出自这些品牌的设计师之手。
“这……”李熙阳看着吊在丝巾下的标价牌，瞬间有些后悔，她对名牌的定义很模糊，并不是非名牌不可，她当时只觉得这丝巾好看，可她知道这并不是汪美珍钟爱的任何一种奢侈品牌。
汪美珍顺着李熙阳的眼神看下去，同样看到了标签，待看清价格后，浑身泛着一股冷意。
从她嫁进郝家，就没再用过三位数以下的东西，今天李熙阳拿着这几百块的丝巾给她，到底是在羞辱她，还是把她郝家当成了跟她们家一样的小门小户。
大厅里的女眷不在少数，汪美珍怕被人看到丢了面子，迅速折起丝巾用手攥住，就要上楼，走过李熙阳身边的时候，冷声开口：“你跟我上来。”
李熙阳看了看身边的郝洛凡，不知所措。
“走吧，我跟你一起上去。”郝洛凡站起身，冲身边的叔叔伯伯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李熙阳上了楼。”
“李熙阳——”
“妈！”汪美珍听到房间的关门声再也忍不住，冲着李熙阳大喊，却被郝洛凡打断。
“这条丝巾是我随手买的，您也知道我买东西不怎么看价格，不关熙阳的事情。”
不说还好，一说汪美珍更是气急。
“你这样袒护她做什么，她为什么嫁给你别人不清楚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你现在还瞒着我，当真以为我也不知道吗？”汪美珍一手指着李熙阳，冲着郝洛凡厉声喝道。
“她那劳什子父亲，整日整日的不务正业，外头花天酒地，你把钱投在他们公司是怎么想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她那混账哥哥只知道画画，躲在米兰不见回来，你自己说，这样的人家，怎么配得上郝家，这不是让你叔叔伯伯们看笑话吗？”
“妈！”汪美珍急的红了眼，再无众人面前的端庄样子，郝洛凡紧张的看着身边脸色渐渐发白的李熙阳，出声制止住汪美珍。
“妈，是我执意要娶熙阳的，您要怪也该怪我，既然您这么不希望我们回来，我们这就走，您放心，以后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也不会再来打扰您。”
说完牵着李熙阳走下楼去，看也没看其他人，冲郝振业打了招呼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个城市最为迷人的就是夜色。
坐在江边，李熙阳由衷的这样想。这个城市以繁华闻名，但这个城市的夜晚并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反倒是带着几分少见的恬淡诗意，让人开阔和放松。
凉风将李熙阳耳边的碎发拂起，郝洛凡看的出了神，这是他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其实，你不用在意的，妈说的一点也没错。”李熙阳仰头看着天空中寂寥的星星，冲坐在她身边的郝洛凡开口。
说实话，李熙阳对这段婚姻本就是不抱什么相濡以沫的希望的，所以她直到现在还讶异于为什么郝洛凡会为了这么一个素昧平生她如此大费周章。
“熙阳，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郝洛凡并没有转过脸去看李熙阳，眼睛看向远方，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回想很久远的事情。
李熙阳心头一紧，脑海中瞬间闪现过李沐风的脸，当然喜欢过，那么深切的喜欢过。
仿佛是怕听到什么不想听到的，郝洛凡不等李熙阳回答就率先开了口。
“人家都以为郝家的大少爷生来就顺风顺水，衣食无忧，留学回来后又接管公司，以为这样的人生就别无所求了。”
见他转了话题，李熙阳放松了些，有些狐疑的去转头去看他，江边路灯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显得那样不真实，能在容貌上赢过这男人的，怕是寥寥无几。
“我遇见过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女孩，她跟你一样喜欢希腊神话，跟你一样喜欢诗词，跟你一样喜欢画画。”
“我记得张爱玲在小说里这样写过：世界上最大幸福莫过于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