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永不停歇的斗争

毛医师见众人神情尴尬，轻咳一声解释说：“各位不要误会，中医当中说的相思病，它的确就是一种病，而且很难治。”

爱卿看张珩，见他也是一副头一次听说的表情。

那医师接着说：“当然，这病的起因还是在乎一个情字。求而不得，整日郁郁寡欢，时间久了，身子自然会得病。王爷，这几个月是否有食难以下咽，睡不着，全身无力，畏寒怕冷，胸痛难忍等症？”

张珩点头，眉头深锁，显得不屑不悦。

毛医师知道这种事儿不应该拿到众人面前讲，可今日的情况实在特殊，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治疗此病，药物的效果不大，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王爷只要将心上人带在身边就好了。”

爱卿羞的别过脸去，张珩牵起她的手放在怀里，轻声说：“嗯，从今日起，本王会将她日日带在身边。”

在场人都没想到震惊朝野的漠王病危，起因竟然是这种荒诞又搞笑的事。

张珩还因此成为大东国的国民夫君，偶尔王府的轿子行走在街上，会迎来无数女子崇拜，爱慕的目光，有甚者还自己送上门来，要到漠王府作侍妾，作奴婢的也有。

张珩的卧房里摆了两个大暖炉，爱卿摸摸额上汗珠，脸色苍白，将取好的一小碗血交给卓医师。

卓医师因为先前没及时赶到芳香园给她看病的事心存愧疚，忍不住劝道：“姑娘也要注意身子啊，几天一碗血，谁都受不了的。”

“嘘——！”爱卿示意他噤声，看重重珠帘后面，很安静，他应该还在睡着，

“这事儿不能让他知道，不不，就说我一个月取一碗血好了。”

卓医师点头退下。

爱卿轻叹一声，拍拍脸颊，使自己看起来精神更好些。

“张珩，起来吧，待会得喝药了。”

睁开眼，看见她的笑容，张珩自己也笑了，“昨晚睡的好吗？”

“好，特别好。”

张珩笑着笑着，突然咳嗽起来，爱卿急忙帮他按摩胸口，倒茶水。直到卓医师端药过来，张珩喝下后才平静下来。

张珩的嘴角还带着殷红的水迹，眼睛亮晶晶的，透着隐忍和温柔，“卿卿，你不应该回来，我已经没办法照顾你了。”

爱卿生气的把碗扔到桌子上，“你又想把我推给谁？你忘了前几天我那副凄惨的样子了？”

张珩抿嘴笑，“那是假的。”

“嗯？落魄成那个样子，你还说我是假的？”爱卿气的一踹凳子，紧接着“啊！”一声，抱着脚直跳。

张珩心疼的一抽，起身道：“过来！让我看看！”

爱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抱着脚吸气，“不过去！疼死算了，省得你冤枉我！”

张珩无可奈何的笑着，却看到从她袖子里掉下来的白布一角上有点点鲜红的血迹，刹那间所有的快乐全都冻在眼底。

... ...

翌日，为了见到两个孩子和叶子，爱卿一大早就起来去林雨唯那儿请安。

还记得去年，她第一次来这儿请安的时候，堂屋里有生气，又热闹，五个姐妹在一起说着或真或假，有意无意的俏皮话。云锦端着茶杯高高在上的瞧着她，田乃馨淡淡的侧目看她一眼，点了下头。

如今，她们两人都不在了。

笑着迎接她的只有叶子和紫砂，林雨唯和李珍珍都冷脸不说话。

“给姐姐请安。”

林雨唯没有看她，随意说了声：“做吧。”

叶子拉着她的手坐下，小声问：“王爷怎么样？”

“好些了。”

叶子开心的点点头。

林雨唯：“爱卿姑娘，把你接过来是王爷的意思，我左右不了，可是后院里的事，我还是有权利拿主意的。”

爱卿严肃的点头，“妹妹明白，姐姐有话可以直说。”

“真正的爱卿已经被送到宫里，至于你，打算以什么身份留在张家。”

这就是古人眼中所谓的名不正言不顺，可她的骨子在现代，这种说法在她这儿行不通。

“以张珩爱人的身份。”

周围的氛围瞬间凝固，爱卿嘴角轻扬，“他叫我什么都可以，给不给我名分也没关系。”

李珍珍轻呸一声，“不要脸。”

“你再说一句！”爱卿蹭的站起来，想给她一巴掌，却被紫砂挡住，“姐姐冷静一点。”

“放肆！”林雨唯将茶杯摔在桌上，“你给我坐回去！要不是看在你对王爷身体还有点用的份上，我早就派人把你扔出去了！”

爱卿怒道：“你扔个试试！上次丽丽的仇我还没找你报！”

林雨唯落落大方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倒要看看你能张狂到什么时候，不要以为我林家是好惹的！”

爱卿狠狠的瞪着她，想冲上去却被叶子拉住。

屋里的人僵持了一会儿，爱卿想起孩子，想起自己才是这些事的罪魁祸首，她慢慢的退回椅子坐下。

林雨唯见她服软，也坐了回去。

屋内一时陷入诡异的沉寂之中，各人都带着自己的心思，最后，还是林雨唯先开口：“王爷身子怎么样？”

爱卿别过脸去，看向屋外，“毒素无法根除，不过只要有我在就没有问题。”

叶子不知不觉的把中指伸进茶水里，烫的立即拿出来握在手心，她微笑着看向爱卿：“先来我院子住吧，看孩子也方便些。”

“不行。”林雨唯一口否决，“两个侍妾住在一起，传出去像什么话。”

爱卿说：“我是他们的母亲。”

林雨唯微微一笑，“可你现在不是了，没权利养他们。”

爱卿眼睛一红，突然觉得手腕上的伤好痛，痛的想哭，“那姐姐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陪在他们身边。”

林雨唯思量一会儿，刚要说话，紫砂突然开口：“不如当奶娘吧，既可以待在两个孩子的身边，也可以住在叶子那儿和她做伴儿。”

李珍珍嗤笑：“乱说什么！王爷喜欢上自己府里的奶娘，传出去不让人笑话！”

林雨唯斜看着爱卿，“我没意见，妹妹觉得如何？”

爱卿盯着紫砂，心中疑惑，可对方一脸纯真的笑，看不出任何破绽，叶子偷偷对她摇头，示意她不要答应。

林雨唯说：“你要是不同意，我等找时间再和王爷商量一下。”

“不，就这么定吧。”

在场人都没想到爱卿会答应，奶妈可是下人，即使再受王爷宠爱，也得给主子下跪行礼，苦活累活都得干。

爱卿起身行礼，“我回去收拾收拾，立即走马上任。”

爱卿说到做到，到事务所拿了几套下人穿的衣裳，就搬到叶子那儿住了。

张珩听说后，问她：“是谁提议你这么做的？”

“是紫砂。”

“你觉得她说这话，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爱卿想了想，“不知道，我甚至和她都没说过几句话。”

张珩摸着她的脸颊，眼中满是愧疚，“她出了个好主意，只可惜委屈你了。”

“只要你平平安安，张家不再有事就好。”爱卿靠在他肩膀上，温热带着女人香气的气息拂过他颈间，张珩呼吸一滞，低头吻住了她。

搬去琪琳园之后，浩儿和丽丽一直抱着爱卿不放，一家三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叶子站在一旁羡慕的看了会儿，帮她把东西放好，“你们待会再哭吧，我先让人给你烧点热水洗澡，洗洗晦气，再好好吃一顿。”

爱卿见叶子替自己忙活，赶紧起身拉住她：“你不要动，从今天开始这都是我的工作，你啊，好好坐在一边享受就行。”

叶子嗔怪她：“你还说，怎么能答应作奶娘，你知道奶娘是做什么的吗？”

“知道啊，不过你放心我什么苦活累活都做过。只要能留在孩子身边就好。”

“那王爷呢？他也同意你作奶娘？”

爱卿点头。

“不可能，你肯定又撒谎了。”叶子生气的坐在床边，从她背后看过去，这一幕十分熟悉。爱卿走过去抱住她的肩膀，“好叶子，你听我解释。你想想啊，真爱卿现在已经在皇宫了，如果皇上知道漠王府里有冒出个爱卿来，会怎么样？”

叶子扭头看她，“你可以改名换姓啊？”

爱卿摇头，“不行。名字不重要，关键在于不能让皇帝怀疑我就是真的爱卿。”

叶子想了想，回头紧握她的手，“我明白了，这样没人再会怀疑你是谁，而是单单只把你当做王爷喜欢的人罢了。”

“嗯。”

叶子说：“没想到紫砂无意中的一句话竟然帮了你。”

爱卿说：“我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叶子紧张的问：“难道紫砂有问题？”

“谁知道呢，毕竟是皇帝送来的人。”

叶子点头，看到两个孩子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神情可爱极了，笑着对爱卿说：“你瞧他两个。”

爱卿回头看到两个孩子，顿时觉得先前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浩儿长高了，身材消瘦结实，应该每天都在坚持练武。嘴巴和下巴像拿拿，其他地方都不像，眼睛带着英气，笑容灿烂。

丽丽眼睛，眉毛和拿拿一模一样，嘴巴竟非常像爱卿，一嘟嘴可爱灵气的不要不要的。

将两个孩子哄睡之后，叶子没回去睡觉，留下跟爱卿说话，听她讲这大半年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事。

当听到爱卿凄凉的说国师就是金声的时候，她神情没多大变化。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爱卿依旧笑着看她。

“知道又如何？他不是个能托付终生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找他。只是没想到... ...会发生这种事。”

爱卿躺下，拍拍身边，叶子躺在她身边，轻声问：“王爷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卓医师虽然医术不错，但是仍然找不到根治的方法，不过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

叶子小心托起她的手腕瞧，“你这样隔两天拉一刀，身子也会坏掉的。”

“没事。”爱卿轻拍她的手，“一定会有办法的。”

夜色已深，爱卿说着说着，困得闭上眼睛。叶子也不再说话，屋内落针可闻，屋外倒是还有些风吹树叶，雪落窗沿的声响。

“卿儿，你说缘分这东西，是命中注定的吗？”

爱卿吧嗒下嘴，“应该是吧... ...”然后背过身去呼呼大睡了。

... ...

这日，天气晴朗温暖，爱卿把孩子的被褥拿出来晒晒，将换洗的衣服放进盆里，准备去浣衣坊洗衣服。

“姑娘，还是让奴婢去吧。”院子里的扫地丫鬟急忙跑过来拦着。

“不用，这是我的活儿，你去忙你的，谢啦。”

丫鬟没听过这种道谢法儿，愣了愣，急忙跟上去，“别呀，姑娘哪里做过这种粗活。”

“真的不用，这些活我也都会做。”

拦路的丫鬟很面生，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帮她忙。

这个叶子，都说了不让她帮忙的。爱卿心里一边嘟囔，一边把丫鬟扒拉到一边，“你的好意我领了，可我不想让人说我没个奶妈样儿。”

丫鬟被顶的哑口无言，只能呆呆的看她抱着木盆离开。

浣衣坊在王府最偏僻的角落里，平时只有下人在这儿进进出出，主子，哪怕是得宠主子的贴身丫鬟也不会到这儿来。

爱卿端着木盆走进木门时，各种目光像闪光灯一样晃的她脑仁疼。

“哦，原来如此。”

叶子让丫鬟拦着，不是怕她累，而是怕她难受。可惜她低估了爱卿的适应能力，才过了不到帮个时辰的功夫，爱卿就已经和几个丫鬟打成一片了。

“哦，你是七月份生的？狮子座，外表热情洋溢，总有一种被阳光守护的感觉，是不是？”

“你是二月份的？双鱼座，博爱，温柔，小家碧玉。男子都喜欢你这样的。”

爱卿一边洗衣服，一边忙着给人分析星座，甚至有丫鬟把自己和喜欢男子的生辰八字告诉她，想让她帮忙分析分析。

爱卿托着下巴，很认真的说：“射手对巨蟹啊... ...你俩的爱情有点艰难。”

“啊，为什么呀！”丫鬟一听急了，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听。

“射手喜欢自由，巨蟹非常顾家，你俩的人生观就很不一样... ...”

... ...

许久后，爱卿端着洗好的衣服和几个丫鬟说笑着走出浣衣坊。

“呦，这不是咱府里新来的奶娘吗？”李珍珍带着自个儿的丫鬟，大老远的打招呼。

丫鬟们纷纷跪下行礼，爱卿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跪下，“奴婢给夫人请安。”

李珍珍急忙说：“不敢，我可不敢受你的理。”

爱卿低着头，沉默不语，她没说免礼，她就不可以起来。

“不过你也真是厉害，洗个衣裳的功夫，就能和丫鬟们处的这般融洽。不愧是从乡野来的。”

积雪的路面跪着十分冰凉，余光可以看到一众被她连累的丫鬟，爱卿心里很不好受。

恰巧，紫砂出来散步路过这儿，远远看到跪在地上的爱卿，和正在耀武扬威的李珍珍。

笑笑急道：“夫人，我们快去救她吧。”

紫砂一把拉住她说：“怎么救？李珍珍可是我的姐姐，平时又没有什么交情，去了，反而会让她吃更多的苦。”

“那怎么办？”

紫砂想了想，说：“别急，我们先去看看王爷吧。”

“啊？”笑笑极不情愿的被紫砂拉走。

爱卿余光看到了她们，见紫砂并没有走过来，反而松口气，受气，有时可以躲避很多不必要的后续伤害。

李珍珍见她唯唯诺诺的样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其实你没做过丫鬟，平时做事会很吃亏的，我让小涵好好教教你。”

她的贴身丫鬟小涵平时也是出了名的霸道，闻言抬着下巴上前一步。

爱卿急忙说：“奴婢自然愿意在这儿学习，可是其他姐妹还有很多活要干，能不能让她们先走。”

“好啊。”李珍珍对其他丫鬟没兴趣，甩手让她们离开。

小涵一本正经的开讲，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配合她们几人的演出，大晴天的竟然飘起雪花。

紫砂赶到行云园时，里面的丫鬟说王爷和石驮出去散步了。

笑笑要急哭了，“这可怎么办啊，没人能救姑娘了。”

紫砂笑道：“傻丫头，你好好想想，王爷出去是为了见谁？见不到那个人他是不会回来的。”

笑笑眨眨眼睛，“原来如此，笑笑明白了！”

爱卿手腕疼的厉害，微微直起身子将手护在怀里。

小涵瞧见，嘴角带着笑说：“哪有奴婢像你这样跪着的，夫人，你瞧我刚说完。”

爱卿抬头冷冷看了她们一眼。

李珍珍知道她是王爷的心头肉，再嫉妒也不能欺负过头，“没事，她身子弱，就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