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试镜
下午要去H城，这对于袁彤彤而言就是连轴转，其实陈璐的状态也没有好哪去。
在机场吃个快餐，袁彤彤笑陈璐的黑眼圈都要掉碗里了。
窗外阴沉沉的，到半晚时分也没有放晴的迹象。
这样的天气里，陈璐越发觉得脑袋混沌，困意十足,连打数个哈气。
这样疲乏的状态导致陈璐登机后就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袁彤彤也同样眼皮沉重，本来还想温习下剧本的她，却发现字体越来越模糊，实在挺不住了，她便合上剧本，也进入了睡眠。
先醒过来的是陈璐。看一眼时间，已经是深夜了，飞机马上就要落地了。她收起遗落在袁彤彤腿上的书，拉了拉袁彤彤身上的毯子，将她裸露在外的手臂都盖住了，做完这一切，陈璐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些。
“几点了？”飞机下降时的噪音惊醒了袁彤彤，她脸色苍白，嗓音沙哑
“11点”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袁彤彤撑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
“你是不是不舒服？” 陈璐向空姐要了一杯温水，递给了袁彤彤。
“还好，可能倒时差吧。”
到达预定好的酒店后两人的骨头都似乎要散了架，陈璐倒头就睡过了，袁彤彤做了基础护肤保养，反倒是没有睡意。
靠在床头又研究起剧本。
睡得迷迷蒙蒙的陈璐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躺在床上仔细听发现是洗手间传来的，暖黄的灯光从虚掩的门缝里照射在地摊上。
陈璐起身悄步走过去，声音渐渐变得清晰。
“是，我回国了。”
“ 姚建华你打电话来，就是想问我孩子打掉没有是么？......呵呵，你别解释了，就这样吧，我是死是活你有关心过么，我在美国你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么？我这回国了，你那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啊，我怀孕是不是把你吓坏了？”
“行了，就这样吧，我要睡了。”
然后洗手间传来水流声，陈璐透过门缝看见袁彤彤扶在洗手台，肩膀微微颤抖，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落在水池里，像是一朵朵水晶花，落在池子里炸开破裂。
就好像感情，断裂了就很难再复原。轻轻的啜泣声回荡在静谧的夜里，陈璐没有推开门去安慰袁彤彤，有些伤口不能展示在外人面前，它需要一个人在角落里慢慢舔舐伤口，尽管这过程很疼，但是却会让人铭记于心，这个伤口不可以再破裂第二次。
因为真的太疼了。
那一晚，陈璐知道袁彤彤如她一样，久久无法入眠。
《命中注定》的试镜时间定在了早上六点，陈璐当初得到这个消息时，气焰立刻高涨。
“一个试镜定在大早上，你们是纯心折腾人吧！”
通知消息的是导演助理，一个语速很慢的男人：“陈小姐，张导的行程也很紧，周六晚上要拍大夜戏，周日要休息的，只能连着在早上试镜了。”
陈璐知道这事有人故意为之，她们是没有话语权的，只能顺从片方的要求。
可是当达到片场的时候，陈璐却发现起早试镜仅仅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刁难此时才浮出水面。
陈璐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剧组试镜需要拍水戏,而且是在这入冬时节，穿着大棉袄都还觉得冷，何况是下水拍戏。
张导本来躺在椅子上假寐，身旁的男助理看见陈璐她们来了后，便叫醒了张导。两个人交耳低语说了几句话后，只见男助理走过来说：“袁小姐随我去试衣间换戏服吧。”
陈璐伸手挡在了袁彤彤面前：“你在开什么玩笑，现在室外温度零下十度，你让袁彤彤拍水戏？”
“陈小姐，这是剧组的规定。”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铁打的人也禁不住你们这么折腾！” 转眼陈璐看见挂在衣架上薄如轻纱的戏服，本来就已怒发冲冠的她此刻更是火冒三丈。
“陈小姐，你这样为难我也不是办法，张导安排的，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可以选择放弃试镜。”男助理普通话并不标准，一句话慢吞吞说完后，陈璐的气焰反而消了一些。
思前想后，陈璐明白了，这分明是在刁难她们。
陈璐真的想说，《命中注定》这个女主角不要了，她受不了被人欺负成这般狼狈，身为一线天后的袁彤彤竟然和一个新出道的小花抢女主角，并且被为难成这样。
陈璐回头看向袁彤彤，她希望袁彤彤能够给她一点勇气，拒绝这个机会，尽管《命中注定》这部电影的资源很诱人，但是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她真的希望袁彤彤说不，这样她也有理由去决绝，狠下心去拒绝。
她在等待袁彤彤给予她否定的勇气。
可是袁彤彤一张苍白的脸很平静，她看了袁彤彤一眼，然后对男助理说：“试衣间在哪？我去换衣服。”
“彤彤，不......”
“陈璐，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对我说的那句话么，死不了就得继续干活，我什么都没了，除了拍戏，我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袁彤彤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她的眼神很清澈，但是又夹杂着一股莫名的悲怆和绝望。
陈璐嘴边那个“不”字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样的袁彤彤，陈璐没办法反驳她。
从试衣间走出来的袁彤彤，令陈璐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薄如蝉衣的白纱连衣裙，乌黑及腰的长发，高挑曼妙的身姿，袁彤彤身上每一个地方都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球。
此时刚巧乔朵儿也到了，她看见陈璐和袁彤彤，从鼻孔哼了一声，眼睛根本没有正眼瞅过人。
水池里的温度应该比室外还要低上了几度，陈璐一脸担忧的看着袁彤彤。
“放心吧，只是几个镜头，用不了多长时间。”袁彤彤握住陈璐的手，似是在安抚她。
“拍戏时如果你有任何不适都要喊停，别撑着，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袁彤彤被陈璐说的逗笑了，“好了好了，你别这么严肃，平时你都是推着赶着让我上台，现在倒婆婆妈妈了起来，一点都不像你。”
陈璐尴尬的笑笑，因为你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啊，刚刚做了人流手术，所以我才紧张你啊。
这些话陈璐只是在心里说了一遍，她没办法当面就戳袁彤彤的伤口。
一旁的乔朵儿换好衣服了，相比较于袁彤彤的仙女翩翩的戏服，乔朵儿的服装则是深色的紧身衣，裸露在外的肚脐上穿了一个环，看起来桀骜张扬。
两个人在风格上真是相差甚远，乔朵儿盯着两个烟熏妆的眼睛一跃跳进了水池，溅了站在岸边陈璐一身的水珠。
这是一场类似出水芙蓉的戏码，袁彤彤饰演的邻家女孩蝶衣和乔朵儿饰演的叛逆少女伊娜在水中嬉闹，正打闹着的她们被突然传进来的男主发现了，两个女孩都喜欢男主，此时需要演员表达一下突然见到男主时的一些列神态动作。
乔朵儿先从水里站了起来，说了几句剧本上的台词，陈璐觉得乔朵儿在台词的时候就好像念书读课文一样，生硬死板，真不知道这样的演技有什么资格和袁彤彤来竞争女一号。
相比于乔朵儿过于青涩的演技，袁彤彤反而沉稳许多，她从水里站起来后，抹掉脸上的水珠，将散落在额前的长发，撩到了脑后，就是这个撩头发的动作使她看见了站在岸边的男主，然后则是一言不发的望着那个方向，久久未动，好像有一分钟那么漫长。
陈璐的表情由最初的惊喜到后来的娇羞避开脸，然后则是逃跑似的游到了水池的另一边，这个表情变化引人入境，代入感很强，不自禁让观众跟随着她的感受，快速被她感染到。
无疑，袁彤彤的演技可以甩乔朵儿十八条街。
导演喊卡的时候，陈璐叫随行助理王姐去水池边接袁彤彤。
虽然刚刚的表演很精彩，可是出了水池的袁彤彤，嘴唇发紫，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你是不是很难受？快把衣服换了吧。”陈璐拿着一条大毛巾为袁彤彤擦拭头发，她的身体冰凉，陈璐用掌心握住袁彤彤被冻得通红的耳朵，想要给她提供自己的温暖。
陈璐让袁彤彤上车，她去找张导说几句话。
走前，袁彤彤握了握陈璐的手，每次袁彤彤做这个动作的意思就是“别冲动，以和为贵。”
张导此时从躺椅坐了起来，吩咐男助理把道具都收好，今天就拍到这里。
陈璐发现张导后，快步走了过去。
“张中易导演您好，我是袁彤彤的经纪人，很期待和您接下来的合作。”陈璐礼貌地伸出左手。
张导礼貌的回握，说“哦，你是叫陈璐么？”
“对的，天中文化的经纪人里只有我一个人姓陈。”
“那你很厉害嘛，能够从陈总的手里抢回原定的女主角，还挺巧，两个人都姓陈。”
“此话怎讲？”
“陈总在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大人物了，他的行事作风你竟然不知道？”
“那我真是孤陋寡闻了，还请张导为我指点迷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