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理解

在为数不多的记录中，墨轩发现了一个事实，鬼骨虽然是一个战士，但是却从来没有站在战士的立场行动过。他所从事的工作更像是法度执行人，但是对于某些明显罪大恶极的战士，鬼骨却又不管不顾。

龙健翔，男，于2015年7月在洛安发动自身能力，造成大量平民死亡，两天后被发现死于不明原因钝器击伤，由于当时有调查人员发现鬼骨在该区域活动，认为鬼骨与该事件可能有密切关系。

徐克，男，于2015年11月在中东发动政变，借助自己战士的能力进行了大量活动，直接造成了地区分裂以及当地和平协议的破裂。2016年1月被发现死于不明原因钝器击伤，由于死亡地为守备森严的住宅，调查组一致认为该案与摆渡人世界有着极深的渊源，各大组织并未对此事做出负责声明，同年2月，发现鬼骨在当地活动痕迹。

曲筱筱，女，于2016年在卞州秘密进行人造战士实验，同时对普通人进行了记忆操纵与实验，同年3月收到匿名警告函，两天后被发现死于自家住宅内。经过所属势力研判分析，认为与当时在该区域活动的鬼骨有极大的联系，此事涉及机密，故调查秘密进行了很长时间，但是鬼骨一直没有与调查队伍发生当面冲突。

……

墨轩很仔细地看完了所有报告，这些记录完全说不上详细，甚至有些粗糙，但是墨轩心里明白这洛氏集团情报部的水平，在涉及最强十人中最神秘的一个时，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十分优秀了。这样的念头一瞬而逝，墨轩现在感到的，是极其熟悉的感觉和完全无法理解的困惑。

和摆渡人世界的很多人不同，墨轩有着作为普通人佣兵的经历，两个世界的经历实际上会让他的眼光更加广阔和智慧。很多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在墨轩的眼中，可能就是合情合理的。

鬼骨的情况就是一个例子。

在很多人看来，鬼骨的行为就像是一个随性的孩子，秉承着一贯的随意作风。但是墨轩在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鬼骨的真实想法，因为鬼骨和自己实际上是如此的相似。

鬼骨所做的事情，都与普通人和摆渡人之间的接触有关，而且，他的行为倾向是抹除怀有恶意的战士或摆渡人。在过去的三年中，实际上摆渡人世界内部发生了很多的变化，也出现了不少狼子野心的背叛者和残忍无情的杀戮者，但是鬼骨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兴趣，因为那只是摆渡人世界内部，战士之间的互相杀戮。只有当战士、摆渡人踏入了普通人的领域时，鬼骨才会出手，将那些威胁到普通人的战士毫不犹豫地消除。

这和墨轩一开始的样子很像。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墨轩陷入了沉思。是和自己一样，有需要保护的人吗？不，他已经有了这么强大的能力，只要低调度日，谁都不会想去触他这个煞星的霉头。他自己就是战士，却成为了杀死战士的战士，这种相反的行动轨迹之后一定有着深层的原因。墨轩突然想到，是因为他想要做一个正义的执行者？这种看起来无厘头的利他思想或许可以解释鬼骨的行为，但是如果他要秉承正义，那么摆渡人世界内部的斗争他又为什么完全不插手呢？

头脑风暴的好处就在这里，墨轩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了最合乎逻辑的解释：鬼骨的行为，是对普通人全体的保护。

墨轩苦笑着，发现最合乎逻辑的解答又是最异想天开的选项。在利益至上，力量至上的摆渡人世界，这个解释所代表的价值观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但是这种格格不入又和鬼骨是如此的相衬，鬼骨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墨轩关掉了电脑的显示器，揉了揉自己的眼角。现在自己只是空想，完全没有有利的依据。如果想要真正探寻背后的秘密，恐怕就要从所有事情的源头开始调查了。

鬼王的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正在向情报部的负责人们分配下一步的任务。鬼王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工作被打扰，一直以来有幸跳出他厌恶范围的只有洛秉和，因此他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很有些不耐烦的。看到来电号码的显示，鬼王清了清喉咙，强忍自己的不耐烦，按下了接听键。

“老项。”电话那头传来墨轩的声音，生硬的称呼让鬼王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停了一会儿，鬼王回道：“什么事？”

“我以后就这么称呼你了，已经是同事了，不可能一直那样叫你。”墨轩不好意思地笑笑，“现在方便说话吗？”

“当面还是电话里？”鬼王打了一个手势，示意负责人们先离开会议室。每个负责人也都心领神会，依次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电话里就行。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有需要我直接出面的活动吗？”

“你要外出？”鬼王皱皱眉头，“这个时间点太敏感，而且你的身份也不适合随意外出。”

“我也想了很久。首先，现在安全屋的事你全权负责也没有任何问题，我留在这里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其次，你我都清楚，战争可能马上就要开始了，在开始之前，我必须去搞清楚对方主将的行为模式。”

“主将？你在说什么？”鬼王来了兴趣。

“在‘清算’中，出现了最强十人之一的鬼骨。”墨轩道，“由于遭遇的我方人员是楚灵霄，信息的传递意外的有些迟滞。”

“‘影皇’鬼骨么？”鬼王脱口而出，虽然外号中都有“鬼”，但是鬼王知道，自己与最强十人之间还是存在着很大的差距。最强十人的出现绝对代表着摆渡人世界的大事，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虽然没有发生大规模冲突，但是在接触中，楚灵霄认为已经可以将对方认定为敌方人员了。”墨轩继续道，“详细的报告等她交给我后我会给你复本。我认为，摸清对方的真实意图和行为模式，对我们来说有着极大的战略意义。”

“我明白了。”鬼王点点头，“但是这些事情报部的精英也可以做，说不定还做得更好。你何必非要自己亲自出去呢？”

“老项，你对鬼骨了解多少？”墨轩反问道。

“这个……”鬼王卡了壳，的确，鬼王并不是太了解鬼骨，不是他没有这种知己知彼的意识，而是鬼骨的确是一个极其神秘的人。

“也许你们无法理解这个人，但是我能。”墨轩的语气中有着不可置疑的自信：“相信我，老项，我想我能够真正地看清楚所有迷雾背后的真相。这件事涉及最强十人，交给其他人去做我也实在不放心。我会带着十二分的小心，并且和你保持定期联络，请你支持我的决定。”

“……”鬼王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阻止，但是他清楚，墨轩这个人的个性就是如此的倔强，恐怕再阻止也没有用。更何况……虽然墨轩没有说出口，但是鬼王知道，实际上现在的墨轩已经是自己的上司，如果墨轩坚持，自己是没有资格阻止的。

“好吧。所有的杂事我都会处理，你注意自己的安全，也要注意整个行动的保密。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你要带上我选调的两个人。不然，我就拒绝接受你的提议。”鬼王加重了语气。

“没问题。”墨轩完全没有停顿，直接接受了鬼王的提议。这是对鬼王的完全信任，也是他所具有的一种魄力。鬼王没有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开始召集手下最得力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