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树神之死

梅青和段离自从寻找破天剑以来，一路上还算是太平，比几人想象中要平静得多。想来他们几个人算是隐蔽活动，可能略显的平静一些。圣姑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为了让两组中有一组可以避人耳目一些。但是梅青段离心里十分清楚，这只是短暂的安宁，更多的波折还在后面。

破天剑终于被梅青一行找到，但是却被树神告知此剑凝结有两个人的意志，只有两个人的意志才能最终打开此剑，更让人棘手的是，这另一个人他们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没有任何线索，茫茫天地之间，要找到这个人当真不容易。梅青握着手里的破天剑，心情是既高兴又担忧，他高兴的是终于找到了了这不出世的破天剑，担忧的是破天剑暂时打不开，早找到那个人已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不过，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众人争抢的破天剑，就算是抢去也无济于事。因为旁人根本拔不出这剑，谈何利用，这勉强可以算作安慰自己的一个理由吧。

“既然破天剑已经找到自己的当世之主，那么老朽的职责也就算到此为止。二百年来的守护，终究守来了这一天，当真是不容易啊！”树神老头像是一个孩子一般，竟然激动地落泪不止，苍老的树身像是抽泣一般，跟随着老人的情绪微微上下起伏。

“前辈，可否告知晚辈，这另外一个人的线索，有没有什么可以点拨的，他有什么特征，或者异于常人的一些异状，如果能知道这些，晚辈也好寻找一些。”梅青眉头轻蹙，担忧地说道。

树神缓缓地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夫不知道此人有何特征，也许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老夫只知要找到此人也是一种缘分，就像老夫等待几位的到来一样，在合适的时间，那个人我想一定会出现的。”树神说完轻轻咳嗽了几声，段离在一旁缓缓说道：“也许，真的如大师所说，在合适的时机那个人会出现的。”

梅青也不再言语，这本来就是天注定的事情，一切就看缘分吧。既然上天注定，如若真的有天下浩劫那一刻，相信那个人一定会出现，破天剑是有灵性的，天下受难之下，破天剑的意志一定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发生。梅青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眼下已然算是完成了任务，几个人要带着破天剑速速赶回落英山复命，也许圣姑和秦主事会有办法的。

树神激动的情绪有所平复，众人将其缓缓扶起，树神慈祥地看向三个年轻人，眼睛里是赞许和希望的眼神。他语气欣慰地说道：“年轻人，这破天剑交于你们几位，一定要对得起这破天剑的使命，绝对不能让苍生遭遇浩劫，，这是落英山圣使一生的责任，老夫相信三位可以做好。这样老夫也能心安理得地去了。”众人一听，甚是惊慌，赶忙扶住老人，眼神焦急地说道：“树神前辈，你这话时什么意思，您这是要去哪儿？”梅青感觉出一股悲伤的气氛，双眼顿时泛红，看向老人的眼睛，想要寻找答案。树神仰天大笑，清朗浑厚的笑声响彻整个石洞，老人脸上是久违的兴奋，眼神里是云淡风轻的神情，老人缓缓说道：“我本来就是一颗灵树，在你们没来之前，我已经活了六百多年了，一转眼，两百年的时间又过去了，我已经活的够久了，灵树的生命也不过八百年，今日能再次见到破天剑的主人，老夫也就放心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离开，我走之后，创造神会创造出新的灵树，灵树的每一代树神都会用心守护破天剑，这剑老夫虽然不能打开，确是陪伴这剑度过漫长岁月唯一的人，想来也是有感情的。”老人伸出枯老的手掌，再次轻轻抚摸破天剑的一寸一毫，像是一个老者在俯视自己的孩子一般，那份慈祥，温柔，不舍全部深情地饱含在眼泪之中。段离听过一个遥远的传说，传说期树神是没有眼泪的，当他热泪盈眶的那天，就是树神将要告别的那一天。树神的眼泪会也带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慢慢消失，最后幻化成一颗晶莹的种子回到创世神身边，然后用这颗种子孕育出新的灵树。段离没有将这个传说说出来，他知道多说无益，只会徒增伤悲罢了。这个世间本来没有永恒和永生，即使是神，也不是永久不灭的，总有一天要坦然面对身边的生死离别。完颜直木此时也是十分伤感，这样的情景不久前他刚刚经历，就是自己的师父，师父离开的时候也是这般慈祥柔和，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看着自己，眼神里是无言的爱和不舍。师父教导自己这几年，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出师父的身份，原来师父也是这破天剑的守护之一，有多少像树神和师父这样默默守护破天剑的无名英雄，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要的只是一件事，这件事却是这世界上最难之事，守护破天剑。上一次破天剑出鞘还是百余年前，再有便是今日，所有人都知道守护破天剑的意义和代价。这当世的英雄更多地是在无数无名英雄的铺垫助推之下才有成就的。树神眼眶里的泪水越积越多，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翻滚，渐渐地眼泪模糊了视线，眼前的几个年轻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终于，三个年轻人的身影像是随风的记忆，慢慢消失在树神苍老的眼眶中。树神晶莹的泪花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眼泪流出，灵树将从此枯萎。泪水顺着树神的脸庞无声地滑落，流过之处的肌肤开始慢慢收缩，一点一点蚕食着树神的身体，但是这一切并不痛苦，这是一代树神的生老病死，是树神最终都要面对的一天，长久生活在几百年的时间里，也许树神早就看尽了人间烟火，人世纷争。但灵树们却永远像卫士一样，站在那里，一守就是树百年，这就是树的本性。

“前辈前辈……”梅青，段离，完颜直木撕心裂肺地喊着，但就像树神的生命一般，这一天不可避免也不可逃避，在世几百年的时间，树神纵有太多的不舍，也会在这晶莹泪水滑落的瞬间化成一粒晶莹的种子。树神的周身开始慢慢消失“记住老夫的话，守护好这片九幽之地，这样老夫几世的职责也算是尽快到了。”这是树神最后的嘱托，不到半刻的时间，一代灵树树神的身形消失在这诺大静默的石洞之中，空气似乎在这一刻都安静下来。那颗晶莹的种子缓缓从空中向高处飞去，越飞越高，最后也随着树神的灵魂消失在了这座他看守百年的石洞里。当这一切过去之后，石壁开始微微颤动，像是来自地底的震动，石壁周围的碎石开始簌簌地往下落去，石洞一边的烈焰池温度越来越高，碎石还没落入到烈焰池就在半空中已经融化殆尽。

这时侯，那孩子突然出现在石洞洞口，大声朝着三人喊到：“快，快跟我走，这里马上就要自行毁灭了。”三人已是预感到，从零落的碎石中飞身跃到了孩子身边，前脚刚到，后脚还没站稳，只见刚才他们所站之处已然被巨石填满，烈焰池像是岩浆一般，呼之欲出，似乎想要吞没这里的一切。

“快，从这里出去，再晚就来不及了。”孩子面色赤红，烈焰的红色照得孩子的眼神明亮有神，也映红了孩子的脸。几个人火速从刚才进来的地方逃了出去，来到之前的木屋，到了木屋还没完，孩子继续大声说道：“快，必须离开这里，树神已死，他所在的地方都要尽数毁灭。”

四个人轻功都是了得，梅青将破天剑绑在了身后，以便于灵活行动。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甬道，里面一定发生了剧烈的崩塌，几个人跑出甬道很长一段时间，脚下还能感觉到从那头传来的隐隐的震动，。他们没有片刻的停歇，一路回到了孩子所在的房间。待所有人进去了安全区域，孩子一把按下石壁上一个不太明显的开关，顿时，从甬道到孩子房间中间轰然倒下一面巨大的厚重石板，，梅青认得出这是断龙石，再大的力量都没法将这断龙石打开，当然除了破天剑。断龙石一关，纵使外面发生怎样的崩塌，这里都是安全的。孩子这下靠在石壁上，喘着粗气，浑身大汗。总算是躲过一劫。其他三人也都是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时隐隐约约听到断龙背后有滋啦滋啦的灼烧声，还有巨石掉落的巨大声响。想来，树神的地方已经都毁灭了。一切来的快，去的也快，隔着断龙石，梅青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那个石洞里。

“阿生，多亏有你，谢谢了。”梅青声音有些低沉，但却听得真切。那孩子在不亮的光线里嘴角轻轻上扬，那笑容是阿生最坦荡的笑容。几个人忽然间目光撞击在空气中，四个人沉默片刻，最后都是相视一笑。梅青忽然觉得心里多了几分释然，这就是人世间的缘分吧。跟这孩子，跟树神，所有的人都是他命中注定会遇到的，这就是命运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