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豪宅
于是，他张口结舌道：“画……画家不也得体验生活么？”
陈馨婷揶揄地笑了，“真有意思，我还没听说过有这么体验生活的呢。画家体验生活应该是到田野里或者是风景优美的地方吧？临摹、写生，或者叫什么……素描吧？即便是想到企业里去体验生活，那么只要跟老板打声招呼，直接过来就是了。也没必要隐藏身份，化身为打工仔啊？难道你是地下工作者不成？”
一番咄咄逼人的追问，让石磊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狡辩道：“嗯……我觉得吧，画画不仅仅是画出外在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要画出内在的灵魂来。所以画家也必须改变身份，体验不同的生活，而且要有真情实感才行哩。”
陈馨婷觉得，他说的似乎有点道理，但又有些似是而非。不管怎么说，如果是为了体验生活的话，那么打工应该是暂时的。而他呢，却恰恰相反，他是正式应聘进来的，各种手续都履行得非常齐全，大有在此长期安营扎寨之意。而这又是为什么呢？
想到这她狐疑道：“石哥，你打工准备干到什么时候呢？”
石磊说：“我想一直干下去呀。”
“一直干下去？”陈馨婷奇怪地望着他，“一个大画家，却要兼职打工？你不觉得大材小用了吗？”
“哦，是这样，我……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一直打工下去，但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觉得挺好的。”
“可……打工不耽误你画画吗？”
“会有一些影响的。可是……也没办法啊。因为现在我还不能专职从事画画。”
陈馨婷感到非常纳闷儿，“那是为什么呀？”
石磊被她逼问得有些手忙脚乱了，而且有些恼火。情急之下，他找了个台阶说：“嗯……咱们别在这儿聊了，有什么话进屋说吧。”
这倒也是，两个人也不能一直站在院子里掰扯这件事吧？陈馨婷无奈，只好先随他进了屋。
走进客厅一看，房间是新装修过的，室内所有的家具都是崭新的，而且看上去档次都不低。看来，石磊搬这儿来大概也没多久。阳光从宽大的窗户照进来，每件家具都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整个房间里色调鲜明，一尘不染，给人以一种温馨的感觉，相当不错。
她仔细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又发现个新问题，“石哥，你的绘画工具呢？你在哪儿作画呀？”
这小妮子真是心细啊。石磊有些无奈道：“那些东西都在别处呢，我另外还有个绘画工作室。”
随后，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哪天我领你去看看。”
说完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牛皮越吹越大了，看来，为了自圆其说，自己还得再破费一笔了，还需要再买处宅子做绘画室。不过这倒不难，有钱什么都可以搞定。唯一担心的是，如果她要求自己当场作画怎么办？
到那时，纸里肯定包不住火了。不过，对于这个，他也有应付的办法，那就是，必须尽快将生米煮成熟饭。到那时，即便她知道了自己不是画家，恐怕煮熟的鸭子也飞不了了。
他拉开冰箱，取了两瓶冰红茶，递给她一瓶。然后自己兀自率先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喘了口气，他又解释道，现在艺术品市场不是也不景气嘛，何况自己又不是知名画家，所以目前还不能仅仅依靠绘画来养活自己。所以打工也是必须的。
“那你这豪宅是怎么回事呢？”
石磊故作轻松道：“这算什么豪宅呀？再说了，我不是还有后援团嘛。”
“哦……后援团？”
陈馨婷蹙眉沉思了一下，似有所悟道：“你的父母吗？那……他们都是干什么的？”
“都是普通工人。”
话一出口，他就看到了陈馨婷那写满了疑问的目光，于是赶紧补充道：“不过，他们都喜欢炒个股票呀、买卖个期货呀啥的，手里多少有点积蓄吧。于是呢，二老就勒紧了裤腰带，鼎力赞助我了。当老人的，不都这样吗，怕儿女受了委屈。”
“哦，如此怕你受委屈，可真是大手笔啊。”陈馨婷羡慕得不得了。
可她很快又发现了新的问题，“石哥，你家里既然这么有钱，那你为什么不留在二老身边呢？却要跑到浙江这边来打工？难道二老就舍得让你背井离乡？”
石磊咧咧嘴，有些无奈，但随即脸上又涌起了一股豪情，说道：“二老当然舍不得了。可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嘛，趁着年轻，谁不想出来闯一闯啊？”
陈馨婷点头，“这倒也是。不过，二老既然在这边给你买了房子，难道不打算让你回去了？”
“那倒不是。他们之所以给我买房子，是另有原因的。现在房价不是居高不下嘛，而且还在节节攀升，买房也算是一种投资吧，可以保值增值啊。”
“哦，二老还挺有战略眼光的呢。”陈馨婷笑了。
审问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明显的破绽，她有些泄气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石磊长吁了口气。虽然手忙脚乱地疲于应付，但毕竟也算是对答如流，暂时算是涉险过关了。
不过，他却有些后悔了，感到非常懊恼，一向低调的自己，为什么要一反常态，忍不住去嘚瑟呢？这下好，反倒是弄巧成拙了，引起了陈馨婷的疑心。好嘛，这通狂轰乱炸的，使自己陷入了如此尴尬的境地，差点乱了方寸，纯属自作自受。
回想一下，以平时陈馨婷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即便自己不是什么“画家”，即便自己没有豪宅，她也应该不会嫌弃自己的。而自己这又是何必呢？纯属画蛇添足。他甚至想改口说，刚才这一切都是自己跟她开玩笑的。但是为时已晚，已经覆水难收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便自己此刻不这样装神弄鬼，但自己的富有早晚有暴露的那一天。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就把这件事慢慢地渗透给她，总比突然之间让她知道了强。从这点上说，自己做的似乎又不算不对。只是……自己渗透的时间和方式对不对呢？火候拿捏得是否精准，这一点是很掌握的，怎么做才算恰到好处呢？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婆婆妈妈的了，总是很纠结，患得患失心理严重，瞻前顾后的，总是拿不准主意。
陈馨婷望着他阴晴不定的面孔，忽然发现了什么，问道：“石哥，你怎么出汗了？”
石磊赶紧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尴尬地说道：“嘿嘿，被你给审问的呗。”
“我？”陈馨婷禁不住哑然失笑了，“我有那么恐怖吗？”
“恐怖不恐怖的说不好，反正你快赶上法官审问犯罪嫌疑人了。”
石磊觉得，自己今天的涉险过关带有几分侥幸。他意识到，自己原来并不聪明，编的故事漏洞百出啊。
不过，陈馨婷反倒是放心了，她觉得石磊肯定是没经历过这种事，被女孩子如此咄咄逼人地盘问，紧张得不行了，浑身直冒虚汗。一个人只有对自己没经历过的事情才会感到紧张呢。这说明石磊很单纯，一个单纯的人是很容易让人放心的。
而石磊呢，自从跟陈馨婷交往以来，似乎看到了一幅美好的生活画卷，正向自己缓缓地展开着，他非常期待跟陈馨婷共同去描绘这幅画卷，去创造更加美好的明天。
通过今天的事儿，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魔力，有钱就可以任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比如转瞬间就能让自己成为画家，真是太神奇了。
关于今天的事，本来他已经想好了每一个步骤，甚至已经预想了美梦成真时的情形。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甚至还恬不知耻地想到了陈馨婷那曼妙胴体，他想好好地欣赏欣赏，那一定是美不胜收啊。
可是风云突变，没想到陈馨婷竟然会起疑心，她那一通连珠炮似的发问，让他手忙脚乱的，疲于应付。不过好在没啥大的破绽。
他这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自己这回有点玩大了，自己怎么脑子一热，就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呢，自己脑子没病吧？这也太冲动了。
他当初还觉得没啥，甚至觉得即使露馅了也无所谓，就说自己是开个玩笑而已，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当事情真的发生了的时候，他却觉得确实不妥了，这个玩笑有些开过头了。按常理来讲，谁会花这么大的成本来开这样的玩笑呢？花大价钱聘请画家，还在外面租个豪宅？这不是败家子么？一个打工仔会有能力开这样的玩笑？这符合自己的身份吗？想到这，他就有些黯然失色了，感到惴惴不安了。
此刻他口干舌燥，只好不停地往嘴里灌饮料。关于那浪漫的事，早已飞到爪哇国去了，根本就没有了那份心情。
而此刻的陈馨婷呢，也同样是惴惴不安，因为石磊的经济实力一再突破她的预想，没想到自己竟然结识了一个深藏不露的土豪啊，她觉得即幸运又震惊。
继而，她又开始担心了，因为她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跟石磊之间的差距。那么，这个大款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是真心的呀？都说男人有钱就学坏，他会不会是想玩弄自己的感情呢？他究竟值不值得自己依赖终身呢？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两个人交往的经历，认识石磊已经好几个月了，感觉他一直都挺实在的。如果他是个花花公子的话，也没必要隐藏得如此之深哪，恐怕早就没有耐性了，要知道，炫富不是更有吸引力吗？
反复权衡了一下，她认为石磊并不是那种虚浮的人。许多男人一旦有俩钱了，天底下就装不开他了。而石磊却从不这样，他一向低调，从没有目中无人，更没有嘚瑟过。这样反复权衡了一番，她才终于放心了，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