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醒醉
“我想去喝点酒,如何。”等到李风追上叶影的时候,叶影忽然对李风抛出了这么一句话。
嚯,终于啊,终于要喝酒了,等了这么久就盯着你去借酒消愁了,现在真让自己给碰上了。
李风想想很是高兴,但是必要的冷静还是要做的,于是问道:“师父打算去哪里喝酒,我作陪。”
“你陪?”叶影挑了挑眉,“哦对,你也会喝酒,小孩子啊,好吧,就一起去喝一盅。”
现在哪里能喝酒,叶影没有选择去常常去的玲珑坊,怕是睹物思情,直接在北市上找到了一家酒楼,进去先要了一斤酒。
“你要一斤?”入位坐定之后,李风不由笑道。
“怎么?你喝不了?”
李风摇摇头:“我是怕师父你喝不了,我是无所谓,苏阳自己酿的酒,当做甜点吃都行,又不是秦酒,能一线喉。”
小二先是端上来一个火盆,里面还有烧红的碳火,随后将一个瓦盆架在火盆之上,往里面倒上了一斤的苏酒。
叶影没有等酒热,就舀了一勺放进杯子,“顿顿”将酒喝了下去,擦了擦嘴,又开始舀第二勺。
李风只是看着,自己没动,现在就让叶影喝吧,等到喝的迷糊了,估计就会说一些胡话了,那时候自己再陪几杯,比较好一点。
李风现在的注意点还有一伍军士,他们坐在另一边,一边喝酒一边吃着花生米,但是奇怪的是,其他的军士喝酒的时候总喜欢大声喧哗,好像不说话大声就不是军人一样,但是这一伙人很反常,居然轻声细语如小姑娘似得,眼神也有意无意像叶影和李风这一桌撇过来。
有意思有意思,刚才好像看见过他们,他们不是巡逻队么,现在怎么会这么反常来留意我们了?
叶影已经喝了三大杯,很快脸上有了红晕,苏酒甜甜的很好喝,所以喝的人不知不觉就会喝多,喝多了不知不觉就会喝醉,而且还不知道自己喝醉……等到第二日就会头疼欲裂。
“你怎么不喝,来,碰一个。”叶影举起了酒碗,做出碰杯状。
李风抽了抽鼻子,随后也舀了一勺,和叶影碰了一下,叶影立刻就咕噜咕噜喝了下去,李风自然也得干得一干二净。
叶影已经喝了四杯,脸上显露出红晕的时候也露出了些许微笑,李风没有多说,而是招呼道:“再来一斤。”
两人各自捧着酒杯,又干了一杯温酒,李风感觉整个人暖洋洋的,又看了看那边的那一伍军士,还在注视着这里。
看来不是单纯的感兴趣,而是熟人。
李风不觉得又喝了两杯,师徒两人就是干喝酒,话也不说。
喝着喝着,叶影忽然涌出了眼泪,就像开了闸一样稀里哗啦得跌落,把李风差点吓了一跳。
“师父……”李风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于是又招手,“再来一斤。”
已经三斤了,叶影好像就像喝水一样一杯又一杯,酒水一杯一杯灌入嘴里,而泪水同时一簇一簇从眼眶里面冒出来。
李风仿佛触景生情,稍稍用小拇指剔掉了眼角的泪,然后笑着伸了一个懒腰,听着身体的骨骼咔哒咔哒响。
瓦中酒又尽,李风第三次举手,却被叶影压了下来:“够了。”
“够了?”李风看了泪水纵横的叶影,还是不敢多言,“那我去结账。”
说完站起来,走向柜台,而李风刚刚离开柜台,叶影就撑着桌子站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冲向门口,这时那一伍士兵也同时站起,跟着叶影走出门口。
叶影走出门口,觉得天旋地转,正要向后倒,却感觉左右都被人架住,网上一看,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活得不耐烦了?敢挡我们的路。”
叶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人拖行在地面,他看见街边的屋檐不断后退,最后拐角之后,另一边也出现了屋檐,遮住了天空。
随后他又感觉背部一空,终于倒在了地上。冰冷的地面真的好疼。
叶影阳面躺着,看见了一张张脸,面容可憎,他不想再看这些人的嘴脸,于是闭上了眼睛,随后身体四处便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叶影机械得忍受着殴打,要是这么被打死也还真不算太糟糕,苏小妍死了,自己也丢了官职,真是生无可恋。
“你们。”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一个白影匆匆得从小巷外冲了进来,叶影听出了是李风的声音,自己的所作所为,应该已经连累到了他,李风最近一股浓浓的消极怠工样子,没想到却会在这种时候为自己出头。
叶影躺在地上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见李风被一堆军士按倒在地上,然后一拳一拳击打着李风那哪里都出众的脸庞,李风嘴里哼着:“打人不打脸。”那群军士却一个劲朝李风的脸招呼。
李风的脸已经像个胖子一样扭曲了,不同于自己的逆来顺受,李风在不停挣扎中,于是那些军士好像获得了某种自尊,显得相当兴奋。
终于李风没有动静了,流淌着血的脸被甩到了叶影旁边,叶影张张嘴,没有说话。
那些军士脱下了裤子,露出自己的兄弟,然后朝着师徒二人开始喷水,接着笑嘻嘻得互相搂着走了。
这时候叶影才好像是反抗似得挣扎了起来,先是看了看一旁的李风,鲜血已经把李风的脸和凌乱的头发粘在了一起,叶影把李风半抱起,李风不知为何笑了一下,那一笑,摄人心魄,让叶影呆了一阵,然后李风推了叶影一把,自己扶起墙站了起来。
“师父,现在看来都知道了吧。”李风像吐痰一样吐了一口血,“你其实也早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早知道,呵呵。”
李风扶着墙向外面走去:“我本来想告诉你一些事情,然后就当个乌龟缩起来,其实我这几天怕得要死。”
叶影躺在地上,吐出一口尿,慢慢开口:“你不是挺能打的么,怎么也被打的这么惨,皇家……侍卫,不过如此”
然后李风扭身看向躺在地上的叶影:“师父…你难道不知道双全难敌四手,人家至少也是鸢尾军团的士兵呢,那你怎么不说你一个苏阳郡府的前捕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呸。”
北市里面就有一个大澡堂,狼狈的两人选择这处澡堂来恢复他们原本的元气。
叶影感觉自己又漂浮了起来,但是还没飘多久就会撞到其他人。
李风整个人蜷缩着,下巴枕在膝盖上,像个婴儿一般,而水面就在他的鼻孔上下不停拍击。
李风总觉得自己应该是鱼,因为一头扎在水里,能在水里面游很久却不换气,但是澡堂的水没有让自己想要一头扎下去的欲望,第一就是太浅,第二便是有许多的气味。
苏阳因为有玄雀湖,并不缺水,但是这般惬意的泡澡也不是常常能够享受的。
李风瞬间收回了自己的神,发现叶影居然睡着了,吓的李风赶紧把叶影给架住,靠到墙边,免得等下不知觉的情况下溺水。
如果在这里溺水死了,倒也真的快活。
李风看着靠墙熟睡的叶影,无奈的摇摇头,或许他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会放浪形骸,只求能够图一个快活。
叶影可怜么,确实很可怜,但是这世上有太多人需要可怜,看见别人的悲剧,顶多只能让自己去避免这些悲剧。
太无力了。
李风刚才被殴打的伤口已经不痛了,脸色也恢复原先,李风便也靠到墙壁上,看着周围的几个大老爷们,在不停得擦背。
以前在惠帝、桓帝时候(公元319-346),澡堂居然可混浴,导致世风日下,后来苏阳还开始流行疾病,居摄年间(356-365)下令将男女隔断,并且规定了男女礼法,疾病逐渐被控制,其实李风倒是觉得男人们还是挺希望混浴的,其实常常来澡堂的,都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炫耀肉体之人,因为他们并不是家中无盆,只是互相之间能够坦诚相见彼此肉体,要是有一副健壮之皮囊,岂不是能够鹤立鸡群。
李风感觉自己仿佛想通了什么,看向还在熟睡中的叶影,想到叶影其实早就已经想到了。
我们悲剧的源泉,仿佛就是自己的不自觉。
李风冷哼一声,从水池里赤条条出来,在一堆大叔们的目光中,穿好衣服,漫步走出了堂子,并且交了自己和叶影两份的钱。
最后还是要靠自己,叶影就算知道了凶手又如何,没有证据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如何服众,想想有人尸骨未寒,怎能如此懈怠。
李风开始跑向官省的方向。
这次进内城,李风远远就两处了自己的牛角牌,士兵不敢阻拦,让李风直接跑了进去,李风脚步不停,直接冲向仆射台。
就在仆射台之中的一个房间内,潘杨皓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书,三日之后,军团开拨,换守北境赵国一带的前线,潘杨皓压住内心激动的心情,开始收拾起来,这是,就听见外面一个少年的声音:“潘大人真是春光满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