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青衣
待到那二人离去之后，墨重这才开口道：“记住，此次行动，你是最高指挥，明白吗？”
“是。”符军一脸慨色，震声道。
“本初与宋青二人本就不和，这次也是无奈之举，你带上我的鬼戒，若是二人但有不服，将这鬼戒拿出来便是。”说罢，墨重便将手上的鬼戒摘下来，递给下边儿站着的符军。
符军小心的接在手上，想了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吧，有什么疑惑，现在便给我提出来。”
身为符军的老上司，又怎会不了解这个家伙心中所想？
“恩.....大人，为何此次这般重要的任务，您不亲自带队？”符军小心的看着上首位坐着的墨重，观察着这位老上司的神色。
“此次任务，虽是重要，但却并不算是什么凶险之事，各堡之中，精英辈出，此次前来的十五个堡子之中，光是一流武者，便有近五十之众，而若是所料不差的话，山上北齐探子那边儿，一流武者绝不会超过二十人。对了，这你应该最是清楚。”墨重怪笑一声，调笑起符军来。
符军脸上一红，这山上北齐探子的实力，自己自然知晓，也正是自己的大意之下，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所以，我并不担心此次任务会失败，我担心的，是这次这些探子，为何这般有恃无恐，且非要救一个必死之人。这就不得不使我亲自去查验一番了。”墨重皱着眉头，语气之中的疑惑尽显无疑。
“好了，不和你说这么多了，你速速下去准备吧，记住我说的话。”墨重抬起手，冲着符军挥了挥，便下了“逐客令”。
“诺，我这就去准备。”符军躬身见礼一番，这才退下离开了。
只留下墨重一人，还在心中盘算着，这次北齐探子的古怪行为。
而且，最为主要的一点，便是墨重至今为止，一直无法想通的一点，那就是为何好好地，蜀皇突然之间，放弃了废黜御安司的念头？
要知道，为了这一天，蜀皇不知暗暗布置了多少计划，可是如今，却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叫停了？
这般的突然.......
*****
固棠皇都，皇宫之中。
御书房的灯火还未熄灭，此时已是接近卯时，但坐在御书房桌案前的蜀皇，却是丝毫没有要入寝的意思。
看着蜀皇现在的阴沉脸色，稍稍知晓这位年迈蜀皇脾性的话，便应该知道，此刻一定要远离这位帝王。
蜀皇身旁，除去本就一直以来侍奉在蜀皇左右的初公公之外，这御书房中，竟还有一人，站在御桌正下方之处。
只见那人，一身青衣长衫，看上去，与一书生，并无两样。
恭敬垂立在原地，等着蜀皇的问话。
“告诉朕，据你的估计，北齐这支军队，再有几日，便会攻到固棠城下。”
一语之中，竟然是这般宛如惊雷！若非此言，乃是当今大蜀的帝王所说，只怕传将出去，也是无人会去相信。
“这.....臣....”那青衣男子口中支支吾吾的，连带着额间也渗出了汗渍，这样的问题，岂是自己所能回答的。
蜀皇皱着眉头，又开口道：“换句话说，以你来看，虞水关还能守多久？”
“臣...不知。”青衣男子此刻早已冷汗满面，脑中因着蜀皇的压力，而变得空白。
“说！朕不信你不清楚，用守军配比，和城防器械，告诉朕！”蜀皇大喝一声，苍白的胡须不时的颤抖。
“臣...这...虞水关素来险要，虽说不比囚龙与镇虎二关，但毕竟是我大蜀拱卫皇都的重要之处，因此...北齐短时间之内，不....不可能攻得下。”青衣男子慌忙跪下，嘴巴磕巴道。
说实话，他自己都无法完全确信自己的话语，毕竟根据自己手上的情报来看，这次突袭固棠的北齐敌军，足有近五十万之众。
且此次带军前来的，根据可靠情报显示，正是北齐军中，号称不败战神的，北齐镇国元帅，李循！
“接着说，朕要一个确切的数据！”
青衣男子的话，并不能使得蜀皇完全放下心来，其实对于这件事，蜀皇心中，并不怎么看好。
“恩.....禀陛下，根据臣手上情报，这虞水关之中，守军足有五万，加上镇虎关中撤下来的一万多戍边军，再算上其周边临时扩充上去的常备军，再不济，也能在短时间内扩充至八万之众。”青衣男子偷眼望着上首位的蜀皇，小心的斟酌着自己的言语。
顿了顿，接着说道：“虞水关守将王虎，此人乃是王家后起之辈，素来便已稳妥善守著名，想来，守到侯将军带军前去，不成问题。”
蜀皇阴沉着脸，也不说话，不知此刻正在心中想些什么？
青衣男子早已闭上了嘴，静静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可简直是劲浪翻滚啊，这便是蜀皇心中猛然升起的一句话。
若非自己早年创立的这个“青衣”情报机构，只怕直到现在，自己也是蒙着眼，一团黑。
前方战事，竟是这般险峻，北齐五十万武卒，竟然越过囚龙关近二十万守军，攻下了镇虎关，这大蜀百多年以来的奇闻异事，竟然在自己这里，遇到了？
真不知，每年近五百万的军费开支砸下去，到底养了多少废物？
那可是大蜀先辈们，日积月累下的坚固天堑，就这么不堪一击？
蜀皇此刻，直觉的心中的怒火，又是控制不住的向外蹿升，还有御安司！废物，废物之至！这么大的事情，庞远那厮竟然丝毫没有察觉，朕留你何用？
深吸一口，蜀皇这才压下心中的怒意，努力使得自己的语气更加平和，道：“近之，南楚那边儿，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近之赶忙回道：“回禀陛下，据臣手下的青衣回报，楚皇刚入秋时，便卧病在床，朝政一直以来，由楚国皇后与太宰胥九龄掌控着，楚国上下早已大乱，胥九龄年迈无用，已是病退离朝，因着皇位，楚公子们，已是暗暗开始较劲儿。”
“所以北齐将东南大营之中的军队也抽调到了李循麾下，是吗？”蜀皇想了想，问道。
“正是如此，臣目前所知道的，便是这些。”顾近之垂眼说道。
蜀皇点了点头，赞许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人，短短五年时间，你便将青衣发展的这么好，朕心甚慰。”
“臣，不敢居功。”
长叹一声，蜀皇叹息道：“只恨朕当初未能硬下心来，不然的话，也不会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导致我大蜀三边之子民，受这边患战乱之苦。”
顾近之忙拱手长揖“不敢”。
转过脸色，蜀皇更是恨声道：“朕真心没想到的是，庞远这奴才功利之心竟是如此深重，为了其一己之利，将御安司守在手中，险些误了我大蜀江山！”
顾近之默声不语，其实自己手上情报，早已知晓御安司这几月一直在抽调人手，打压异己，庞远短短不到一月时间，便已将御安司上下整合一手之中。
不过，这其中若是没有这位端坐在龙椅之上的蜀皇暗认，庞远纵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打压异己。
眼下，陛下既然这般言语，虽是有些有失公道，但也在言语之中，肯定了自己这“青衣”的存在必要。
这对于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果然，蜀皇接着沉声道：“顾近之，接旨！”
顾近之赶忙伏倒在地，长跪听令。
“自即日起，朕便给你这“青衣”赐下名头，改名唤作“御察司”，专管整个情报网，至于御安司那边儿，朕会交代庞远，将远派在外的一众鬼面死间名单，交到你的手上，这样的话，对于北齐和南楚那边儿的情报，你会更好处理一些。”蜀皇淡淡的说道。
顾近之再拜见礼，长呼“万岁”。
一旁的初公公自己乖觉的将蜀皇一早吩咐好的官服与官印从侧边儿处候着的小太监手上取过来，笑着走到顾近之的身边，递了过去。
顾近之忙双手接过，连带着托盘捧在手上。
蜀皇挥了挥手，缓缓道：“起身吧。”
“诺。”
顾近之站起身来，静候着蜀皇的下一步指示。
蜜枣给过，那么接下来，便是看这位主子，如何驱使。
“按你所说的，朕会连夜传旨候愠忠，尽快驰援虞水关。不过此次北齐这般反常之态，倒是让朕十分不解。”蜀皇思衬一会儿，疑惑的问道。
顾近之小心的斟酌了一番，这才缓声道：“启禀陛下，臣在北齐的青衣那里，倒是得了一点儿小道消息，不过却是空穴来风，不知是真是假。”
“哦？但说无妨。”蜀皇站起身来，示意其接着说下去。
“北齐皇都临江之中，坊间百姓交口相传，说是齐皇年迈，想来也是时日不多，因此这才趁着南楚动荡之时，调集西南大营，东南大营之军，出兵犯我边境，为的，是要洗掠....我大蜀.....国都，以此挫伤我大蜀元气.....”顾近之说着话，自觉此言，实在有些逾矩，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不过蜀皇却并不这样想，多年的小仗，如今却这般反常。
且在一个不可能的时间，做了这么一件不可能之事，这便由不得蜀皇不去认真考虑。
“你是说，坊间传闻，齐皇....不行了？”蜀皇疑惑的追问道。
“是的，陛下，那些临江的贵族，公子哥儿，都是这么说的，只是这个情报太过匪夷所思，且臣专门派遣青衣在临江城中打探，发现除去谣言四起以外，再无异常之事。”
蜀皇深眯着眼，他觉得或许，这是真的。
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又怎会不清楚那远在北部的齐皇？
强横，壮志，野心。
这样的人，若是真的不久与世，必然会行霹雳之势，为其后代子孙做些事情。
想要犯我国都，纵使不能将我大蜀多年的心血毁去，却也能使得战后百姓，民不聊生，等到那个时候，纵使北齐诸皇子争位，众大臣夺权，自己这边儿，百姓的安置，城池的修建，甚至于战死之士的抚恤，也确实抽不出时机，北伐齐军了。
想到这儿，蜀皇冷哼一声，越想越是觉得，这种事情，是那狡诈恶徒所能做得出来的。
可是，最让蜀皇疑惑不解的是，北齐那边儿，为什么就这么肯定，三边定会失守，且固棠城也必定会失守？
算上此刻扎守在囚龙关之中的三边将士，朕可是手上有着整整四十万正规军，外加三十万常备军的。
北齐，它凭什么？
一时间，蜀皇有一些想不通了，完全想不通了。
这完全得益于御安司的毫无消息，没有情报信息在手，自己这个帝王，甚至于连十里之处也无法顾及的到。
再这般随意的猜测也是无用之功，蜀皇不打算这样猜测，他要确切的情报，确切的信息，以此来想出这应对的办法。
......
