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金口书生
这一下真是把景衫心头的火气彻底撩了起来,下意识的把宝剑往前一横,就要动手。
景衫手中的“希声”宝剑乃是武当山上铸造的圣手冲灵所打造,还未出鞘就能看出隐约有些不凡。
孙老三一见到这把宝剑就明白自己刚刚打了眼了,能用得上如此宝剑,定然来头不小。他虽武艺不精,却能在江湖上混迹数十年,眼光阅历都非常人所能及,应变的能力也可见一斑。
心知动起手来无论胜败自己都讨不到好去,也顾不得面子上好不好看,孙老三把手一摆道:“对了,少侠若是一时忘带了请柬,却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景衫这边仍把剑横在胸前,冷冷道:“还有什么法子?”
孙老三陪起一张笑脸:“少侠既然出身武当,想必随身带着武当山上的令牌。无论是太极令、两仪令、四象令,只要能拿出一个来自然能证明少侠的身份。就算没有钱家的邀请函,可就凭着武当弟子的身份无论是想住钱家的驿馆,还是参加二少爷的婚礼,那钱家不都是欢迎之至的么。”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景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孙老三忽然变了这幅脸色,可也总归不好再说什么。
把手往怀里一伸,把下山时师兄送给他的“真武令”取了出来,递到了孙老三面前。
可孙老三看了这块令牌,却又傻了眼。原来武当山上按第一、二、三、四代弟子的辈份,分别发给太极令、两仪令、四象令、八卦令。这几块令牌孙老三都是认识的。
可这“真武令”武当山上只此一块,仅凭孙老三的身份按说是万万接触不到的,因此他也并不认识这块令牌。
孙老三有心放景衫过去,可若这块令牌果然不实,那自己难逃干系。若是不放景衫过去,他心里又极不踏实。
正在孙老三迟疑不语之极,忽然一只大手拍到了景衫的肩膀之上:“哎呀,兄弟你也是来参加钱老二婚礼的?这到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景衫一惊,此人竟然能在自己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到自己身后,甚至能把手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搭到自己肩上。轻身的功夫显然也不在自己之下。
本来下山时景衫还以为自己本就有些轻功的底子,又在武当苦练数年,单论轻功已经能够称得上一流高手,谁知才离开武当不久就遇上了尚兵、上官虹和身后这个人,这几人别的不说,光轮轻功就已不在自己之下。
心念至此,景衫回头看去,身后这人作书生打扮。一身素色长衫,头戴纶巾,脸上却带着一幅痞里痞气的笑容。
这人看景衫回过头来,更是一把搂住景衫的脖子,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景衫身上道:“孙老三,这人是我的兄弟,你拦他做什么?”
景衫觉得这个书生有几分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有心把他挣脱开,可转念一想这人正要带自己进门,还是强压着念头忍住了。
孙老三虽然只是钱家一个小小的护院,可但凡能在江湖上游荡几十年的,哪个不被打熬成一个人精。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上前亲切道:“既然如此,二位快请进去,刚才盘问几句也是在下职责所在,还请少侠不要见怪。”
不等景衫答话,那书生就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本来我兄弟就没怪你,不用紧张。”一边说着,一边搂着景衫往门里进去了。
就这样,景衫被半拖半拽的带进了门里。进了驿馆的门,景衫赶紧把那书生的手给挣脱开,抱拳行了个礼道:“谢谢兄台解围之恩,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何以识得小弟?”
那书生被景衫推开,倒也不以为忤。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来“刷”的打开,扇了扇道:“兄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日在迎春阁外的一手梯云纵,兄弟或许忘了,不过老哥我可是记忆犹新。”
他一提起这个事,景衫终于想起:“你,你是那日在迎春阁里搭台子说书的?”
书生听了,哈哈一笑,把扇子“啪”的一合攥在右手,做了个揖道:“不才诸葛云笙,江湖人称‘金口书生’,平日里手头紧了就到处说书赚点银子,那天在迎春阁里说书的正是在下。”
说罢把扇子插回腰间道:“还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景衫对这自来熟的书生印象虽不太好,却也不坏。答道:“在下景衫。”
而后又问道:“兄台既然不认识我,为何刚才却帮我解围?”
诸葛云笙听了,仍挂着一脸的微笑道:“我虽不认识你,可当日在迎春阁中你那副慌乱的样子当真有趣的紧。再者说,看了你在门外那一手梯云纵,便是傻子也知道你是货真价实的武当弟子,和你交个朋友总归不是坏事。”
这番话说的赤裸,可又坦坦荡荡,不像一路上不少的江湖人士借着各种各样的由头来结交景衫,其实多半也是冲着他武当弟子的身份。
是故虽然诸葛云笙说的这样露骨,反倒使景衫生起了几分好感。
见景衫默然不语,诸葛云笙又凑到景衫身前轻声道:“兄弟那天去迎春阁里,看样子是没能放得开面子吧,要不要愚兄这两天带你去本地的青楼尝尝鲜?”
景衫听了,忽的想起那天捧着铜盘的女子来,瞬间羞得耳根通红。
诸葛云笙眼看着景衫脸上的变化,只当他是少不经事,连声把这事应承下来,而后又岔开话题,开始说些其他事情。
这二人一个能言善语,一个沉默寡言,一时间倒也谈得和谐。一路走到钱家为诸葛云笙准备的客房之中。
走进客房,诸葛云笙忽然一拍脑袋道:“不好,我把这事到给忘了。”
景衫奇道:“诸葛兄所言何事?”
诸葛云笙先是搬了把椅子给景衫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在一旁:“你头一次进这钱家驿站,按理应该有个下人给你安排客房才是。可愚兄一时只顾说话,却把这茬忘了个彻彻底底。”
景衫一听,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这点小事,一会我去找此处管事的说明就好了。”
诸葛云笙摇摇头道:“话虽如此,可总归是老哥考虑不周,景兄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恐怕一时间也找不到管家在哪。不如这样,兄弟先在这休息一会,稍后我陪你一起去找管家安排住处。”
景衫本欲拒绝,可诸葛云笙盛情难却,推迟再三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二人在房里坐了一会,景衫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诸葛云笙忽然说到:“我有些内急,景兄弟等我一下。”说罢急匆匆的出去了。
出门之后,诸葛云笙三拐两拐到了一个偏僻的所在。眼见四周无人,诸葛云笙嘴里发出一阵咕噜声,没多久一只信鸽从天边飞来,落在他的手上。
诸葛云笙随手摸了摸鸽子颈间的羽毛,而后由笔袋中掏出一根毛笔来,在一块小纸片上写了几个字,放进鸽子腿上的信筒里,把手一抖,鸽子扑棱棱的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