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奶娘，我就是喜欢看凡儿脸上那无奈的表情。”苏氏一本正经的看着黄婆子道。
黄婆子看自家大奶奶这不正经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好笑。
苏氏是黄婆子看着长大的，心里的花花草草她心里是懂的。夫人就是看着像是大家闺秀，相处久了就会发现，骨子里的性子也是个跳脱的。都说二小姐的性子太跳脱，在她看来啊，这不就是夫人的写照吗？夫人和爷恩爱，孩子的性子也不约束着。这才把二小姐养成了这个样子。看着苏氏的样子，有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娘，孩子会有多好？也好，爷和夫人恩爱，这日子才好过。
“夫人，哪有这样对自己的儿子的呢？”黄婆子理了理苏氏身后有些皱的衣裳，道。
苏氏嗔着看奶娘，“奶娘不是正看着吗？”说完心里也觉得好笑，用帕子捂住了嘴朝屋子里走去。
“夫人，你……”杨婆子心觉好笑又好气，这不着调的夫人。
这会儿正好是未时，苏氏一向有午睡的习惯，今儿却是为了等顾大人没有去睡，哪能想顾大人回来就径直去了书房，可是让苏氏一阵好等。
苏氏到那铺满抱枕的罗汉床上半躺下，从广袖里伸出一截手臂撑住脑袋。
杨婆子看夫人正闭目养神，拿了一把扇子给她打着扇。虽是春日，但江南的气候比不得京城，春日快结束了才会脱减衣裳。这江南，几乎一到春日就是时候减衣服了。这时的苏氏也只着了一身枣红色的薄衣裳，里面穿着一件绣着牡丹花的抹胸。配上她的头饰，是一串琉璃月的流苏挂在头上，看起来却是不像三十好几的人，却是和那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无疑。
这闭着眼睛，却是将那发着流光的眼睛遮住了，留下的风景却是不差于睁开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弯弯的长在她的眼睛上，或许是主人心里不太安宁，一颤一颤的让人看着都心动。
也怪不得苏氏这美貌，就是在她身边伺候了多年的黄婆子，这会儿都看楞了神。
这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那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来，道：“夫君和凡儿回来后，有用过膳吗？”
“回夫人的话，爷和大少爷回来后还不曾用过膳，老奴问过那跟随的小厮了，说爷和大少爷在路上一切从简，连吃饭也是将就啃几个馒头配了些小菜。这，老奴吩咐下去为爷和大少爷接风洗尘？”
“去吧，晚些时候他们父子俩还未从书房出来，就弄几个清凉的小菜送过去。”
苏氏是明白这父子俩的，就属一个德行，都是入了那公务里都不肯出来的。
……
“爹。”顾云凡半勾着腰向坐在上方的父亲行了礼。
“嗯。凡儿来了。”顾淮南今年也近不惑之年了，因为这些年为了江南这快地儿打拼，也废了不少心思。梳的一丝不苟的头上也偶尔能见一两次银丝。这是这样也不减他身上的气度，经过了岁月的沉淀明显让他身上的气质散发着一股上位着的气概！
也不见站在跟前的儿子，自顾自的看着手里的公文。这几天和儿子微服私访，手里的公务却是丢下一大摞。
顾云凡了解父亲的性子，自己在父亲的书架上拿了一本孙子兵法坐在一旁，看着。
半个时辰过去了，书房里仍旧寂静着。
“笃，笃……”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被打断了思路的顾大人明显不开心了，皱着眉头，抬起头来。顾云凡先了一步将门打开，他是了解父亲性子的，和自己一样。被人打断做事，明显心里不快。
他推开门却是看见是黄妈妈，后面跟着几个丫鬟。“黄妈妈，有何事？”
黄婆子看大少爷脸上带着的不烦，也不恼，“大少爷，夫人让老奴吩咐下去做了几碟小菜给你和爷送来。夫人体谅爷和大少爷一路奔波，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这才想着让爷和大少爷吃着垫着些肚子。也不至于忙活的时候，饿着了。”
听着是娘的意思，顾云凡也不矫作。“那麻烦黄妈妈了。”将身子退开，让丫鬟进去摆好。
看向菜，有荤有素，搭配的有序。自己爱吃的一样也没有少，让云凡心里高兴了。看着却是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了，这，都是他爱吃的。看向还沉浸在公务里的顾大人，顾云凡在心里为自家爹烧着香，娘这是恼了？
假装着咳嗽了一会儿，“咳，咳，爹，过来吃着东西填饱一下肚子吧，儿子看你也是多久没吃顿像样的餐了。”这话顾云凡却是不做假，顾家不缺银子，但是顾大人每回出去就为了节约时间，只是啃着馒头。他刚开始和顾大人出去的那些年，还有些不习惯。这些年却是有些适应了，虽是适应，可这吃食也不见得他有多待见。
顾大人这才舍得抬起头看向儿子，回过神来儿子说的什么才道：“你吃吧，为父不饿。”说着又准备低下头继续埋头苦干。
“爹，这可是娘准备的。爹你……”看着突然丢下公文的顾大人，顾云凡一时目瞪口呆。
顾大人一听是娇妻准备的，还能摆着架子不成？
顾大人拿起筷子，看向儿子，“凡儿这怎么了？快来吃呀。”
“是，爹。”果然在爹的时间里，还是娘亲管用。
看着摆满了一桌子的菜，顾大人心里满足的不行不行的。在心里将妻子夸得不要不要的，可是一下筷子，顾大人那满面春色就变了，这菜，没一个是自己喜欢的。可是在儿子面前，顾大人也怕被抚了面子。只得硬着头皮夹了。
顾云凡哪能看不出父亲的不对？心里也好笑。微微上扬嘴角道：“爹，儿子来时和娘请了安，看娘脸色不怎么好，你要不用了膳后过去看看娘？”
“是，是。为父吃了后就过去看望你娘。你娘身子不好，三五日就一病。”顾大人顺着儿子的话说了下去。
不一会儿顾大人就歇了筷子，对着儿子道：“凡儿，爹吃好了，先去看你娘了。你好好吃。”
“嗯。”说着还朝着顾大人投去同情的眼神。就娘那性子，被自家爹爹给忘记了，要不闹腾的厉害？
……
“婉儿，婉儿。为夫回来了。”顾大人对着躺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的苏氏道。明显躺着的人儿不想醒过来，还有些被人吵着的烦闷，眉头蹙着，颇为不满。
“婉儿？”顾大人这会儿那还有刚才的沉静？看着躺着的娇妻，身上的纱衣贴着身子，姣好的身材被呈现的淋漓。顾大人心里冒着粉泡泡，他也多日不见娇妻了，心里也想的紧。
心里虽念叨妻子，只是这国家大事怎么也比自己的儿女情长重要。他这才一回来就去了书房。上面下来了重要的密件，自己这怕是耽误了正事。
看娇妻还没有回应自己，顾大人有些灰头灰脑。有些委屈的坐在罗汉床的边缘上看着苏氏，“婉儿，为夫错了。”
“嗯？错哪儿了？”装睡的苏氏睁开眼，半靠着罗汉床看着顾大人道。
“我，我……”看着娇妻的眼神顾大人你只觉得手中冒汗。手掌捏着就放开。想说出自己不该不来看娇妻，可是一想到公务又只是低下头颇有委屈，自己没有做错之意。
“嗯？”
我了半天的顾大人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红着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娇妻。这时的顾大人那里还有平时做官的微风，现在在娇妻面前却是像极了那受了委屈的兔子。
苏氏看着顾大人这委屈的样子，心里那小小的不满也没了，伸出柔胰捏住顾大人的耳朵道：“行了，别装可怜了。说吧，这些天和凡儿出去一同做了什么？回来连看我都没有时间？”
看娇妻理自己了，顾大人对着娇妻讨好的笑了笑。“婉儿那里的话，为夫这不是去忙活着养家了吗？”说完还对着娇妻露出羞涩的笑容。
顾大人这些年也因为娇妻的闹腾，脸皮也越变越厚了。这样羞涩的样子这些年也越做越如鱼得水了。一点也不像是年近不惑的人，看起来倒是比同龄的人多了些童趣。
“嘶，婉儿轻点，轻点……为夫疼。”
苏氏被顾大人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唬到了。以为真是自己下手太重了，这才收住了手。“怎么了？我看看。”想要凑近去看看，是不是真的被自己揪红了。可是巧妙的被顾大人给躲开了。
这苏氏还不知道这顾大人出的幺蛾子？一手掌拍在身旁的案上“好啊，你！顾淮南，现在都学会和我撒谎了啊！”
看娇妻脸上的怒意，顾大人心里咯噔一声，自己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我，为夫怎敢骗婉儿呢！”说着还小心的去把娇妻刚刚拍在案上的手拿过来，仔细瞅瞅是不是拍红了。看着手上面的红印，心疼的拿着苏氏的手吹着。“婉儿，疼吗？”
看着顾大人这样子，苏氏心里难免好受多了。只是瞪着顾大人的那大大的眼睛却是没有停下。
感受到娇妻的怒意，顾大人也不敢再装可怜了。起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只是抓着娇妻的手没有放下，脸上那不正经的样子也没了，看着妻子郑重的想了一会儿。
欲言又止，看得苏氏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一声。两人自从成亲来，几乎就无话可说，能让夫君这样难言的怕是……
“是不是皇上有事了？”苏氏并不是那等无知妇女，当初到江南来，她心中不是没有怨的，自家夫君为了这个国家尽职尽责，而最后那皇上却是因为那人的一人之言就将夫君赶来这地方。这些年她都明白，夫君虽然嘴上不说，心里的苦她都看着。近几年夫君才想通了，竟然他一心为了百姓，那么换个地方也是一样的。如今怕是朝中有事了……
“没有，没有的事。”顾大人看着娇妻的眼睛有些闪躲。这些争权夺位的事他不想污了妻子的眼，娇妻跟了自己半辈子了，却是为了自己背井离乡，与父母分隔两地。
“行了不说就不说吧。你和凡儿近日都干了些什么？”
看妻子不追究了，顾大人明显松了口气。从椅子上起身将妻子半搂着，将这些日的见闻都一一道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