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夜 灰衣人

“施主确定要把鬼撤扔在这里吗？”

伊成奇不说话，弯身将古剑往水里面放。“话说，它不会浮起来吧！”古剑离水面很近的地方，伊成奇下意识的来了一句。

“那么就让贫僧来吹奏一曲，送别鬼撤的曲子。”戒持拿起玉笛贴于嘴边就要开始吹奏。

“等一等！”伊成奇腾出一只手，掌面朝上。

“施主有什么事吗?”

“你还唱吧！”

“小僧知了。”戒持放下玉笛，一首与曲子搭配的词便流了出来。微凉，森冷，孤寂，离伤。

金色的光被云彩遮盖，白日顿时暗了下来，有着寒寒的风吹了起来。

湖面上有着白雾忽地涌现，所有的船只被隐了去，彼此不能看到对方。

有一人踏着涟漪而来，湖面被踏出一圈一圈的波纹。草鞋，草色的棉袜，掉了漆的旧佩刀，竹片做的跟铠甲，头发用绑带绑住。

模样粗狂，浓密似飞剑的眉毛，眼神威猛，叶片般锋利的两撇胡子。

水面对这个身形状如熊虎的男人来说就跟走平地一般，他每跨出一步，湖面的要剧烈的猛震一下。

杀伐之气，爆裂之意，在水面肆掠狂走。

满身戾气的男人走到鸭子船前停了下来，“小和尚，将爷的剑取过来。”

“敢问施主，施主可知古剑名叫什么?”戒持指着伊成奇手上的古剑问道。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快点给本大爷拿过来！”男人贪婪的望着古剑，虽然他不知道古剑名字叫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剑上有着一种很诱人的力量。

“施主，既然你不知道古剑的名字，那么说明你就不是古剑的主人。虽然小僧不知道施主从哪里，也不知道施主是什么人。但小僧知道，这古剑并非属于施主，施主也不适合做古剑的主人。”

“你说什么？”男人愤怒说道，手放于刀柄，作势就要将刀拔出。

“古剑名叫鬼撤......”

几乎在灰衣男人踏水而来的一瞬间，伊成奇所有的动作被迫禁止，整个进入另一种状态，看到了与现实不同的一幕。

伊成奇眼前不再有湖水，不再有古剑，不再有任何的一样与先前一致的东西。

烛光摇曳，月色，有着阴影的小屋。

一个穿着蓝白墨服体型消瘦的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来，不屑的说道：“像你这种仅有一点妖怪之血的人类的小鬼，怎么配做妖大将，怎么配得上妖统领的称号！”

伊成奇看到了，伊成奇听到了。这人看不起他，这人在嘲讽他，这人在鄙视他。

“你跟你的人类朋友一样，不过是弱小的人类。至于弱小的人类，早晚都是属于妖怪的美食。现在看看时间，嗯，你朋友应该要成为我们餐桌上的一道菜了吧！”

“呵！管它什么鬼撤不鬼撤！爷看中的东西就是爷的！”

“施主怕是不知，这柄剑是妖怪大将，妖统领的佩剑。一般人拿到此剑，只会被此剑附的亡魂咒诅，最终持剑人是不得善终。”

“你爷我就是妖怪，你爷就是妖统领，妖大将！”

“施主切勿妄言，真正的妖大将，妖统领在拿到此剑时，剑的第二层会解锁。剑不再是剑，而是一柄漆黑如墨色的长刀。”

“小和尚胡言乱语惹的爷今天真的不高兴，爷今天一定砍了你，然后......”

蓝色火焰升腾而起，银白相间的长飞飘飘飞舞，古剑褪去闪耀的金色，如墨般漆黑，如夜般静谧的长刀划开水面。

“那种话......不许你再说一次！”猩红涌上双眼，白与黑交织的长发，刀身静如深渊，伊成奇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手握长刀，欲杀人！

锈迹斑斑的刀鞘丢到一边，灰衣男人拔出了细长的武士刀，竖挡于身前，漆黑长刀顷刻便至。

“轰！”

漆黑长刀上极其狂暴的冲力将灰衣男人轰的老远。灰衣破碎，清晰的刀痕印在手举武士刀男人的胸前。

脚重重踩在水面上，灰衣男人才勉强稳住身形，恐惧的意味在男人眼神中显露出来。

将灰衣男人击退，漆黑长刀垂于水面，一点点在水面上划行，划出一条条刀的轨迹。

走回鸭子船的伊成奇，失魂落魄一般，摇摇晃晃，脚底漂浮不定。似乎举刀瞬间就砍的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

一步一步的走回船，银白长发慢慢消退而去，漆黑如镜的长刀，也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一把古剑，闪着金芒。

古剑扔在一边，伊成奇向后一倒，四仰八叉的就在小船上脱力闭眼睡了过去。

灰衣男人走到一旁，拾起掉了漆的刀鞘，将轻簿细长的武士刀插入刀鞘中，迈着厚重的步子径直往鸭子船去。

“要多久才能醒过来？”灰衣男人站鸭子船边问道。

“片刻而已，稍安勿躁。”温和的声音响起，青衣和尚戒持玉面含笑。

不知是不因太阳隐去，湖面变得潮湿微冷的缘故，伊成奇没过多久便得了个喷嚏转醒过来。

“哪儿？这是？”伊成奇扒着船望了四周，一脸满然，完全不记得先前的事。

“少主！”灰衣男人猛的单膝跪下，由于膝盖力气过于大，待平静水面上的鸭子船被震的一晃一晃。

“等等等等。”伊成奇连忙扒住船身，生怕下一秒船翻了将他给扔下去。青衣和尚到是一点不受影响，盘膝老神在在的坐着。

“你哪冒出来的？你朋友？”伊成奇问问灰衣男人又转头问问青衣和尚。

“不是。”戒持笑着摇摇头。

“少主，我是落山，不是从哪冒出来的。是少主您的属下，今后也当追随少主。有落山在定会保少主安全，而且一切胆敢损害少主名誉的，落山必将他就地格杀！”

铮亮的武士刀被拔出，狠狠插在水面之上，仅此一瞬间，刀尖涌出一股凶猛的力量，猛地从湖西扩散。水翻起的浪直冲岸上。

“不会吧！你认错人了吧！他说不定才是你少主。”一根指头指向青衣和尚。

“不会错！你手里刀让我确切的知道你是就我们的统领，就是我们少主。还有着刻印在我胸膛的深深的刀痕，永不会褪去的刀印。种种迹象表明，你就是少主。”

仰着头，灰衣男敞开衣襟，一条极深的伤口从肩膀一直拉到腹部。

“我靠，这谁砍的，这么狠！你要不要我给你打给妖妖灵送医院啊！”

“施主，小僧虽然涉世不深，但也明白。这种情况应该打幺儿零，不应该打妖妖灵。”

“哦哦！不错不错，要不咱打个幺儿零叫量救护车什么的。”

“多谢少主挂怀，不过落山并没有那个需要。少主，请看。”

沟壑一般的极深刀痕缓缓合拢，仅是长条伤疤印子不曾褪去，依旧可以看清。

“我靠！我靠！异形啊我靠！”

伊成奇吓得连忙跳起来，在湖中央的小船左看右看，发现四周都是水，犹豫着是跳水还是不跳水。

“这......”

灰衣男人偏头望向戒持。持戒笑了笑，用唇语说道：“你家少主极有可能失忆，不防来点刺激唤你家少主记忆。”

“少主！”

“鬼啊！妈啊！为什么我总碰见这些神神怪怪的是啊！拜托拜托！快点消失快点消失。数三秒，数三秒让我回到现实。恶灵褪去啊！一、二、三！”紧眯着的眼悄悄睁开一只，再睁开一只，灰衣男人已经从船边消失。

“看来我说的话，跟阿里巴巴将芝麻开门没什么区别，这下全消失了。”松开紧紧抱着鸭子船的鸭头，伊成奇舒舒服服在持戒面前，一屁股压塑料凳上。

“小僧敢问施主，施主确定吗？”

“怎么不确定，我非常之确定，这不是走了，还能去哪了。”

一阵风猛地刮来，将一直萦绕在湖面的白色雾气统统吹散，数只船出现在湖面上，彼此能看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