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像一头小鹿

翌日清晨，整座乌崖山还沉浸在一片薄雾的笼罩下。寂静的山野中，只闻鸟雀的啾啾而鸣。朝阳透过帷帐映在萧玥熟睡的脸上，看上去是那么的平和安详。

她缓缓的睁开惺忪睡眼，半坐起身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

此刻的心情，莫名的喜悦，若究其原因，自己却说不上来，只是不由自主的喜悦，无法掩饰的喜悦。

“我不会嫁给那个我不喜欢的人。”萧玥默默地说道：“即便是与六界为敌，即便只能活一天，我也要为我喜欢的人而活。”

帐外脚步凌乱声音嘈杂，她穿戴整齐欲要走出帐去，却与小蝴蝶撞了个满怀。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萧玥道：“小妮子，你干嘛呢，军中不似别处，是不能乱闯的。”

“公主姐姐，大哥哥，不见了。”

“什么？”萧玥蹙眉道：“你说什么？什么叫不见啦！”

“大哥哥，他一个人走了。”

此刻的心情，莫名的悲伤，若究其原因，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不由自主的悲伤，无法掩饰的悲伤。

她呆呆的站在当地，从没感觉的孤寂涌上心头。

良久，她怒气冲冲的闯入萧荣的大帐，劈头盖脸的道，“萧荣，你把闵画扇弄去哪里了？”

萧荣周身披挂整齐，全然没有理会站在身后怒号的萧玥。他视若无睹的吩咐侍从，道：“准备启程。”

“是，殿下！”

萧玥顿足，道：“问你话呢！哑巴啦！敢做不敢当了，是吧！”

“胡闹！”萧荣虽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满载威严。

“大坏蛋萧荣！你到底把闵画扇怎么样啦？你快说！”

“放肆！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你竟与我如此说话，听来岂不可笑？”

“他三番两次的搭救我的性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在哥哥的嘴里，怎么就成了路人了呢？”

“救命恩人？”萧荣眼神炯炯的看着自己的妹妹，道：“我相信你，流云太子会相信吗！”

“他相不相信那是他的事，总之，我不会嫁给那个独孤流云，谁也别想拦着。”萧玥意志决绝的瞪着自己的哥哥，加重了语气重复道：“谁也拦不住！”

“放肆！”萧荣怒道：“你是要我绑你回去吗？”

萧玥眼神坚毅的看着自己的哥哥，道：“你要是敢绑我，我发誓会恨你一辈子，从此后，你休想我再和你说一句话。”

“你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就为了他吗？难道……”

萧玥打断萧荣的话，铿锵道：“在我眼里，我的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他会是未来的王，会是莒国的未来！我从小到大无时无刻不在哥哥的庇荫下长大，从小到大都是他在保护我，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永远守在爹娘的身边，永远能得到哥哥保护，永远不离开莒国，但是，我错了，我的哥哥居然对千耕国畏首畏尾，居然可以牺牲妹妹的幸福来换取暂时的安宁，请问哥哥，乞求来的和平会长久么？人难道不都是贪得无厌吗？”

“住口！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难道你非要置莒国于死地吗？”

“哥哥。”萧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整个国家着想，但是，你不能为了保全自己而伤害别人吧。你以前是怎么教我的？你忘记了吗？这国家的安宁是牺牲自己妹妹的终身幸福换来的，你于心何忍！”

“妹妹，你要知道，父母已经年迈，你也该学会长大了。”萧荣语气缓和了许多，“听话，跟我回去吧。”

萧玥眸中含着晶莹的泪花，她有些绝望的看着自己的哥哥，道：“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在害怕什么？”

“我没什么可害怕的，我只是有责任保全整个家族。若是，把我这条命拿去，能换来家族的长治久安，我会毫不犹豫的交出我的性命。”

“哥哥，若是让我去死，我也会毫不犹豫，但是，让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还不如让我去死。”萧玥泪眼相望，道：“难道……难道哥哥不疼我了么？”

萧荣再也忍不住，将哭成泪人的萧玥抱进了怀里，他仰着脸几近痛苦的道：“妹妹，怎会不？只是父王早已将你许配给流云太子，如我们悔婚，将会引来千耕国的讨伐，我只想父母有生之年，不受战乱的威胁。”

“哥哥，你若执意让我嫁给流云太子，我会在踏出莒国边境的那一刻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向你发誓，我说得到做得到，你应该知道。”

“报！”

帐外有人高声道：“启禀殿下，我军驻扎之地，发现行尸踪迹。”

兄妹两人闻声大骇，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帐外。

萧玥拔剑而起，护在自己哥哥的身前，道：“紫衣卫保护太子回城，重甲骑士随我断后！”

萧荣审视着自己妹妹，心中竟痛苦的难以名状。听到军情紧急，她从爱哭鼻子的小丫头立刻转换成征战沙场的将军，在他的心里，妹妹何曾亏欠过自己什么？自己身中萧遥的蛊毒，她为他跋山涉水遍访名医；众皇子争夺太子之位，也是她站在自己的身后支撑着自己走到今天，她拥兵自重，而自己却从未怀疑过她，担心她有朝一日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因为他知道她是个懂事的丫头，为了保住萧氏，她十三岁起便代替自己征战沙场，看着她的背影，他只感到眼眶里热泪涌动。“如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周全，即使是六界共主又有何意义？”

“公主殿下……”侍卫吞吐道：“公主莫急，行尸已被人尽数消灭，但不知是何人所为。”

“带我去看看。”

在侍卫的带领下，萧玥看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漫山遍野的行尸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那情形令人望而生怖。众将士更是感到毛骨悚然，这些行尸距离自己的营寨不过短短数丈的距离，若是这群行尸对营寨发动攻击，自己定然无幸。

“混蛋……臭混蛋……”

萧玥走在密密麻麻的尸体间，她怕看到他的身影，而自己的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审视着每具尸体。

“玥儿。”

萧玥悠悠的转过身，萧荣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抚摸着她的发梢儿，满眼宠溺的审视着她，良久才道：“父母很是惦念你的安危，但是大哥会转告他们，安慰他们不必挂念。”

“哥哥。”萧玥蓦地抱住自己的哥哥，眸中含泪却笑盈盈的，道：“谢谢哥哥，我知道你是最好的哥哥，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不要拿对付爹娘的那一套来恭维我了。”萧荣轻拍着撒娇的萧玥，道：“小丫头长大了，大哥忽略了你的感受，你不再是小孩子了，哥哥错了。”

躲在萧荣的怀里，萧玥抬眼看着自己的哥哥，道：“在哥哥的心里，我还是那个整天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鼻涕虫，是不？”

萧荣怜爱的看着她，道：“我希望是，我希望妹妹永远不要长大，最好永远是那个缠着我不放的鼻涕虫，但是你的确长大了……”

“哥哥……”

萧荣将屠魔刃擒在手里，道：“这是他留给你的，如此珍奇的宝物，本来不想给你的，看来还是物归原主吧，不然你会觉得我这个哥哥是个财迷。”

“哥哥。”萧玥接过屠魔刃，一双闪着光芒的眸子紧紧地审视着萧荣的脸，道：“哥哥，我会给你物色一个天底下最优秀的女子做你的皇后，你等着吧。”

“快走吧。”

“嗯。”萧玥接过侍卫递上来的缰绳，眼神中盛满了不舍的神情，“哥哥，我很快就会回家的。”

“你高兴就好。”

“有你这么开明的哥哥，我当然会高兴。”

“别贫嘴了，快走吧。”

“哥哥先走，我要看着哥哥进皇城。”

萧荣笑笑，转身命令道：“回城！”

众侍卫护送着萧荣浩浩荡荡的走远了，萧玥翘首以望，直到再也看不见了踪迹。

“小蝴蝶，我们走。”

闵画扇回到了支离山，一身疲惫的回到了紫微殿。

“师父，我回来了。”

他以为流苏会高兴的跑出来迎接他，但是没有。

“师父，我回来了。”

空旷的紫微殿回荡着他的声音。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我没有将修为提升到焚迹阶，师父不会见我的。”他落寞的自紫微殿直接御剑去了荒口镇。

他无处栖身，只得找了一间破庙容身。那庙宇中供奉的正是羽神子车璇。

他找来几个蒲团拼在一起，自己就躺在上面以作床。他躺下的位置，正正好能看到子车璇的裙底，想到这里，竟毫无睡意。他双臂以作枕，眼神贪婪的看着她的裙底，自言自语道：“做神仙有什么好，做我的妻子最好。”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脸上，闵画扇蓦地腾身而起，“谁！”他环视四周，竟连个鬼影也不见！

“玄冥上神，你因何轻薄与我！”

“啊！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